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苗师傅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老人家脾气古怪,秦月臻不以为怵,反而是淡淡一笑,轻轻抚着桌面,越看越是满意。
“去拿红绸缎来,包好桌子,记住了,要用一指粗的金色红绳来打个寿字结,抬上马车时也要千万小心,我赴宴时亲自送过去。”秦月臻轻声吩咐,端详着外面的天色,想着也是时候出发了。
以前,若是有什么重要的宴席,而白慕因为生意繁忙未能前去,都是有她代劳前去,秦月臻等了一会儿,直到李管家来到大厅,她才轻声吩咐,“备轿吧,等白爷回来,你告诉他,我已经去赴今晚的慈善晚宴了。”
李掌柜表情瞬间变得有些古怪,却很快恢复,恭敬地拱手,镇定的告知她:“夫人,白爷已经带着小少奶奶前去赴宴了。”
秦月臻一愣,“白爷回来了?”那又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为什么没有通知她一声?
李掌柜回答:“是的。”
她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个儿一早就回来了,银号里太忙了,白爷回来之后,忙了好一会儿,没有时间进府中休息。”李管家镇定的说道。
“白爷没有换衣服就出门了?”“小少奶奶已经替白爷梳洗,换过衣装才出去的。”
石娣为他梳洗,为他换的衣装?
惊讶,以及某种陌生的感觉涌上心上,秦月臻努力的镇定下来,说服自己,只是因为时间紧迫也是为了掩人耳目,白慕才会让石娣做了本来是应该自己做的事情。
不过现在,他已经带了石娣过去赴宴,那她还有去的必要吗?
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她慢条斯理的开口,“将这张桌子送去吧,说是白爷为了今晚的慈善晚宴特意捐出来的,只是出门匆忙,一时忘记了。”
“是,夫人。”秦月臻轻盈的起身来,想着再过几天,又是城南富商荣老爷的寿辰,荣老爷与白家合作很久,贺礼她得亲自细细的挑选才是,另外白慕这几日不在时,她对账目比以往严厉了一些,昨日确认过账目,她今日还得再看一遍,说白了她此刻也是闲的没事找事。
不过才走了几步,秦月臻回头,慎重对李掌柜交代,“等白爷回来,请告诉我一声。”
“是,夫人。”
那天,一直到三更时,白慕才回来,听到门外的脚步声,在屋内久侯多时的秦月臻立刻起身,为他打开了房门。
屋外,寒风凛冽,才开门一阵冷风就徒然的灌进屋内,冷的她身子不由得一颤。
“相公。”秦月臻轻唤一声,迎上去,却闻见了他身上浓烈的酒味。
白色的月光下,白慕眯起眼睛,望着她时,嘴角噙笑,跨步走进屋内,“怎么还没有睡?”他问道。
“今日你回来,所以特意等着你。”
“以后早点休息,别再等我了。”
秦月臻没有回答,却固执的摇头,陪着他穿过翠玉屏风,伺候他坐上床,为他脱下衣袍,衣袍上的结,不是她系的,所以花了比以往更多的时间去解开。
“怎么比预期的行程晚了两日?”秦月臻轻声问道,目光不由得落在她的衣袍上的那个结上,心里有股莫名烦躁的情绪悄悄的溢出来一些。
但是,白慕始终回答的都从容不迫,“柳城这几日风雨不停,道路泥泞难走,所以多耽搁了两天才到。”
“既然一大早就回来了,怎么没有让人通知我一声。”
白慕笑了笑,倾身望向她,挑眉,“生气了?”
“月臻怎么敢?”她淡淡的神色,故意扭过头,不看他,宽厚的手掌轻轻捏住她的下巴,逼着她转过头,他那双幽暗无底,看不出情绪的双眸盯着她,嘴角仍是带着笑意的,表情仍然是那么的温柔。
“银号里事情多,我已经迟了两日回来,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处理,所以才没有进府,也忘记让人告诉你了。”
“那么,白爷这次出门也没有提前告诉我一声啊,我也好为你准备好衣物。”秦月臻想起他的不告而别,心里还是介怀的。
“这笔买卖来得意外,又不能不接,我也是临时决定要亲自去一趟柳城。”白慕注视着她,表情与眼神没有任何的变化,声音甚至比之前更加温柔,“走时看你还在睡,猜你定是累坏了,就想让你多睡会儿,所以才没有叫醒你。”
他的说法,像是早就已经想好了词,周密得没有一丝的破绽,身为枕边人,虽然从他正常的言行中能够觉察出部队来,但是那种感觉太轻了,轻到几乎不存在一般,也轻到她几乎怀疑真是自己想得太多。
秦月臻轻咬着唇,不再说话,只是在烛光下,重复着这六年伺候他的想通动作解开衣袍,褪去鞋袜,仔细收妥,没有遗漏,在伺候他洗脸,动作轻柔,心里却能够感受到白慕没有说实话,这样单独的亲密时刻,因为他可以的隐瞒,让他们之间多了一层隔阂。
如果真是体贴她,想让她多休息,肯定还有其他原因改变了他这么多年来的习惯,只是,既然他已经说出了这个借口,她就算是不相信,也不好在追问了。
替他解开衣袍后,站在他身后解开他的发带,再用梳子细心梳理,背对着她的白慕突然开口,徐缓的交代:“从明天开始,你将生意上的一些应该注意的事情,教教石娣,教到她会为止。”
拿着梳子的手,略微顿了顿,而白慕又说道:“我带她出去行走,她如果对生意一窍不通,日子长了,也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
“白爷说的是一些生意场上的应对之策?”
“不只是这些。”
她捏紧梳子,“还有什么?”
“先教她怎么看账簿,然后再将家里各类货物的审核步骤,运送方法,来往商家的订货数目,全都教给她。”这些事情,是她在白家做的所有事情。
望着白慕有些陌生的背影,秦月臻久久没有开口,只是手捏着梳子更紧了,直到关节泛白,好一会儿后,她才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