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虽都是一般的丑陋,女子却比这男子更为吃亏,两人皆是一双鼠目,鹰钩鼻,薄嘴唇,这幅长相长在男子脸上也就罢了,只是若长在女子脸上未免太过残忍了些。
男子道:“他不过是堂叔使唤的一条狗,这长白林海早晚是我们兄妹的,你又何必着急?”
那被唤作阿幸的女子道:“怎么不着急?眼瞧着这两年窦裴澄风生水起,即便没有他,还有童忻那小兔崽子呐,那小兔崽子一年大似一年,他可是童曳的亲生儿子!童曳会越过他把位置让给你?”
男子见她口无遮拦,急道:“嘘!你小点声!一口一个童曳的,这儿还有不少童家门人呢,要是给人听了去就不大好了。”
“你怕什么!他不过就是个小娘生的庶出罢了,要不是当年那贼人熊三轻伤了爹爹,哪轮得到他坐这尊主之位?!”
阿星一听她提到熊三轻,心忽的就蹦到了嗓子眼儿,赶忙把耳朵贴在门上细听。
男子道:“妹妹不必着急,这尊主之位也就让给他几年罢了,早晚我得夺回来,我童茗才是这童家的正主儿。到时候妹子你就是尊主之妹,若能跟蒋家的结上亲,那这玄天岂不都在你我囊中?”
“哥哥你胡说什么呢?听说那蒋家夫人死的可蹊跷,那蒋尊主也身患隐疾,这次中元盛会都是他那儿子代为出席的,你让我过去做那蒋尊主的续弦?你是不是疯了?”
“嗨!那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事,那蒋尊主虽年近不惑,可是长得相貌堂堂,你又不是没见过,且你嫁过去就是万贯家财供着,以蒋家如今的势力,我两家要联起手来,玄天诸家还不是任你我摆布?”
童幸听童茗这一说,忽的羞红了脸,想那蒋尊主确是玉树临风,人中龙凤。
童茗见她突然害羞起来,哈哈一笑,道:“妹子你可别犯傻,等我当上了这童家的尊主,一定想办法把你嫁过去,到时候妹妹你有蒋家尊主做夫婿,有我这童家尊主做胞兄,你可就是这玄天诸家最尊贵的女子了,到时候还不任你呼风唤雨?”
童幸绞着手中的帕子,一张长脸羞得通红,童茗见说服了妹妹,心里也是乐开了花,不停描述着他脑中构建的美梦,这兄妹二人沉浸在这不要脸的妄想中不能自拔。
过了好半晌,童幸又道:“哥哥,我还是气不过,你说,要不是那熊三轻,你我何至于沦落到这步田地?还要看他窦裴澄一个外姓弟子的脸色?我真恨不得剥了那熊三轻的人皮!再将他三刀六洞捅个对穿才能解气,哥哥你只要了他一只胳膊算是便宜他啦!”
阿星在门外听了这话,已是气灌脑门,一双手要攥出血来,她双目通红,忍了又忍才将要破门而入,一剑砍死这两人的冲动压了下来。
童茗道:“可不,早知就一剑捅死了他,也不知尊主留着个废人干什么,起先我还想去地牢折腾折腾他,谁知那地牢看守的死死的,谁也不让进,听说尊主将那熊三轻带来了大名,也不知道到底要干什么。”
“带来了大名?”
“可不,我打探了半天,可惜这窦裴澄手下嘴严实的很,没吐出半点。”
阿星心中一阵激动,想这童曳果然没把熊三轻留在长白林海,而是带来了大名。
那童茗又道:“你哥哥我可是险些死在熊三轻手底下,要不是我机灵,拿那女子和那小娃做要挟,怕是连那窦裴澄也保不住命。哎,你说,这人都把这熊三轻传的凶神恶煞,想当年他一口气杀了咱们家百余口人,还伤了爹爹,没想到竟是个蠢货?见我用鞭子指着那娃子和那女子,让他不动他就不动,你没瞧见我扯掉他胳膊时,他那个痛不欲生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阿星再也忍不住了,立时便要将这对狠毒的兄妹斩于剑下。
正要破门而入,忽的被人抓住了手腕,她回头一瞧愣了一愣。
屋内二人听到动静,那童茗大叫一声:“谁!”,立刻两步奔到门前。
砰的将门踹开,却见门前空空荡荡,哪有半个活物……
就在这前一刻,阿星被那人拉着跑向了拐角一间客房前,将她猛地推进门中,立刻关上了房门,细听门外再没有动静,才长舒了一口气。
阿星鼻子一酸,哽咽着道:“师姐……”
此人正是阿星的师姐琴啬,晌午时分在缙元楼门口,她便认出了阿星,只装作没瞧见便进了缙元楼。
她知阿星住进了对面的客房,便一直留心观察动静,见她在门前偷听,自己也听到了一星半点,虽是不知前因后果,但也知是熊三轻被童家捉了去,见阿星情绪激动,就要闯进门去,这才无奈之下现了身。
阿星一见琴啬,喜怒哀乐竟一股脑儿全涌了出来,她冲上前去,像小时候那样拉住琴啬的袖子,道:“师姐,我……”
琴啬瞧了她一眼,眼中有泪光闪烁,却甩开了她的袖子,道:“你别叫我师姐!”
阿星愣了一愣,不知琴啬这是何意。
琴啬瞧了她一眼,沉默半晌才道:“当初他和你撇了我们,一声不吭的下山去,可曾有一刻惦记过?”
“……”
琴啬将手攥成了拳,哽咽道:“他可知这些年我们在那鹤鸣山是怎么过的?他眼里就只你这一个徒儿,既不管我们的死活,我们又何须认他这个师傅!”
琴啬一拳砸在桌上,吓得阿星一个激灵。
自熊三轻走后,松园便成了汪洋中的一座孤岛,再无人问津,熊三轻座下十几人本就是无权无势的外姓弟子,全仗着他的庇护,熊三轻这一走,自是成了门中疥癣,人人避而远之,更有甚者时不时还要来踩上一脚,这松园不知何时成了门中弟子缓解重压的出气筒。
言福的父母实在不忍心看着儿子受这种委屈,没过两年便将他接下了山去,一番辛苦终究功亏一篑,这都还算是好的,有父母家人的慢慢都被领了回去。
像琴啬这种无父无母,连家在何处都不知道的,只能咬着牙挨下去,松园最后只剩褚紫荀,琴啬等余下五人,一年一年的苦熬,直至这两年,褚紫荀在少主熊庭杰面前讨好,才渐渐有了一方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