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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如鱼得水 (1)

在祥瑞工作一如郁夏桐想象中的愉悦而顺畅,这感觉和在前两家公司时完全不同。龙啸公司的整体氛围好,团队向心力凝聚力都非常强,能让身在其中的人心无旁骛地投入工作。但那时的夏桐只是处于学习阶段,因自己的资历与能力所限,无法收获到更多的成就感;到了阳城置业后夏桐虽然恰当地运用了自己的专业知识与经验,成功地操作了一个宏城数一数二的大项目,可是该公司的人际纷争种种纠葛却让夏桐心力憔悴。

宏阳祥瑞可以说集了前两家企业的长处,却没有龙啸、阳城置业的任何弊病:部门员工都是郁夏桐亲自挑选的,其中大部分是经验丰富、熟练规则、可以独立开展工作的成手,部分刚入行的年轻人也个个精明干练举一反三。而且有一点不得不承认,再公正的人也是多少会有些私心的,对着这批自己亲手选拔上来的员工,夏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一样的培训、一样的管理、一样的悉心栽培,心态与情绪就是比对着那些阳城置业的老员工要舒畅很多;直属上司汪家明是个实战派,只要工作起来就马上进入“两耳不闻天下事”的状态,这一点与李丹颇为相似,与这类上司相处恰恰又正是郁夏桐的长项;席慕远是不常见的,他经常要往返于北京、宏阳两地之间,不止是因为职位需要经常去总部汇报,更是因为他的夫人也在北京。偶尔与郁夏桐接触的时候,席慕远依旧是淡然而不着痕迹的高贵,令人仰视,可这位令人仰视的席总又经常会做出些令夏桐“诚恐”的举止来。

比如一起等电梯,他会抢先为夏桐按候梯按钮,并且请夏桐先进电梯间,在与汪家明席慕远一同外出开会的时候,席总经理总是亲自打开车门请夏桐坐在驾驶员身后的领导位置……这一切可都是身为下属的郁夏桐应该为席总做的,可是席慕远做起来却那样自然而然,好像“为女士服务”是他骨子里的一种习惯;李明奇做人做事都特别圆滑,夏桐发现,想要让他做出一个半个可能存在风险的决策那是完全不可能的事。不过有他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领导也自有他的好处,需要与各部门沟通的事宜可以全部交到他手上,只要他老人家出马,再难合作的部门领导也会心甘心愿地协助工作。比如那个审计部的袁经理就是个祥瑞闻名的“难缠的家伙”,本来审计部是应该审核一些工程合同之类的大款项,但这位袁经理也不知是太有主人翁精神了太以公司为家了还是怎么着,总之但凡需要花钱的事,哪怕销售部要添几个烟缸,买几个花瓶,换一套台布,他都要亲自过问。而且只要事情到了他那里,不管报上去的预算是否合理,一律减去百分之五十。郁夏桐就曾经看着审计部批下来的“台布预算”喃喃地说:“这点钱,买几块抹布还差不多,要买台布……”于是去找李明奇,一刻钟后,原预算就奇迹般地批下来了。

于君不负夏桐所望很快的就可以主持销售部日常业务了,虽在重大事宜尤其是面对会吵、会闹、会撒泼的客户的时候于君还是欠了点火候,但夏桐当初就是看好了他“温和稳重”,而不想要个过分精明流于浮夸的销售部领导。事实证明夏桐的眼光是正确的,于君脚踏实地的劲头让夏桐很是安心放心;肖芸对夏桐的崇拜是从工作到个人的,不仅策划思路与郁夏桐同出一辙,连举止言谈都模仿了个惟妙惟肖,完全成了郁夏桐的一个小影子。而且肖芸非常爱惜郁总监的形象,经常以一种女性特有的细心自动自觉地充当“郁夏桐守卫者”。来公司第一次全员聚会上,夏桐勉强地和公司所有员工喝了一杯酒,正在心情忐忑为应对接下来的场面一筹莫展之时,肖芸带领全部营销部员工直奔主桌敬酒,顺序是售楼员、策划员、策划经理、销售经理最后才是营销部“老大”出马。结果在营销部人多势众的人海攻势下,还没轮到郁夏桐敬酒,平级人物与高层领导就全都吃不消了。李明奇提议改整杯为一口,于是郁夏桐如品茶般优哉优哉地度过了自己最最头痛的场面。

最最有趣的是黄嫂,这个处于公司底层的保洁员,在夏桐入职后竟然将“报恩”当做了她在祥瑞公司里比清洁卫生更重要的一项工作目标。黄嫂有着自己的小心思与小伎俩,她在公司与郁夏桐保持着相当的距离,也从不提及她与夏桐有过的渊源,但是她却利用着一切可以进入高层区域听到高层谈话的机会,收集着所有有可能对夏桐有用的资料,并且每隔几天就将这些情报电话报告给郁夏桐。

黄嫂采取的策略还是很有功效的,几乎没有人会对一个保洁员心存忌讳,于是夏桐知道了很多新人不晓得的祥瑞公司的内幕。原来在席慕远主持宏阳祥瑞前,祥瑞公司下属的十六家分公司都是由总部一手把控的,而发号司令的却不是祥瑞公司的董事长、创始人苏景原苏老先生,而是小苏董事长三十余岁的小老板娘林雅娟。三个月前林雅娟因到怀胎十月一朝分娩而不得不回家静养,席慕远等人抓住时机发动了一场“起义”将政权从垂帘听政的“太后”手中夺了回来,而此次起义成功的最关键原因却不只是很多高层对老板娘执政心存不满,更是因为席慕远正是苏景原先生的乘龙快婿,他的背后站着的是董事长的掌上名珠苏云裳,整个祥瑞集团唯一一个可以和林雅娟分庭抗争的女人。

