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曰:贼臣李傕,挟持王室,屡虐生民,恶名播于京畿。今去其车骑将军之职,削池阳侯之封,昭其逆迹于天下,天人共殛之!“
“诏曰:后将军、美阳侯郭汜,忠勤王室……益封三千户,命共击贼臣李傕……”
“诏曰:镇东将军、平阳侯张济,忠勤王室……益封三千户,命共击贼臣李傕……”
“诏曰:尚书贾诩父子矢志忠诚,勤于王事。特进诩为司空,诩子政为车骑将军,录尚书事!”
小皇帝入了大营,贾政当即便把这此前商议下来的几道诏令先去走过了一遍流程,随后便如飞纸片一般地发了出去。
之前李傕和郭汜、樊稠、张济等人蛇鼠一窝,给他们加的禄位仅次于李傕,大有加无可加的地步,这时候便也难以再给他们晋位,只能加封民户了事……这种兵荒马乱的局面,这个加封也是聊胜于无,只不过是表明个态度:我贾政此来,只打李傕一个,不与你等为敌!
还没等诏令发出去,派往长安城城西接应张济部的千户边泰和百户韩宇已有信使带着一个木匣前来,报说大获全胜,木匣之中,装着被枭首的樊稠的首级。
樊稠被杀,这个本来倒也是有几分把握的事,毕竟这是以有心算无心,加之又有里应外合的助力。当下,贾政自安排人把那樊稠的首级送去小皇帝处献功,再详细询问信使一番,得知贾府的老小也接上了,这下方才心头大定。
毕竟,不论贾政自己的感受如何,在外人看来,贾府总是和他一体的,他总是贾诩的儿子。因此,即便不是出自笼络安抚贾诩的需要,他也须得把贾府的老小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否则,真有人要以此为要挟,贾政还真个难以全然置之不理。
待到贾家老小真个接到,安顿下来了,此前的谋划也算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进展,贾政这便再度召集起帐下文武,还有老父贾诩,商议下一步的动作来。
“我军连战连胜,今又得拥天子在营,该当一一征讨、击破关中各股乱臣,就此在长安拥立天子,号令天下,可成不世之大功!”
连番胜利,楼骥有些兴奋,当先站了出来,大声说着。
羊净点了点头,说道:“属下以为楼兄所议,可行。只是征讨群贼一事,须得慎重,最好缓缓而行,各个击破。”
贾政听了这二人的进言,却是没有多少喜色,脸上的苦笑倒是有一些。眼下的形势看着还好,但他远来,实在是没有多少兵力,这长安连番大乱,又经这几个董卓余孽如同贼寇一般的糟蹋之后,也没能征集多少兵力和粮草补充,要平定这关中,那又谈何容易?就算真个平定了,几乎等同一片废墟的关中,他又要怎生经营来着?
再三想了想,贾政看向了法正,“孝直以为如何?”
法正不慌不忙地站起来,微微一礼,说道:“我军远来,虽为精锐之师,然而兵力尚不足以吞并关中。兼之,汉中也是新定之地,主公久久不在,也是有些不妥的。眼下老大人和府里家人都已援护到了,天子亦入了大营,不若收拢兵力,留一部扼守关口,大部则班师回汉中,再做计较?”
听了法正这话,贾政倒是松了一口气,他自己隐约动着这么个念头,倒是难得一致了。
“父亲大人以为呢?”贾政把眼光投向了贾诩,认真地征询道。
贾诩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有些深意地看了看法正,这才和贾政的眼光对上,说道:“你起兵的时日虽短,倒是真个招揽得了合用的人才。”
贾政笑了笑,说道:“父亲大人谬赞了。”
贾诩叹了口气,说道:“胜不骄,败不馁……军略之道,大致便是如此。我召你甚急,你来得也是及时,今日这局面,便是当初设想时,怕也是没这般好的。只不过……”
说着,贾诩笑了起来,“怎么说,老夫也是单骑便能从氐贼手里脱身的人,也曾翻手便换了长安的天……”似乎见到了自家庶子打开的局面之后,贾诩的胸怀也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些话以往绝不会从他口里出来。
一番感慨之后,贾诩说道:“你的骑兵练得不错,便尽数留了给我吧,再留个得力的人使唤,李傕的人头,老夫不日就能拿到。大汉兴于汉中……呵呵,自当‘再兴’于汉中,你可自拥皇帝于汉中,再善加抚用各处士人。待关中、凉州纷乱平息,关东诸侯,自可一一平伏。”
这一番话说下来,贾诩倒是把事情安排得明明白白,而实话说,贾政本来的计划里,也差不多是想要安插一颗钉子在关中,只是难以抉择,毕竟手下得力的人就那么几个,留一个在这里,能使唤的就少一个,而且还要防范这人别生异心,贾诩的这番提议,自是让他感到心头一轻。
便宜老父贾诩,自是有足够的手腕镇住这一处的局面,也不用担心旁人可能存在的忠心问题——他贾政就是邪物上身,这具肉身可还总归是流着贾诩的精血,再说又比原来那个书呆子好到不知道哪里去了,贾诩会造自己儿子的反么?
再则,“父子”在如今的情势下重逢,虽然勉力在相互适应着相处,但一时之间,只是各种说不出来的别扭,贾诩这个提议,未尝便不是想和他这“儿子”再度拉开一段距离,再一起琢磨如何相处才算得和谐、自然。
略加沉吟,贾政点了点头,说道:“父亲所言甚是。孩儿此来,骑兵有从‘龙虎豹营’中选来的千人,此外又有常备军中的千人,便都与了父亲……至于留用的人么?”
想到了留下的人,贾政先是看了看文聘,这个随他甚久,早能独当一面的人自是最能用的人,只是,他此前所愁的,可不正是手头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么?再一扭头,贾政扫了法正一眼,倒是想起他的密友孟达来,此人有些才能,又有些桀骜,本来须得打磨一番,不过若在贾诩手下,想来倒是多半不会出什么篓子。
“留用的人,便用此番入城作战的两个将领,孟达,还有……边泰,父亲大人看可还成?”
“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