原来祥瑞这样的大公司也是存在裙带关系的,黄嫂通报的这个消息令郁夏桐有一丝的沮丧。但很快她又想,席总是董事长的爱婿那又如何呢,重要的是席慕远的确有做总经理的才华气度。同样的事发生在不同的人身上就是会给人以不同的感受,以前听说阳城置业公司里的总监多数是老孟的女人时,夏桐心里真不是滋味啊。但“身为一个男人却靠着裙带关系起家”这种以前夏桐最看不起的事,放在祥瑞却完全可以接受,因为夏桐先入为主地对祥瑞以及这里的领导已经存了一份特别的欣赏。

“席总听说是在英国长大的,父母现在都还在国外呢,回国才五年的时间。”黄嫂继续通报“敌情”。

怪不得席慕远有那样一种自然天成的绅士风度,而且他对女性的尊重处处体现在举手投足之间,原来是因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所处的环境所至,“女性优先”的观念已经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还有,郁总监,我今天在席总办公室听到他和李总、汪总三个人背地里说人是非来着。”黄嫂带着点轻笑,仿佛觉得三个公司老总躲在办公室里讲八卦是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说审计的袁经理和财务的郭总监都是小老板娘的人,但由于在总部工作时间长很得苏老板的信任,所以席总他们还没办法一下子把他们搞掉。”

其实黄嫂的情报还是对夏桐有很大帮助的,比如听到袁经理和郭总监的特殊身份后,郁夏桐马上调整了对他们两个的态度。亲近是绝不可以的,那是目前当权者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开罪那当然更不行,连“驸马爷”都奈何不得的重臣元老,凭郁夏桐这样一个刚入公司的小总监,怎么开罪得起啊!人家下班后给苏景原打个电话,随便闲聊几句,顺便带出些对苏董事长素未谋面的新员工的看法,那就够夏桐受的。

于是,在那以后,但凡有可能和这两个部门起冲突的事情,夏桐一律上报到李明奇手里。

“还有,他们三个说新入职的员工来着,说新来的工程经理不专业,物业部经理私心太重,还有人事经理那个什么明的,对,是贾明,太爱表现。他们说你好来着,没说你坏话。”黄嫂说。

李明奇跑到席慕远的办公室和席总经理谈论公司员工,这个郁夏桐一点都觉得不奇怪,李明奇一看就是很会站队的人,他得以在政变之后留在宏阳祥瑞并占据着重要位置,不用细想也知道一定是由于他在前朝的争斗中站对了队伍。中国人向来是最讲究站队的,从幼儿园开始接受此类教育,有时一个不留神选错了队伍,那就是万劫不复了,而李明奇无疑是个中高手。

可是,那个看上去只晓得工作的汪家明,竟然也会在背后说人是非,这个倒令郁夏桐对这位上司有了一些全新的认识。

“黄嫂,谢谢你,不止是感谢你的这份用心,而且你所讲的对我确实会有所帮助。可是,黄嫂你以后不要再为我偷听别人说话了,要是因为我给你惹来麻烦,那我会很过意不去的。”夏桐说。

“对你有用就好!”黄嫂在电话那头提高了声线,听上去很是得意,“你放心,我有的是办法。我可以在他们办公室假装打扫卫生,要是时间太长了引起他们的注意了我就到门外偷听,手里的活也不停下来,有人看到会以为我在收拾走廊呢,郁总监你放心,我会很小心的。”

“可是,次数多了也难免被人发现啊。”夏桐从来没做过“偷听”之类的事情,想起来,都觉得心跳加速,怎么可能不为黄嫂担心呢。

“没事,总监,我们家老邓说了,别看那些老总个个看上去精得什么似的,人有特别聪明的地方就有特别傻的地方,他们把精力都用大事上了,不会留意我的。就算他们发现了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我家老邓说了,只偷听领导说话却没向外泄露没对公司造成损失,他们最多开了我,不能告我!”

看这情况,夏桐再说什么也没用了,黄嫂加上老邓这两口子早就制定好了作战计划,铁了心非要为“恩人”做点什么。

有了黄嫂这个“内应”着实让郁夏桐越过了很多雷区,而且夏桐到祥瑞来得正是时候,公司刚刚经历了一场兵不血刃的战争,正是休息生息为下轮争斗凝聚实力的时候。夏桐在这种“和平发展”的氛围下,将全部心思都集中在祥瑞城三期项目定位、销售部门管理建设与销售拓展上。

三个月的准备期很快过去,开盘典礼的前一天,总部派来了钦差大臣,祥瑞集团副总裁,苏董事长的大女儿苏云裳。

夏桐对这位苏总裁特别地感兴趣,因为在夏桐心里一直觉得,席幕远和妖精之间一定有着什么情感联系,而将他们之间的感情隔断了的,多半就是这个苏大小姐。

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呢?她到底凭了什么将妖精比了下去?是她老爸的财富还是她自身的美丽?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看到苏大小姐的时候,夏桐的心里立刻就有了答案,这确实是个可以与妖精一争高下的女人。她并不美丽,甚至很平凡,但却绝不平庸,将外表毫无出色之处的苏云裳放到一百个或者一千个外表亮丽身材迷人的女人当中,每个人的目光也还是会集中到她身上,并且就此不肯离去。

这就是所谓的气质,有些人的气质是千锤百炼后天修来的,有些人的气质是从一出生就自然而然地拥有的,如果说妖精属于前一种,那么苏云裳就是后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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