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旦打定了主意,于是扶住了他爹,安慰说:“爹,您别怕,我们都在这儿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儿?”
这县太爷这会儿怕得紧,话都说不囫囵了。
龚旦发现了他爹手上的血迹和伤痕,似乎是被什么东西割的了。
于是忙说:“你们快去请个大夫来,这事儿不能传出去,有失脸面。若是让我知道有谁说了出去,必然严惩。”
府里仆人应下,忙去请了大夫。
那龚黑说什么也不回原来的屋子了,于是在龚旦的安排下换了一间屋子歇下,好在他家还是空房多。
郎中来了,自然也没看出来什么问题。只是开了些安神的方子,让他服下。
县太爷服下药,休息了些许这才定下神来,龚旦看他爹情绪稳定了不少,于是打听其中缘由。
“爹,您这是怎么了?”
“旦儿啊。(此处儿化音,不读做两个字。)”那龚黑心有余悸,吓得浑身发冷,手里捧着杯热茶,手不停的哆嗦。
喝了一口热水,顿了顿又继续说:“有个道士,他说我这两天会破财,受伤,我起初也不信他的话,以为这是巧合。
可是他后来说我会睡到地上,心神不宁,床上会有匕首,后来果真这些一一都应验了,若是再应验下去,就是你老子要死。
这道士一定是有本事的,赶紧把他请过来,好好礼待,为你老子驱驱祸害,免我不死。”
龚黑结结巴巴的将这些事儿已经告知了龚旦。
那龚旦自然不信,思量着有人搞鬼,于是说:“爹您别怕,这两天我陪着您。我就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儿。
您屋里的那匕首我看了,那匕首还很新,肯定是有人才买回来的,定然是有人搞鬼。
我陪着您抓到这背后搞鬼的人,一定严惩他。”
说了好久,龚黑没有拗不过自己的儿子,只得应下。
白天又一天,倒是没什么危险的事儿,到了晚上,这县太爷府上火光突起,那县太爷原来住的屋子竟然着火了!
好在发现的早,只是烧了那一间屋子。
这下子龚黑怎么也坐不住了,死活不听他儿子的劝,强硬着非得到牢里把景君给请过来。
他儿子仍然不信,又劝慰:“爹,这定然是有人纵火。”
县太爷听了气急,一巴掌打的他儿子七荤八素,晕头转向:“你是看不得我好,盼着老子早死了是不是?
如今这些个事儿全都应验了,还有个什么辩解。你去亲自把人请回来给我,一定要好好对待。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他儿子委屈,但是看着龚黑发火儿,又不敢不听。只得按他的吩咐去牢里把景君请了过来。
看到景君气色饱满,龚黑心说:“我吩咐了牢里的不允许打骂,却也一天只给他吃一顿饭。
且的饭菜都是馊的,这人怎的还是如此精神?”于是更加笃定景君是个有本事的道士。
看到景君到这儿,慌忙跪下,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说:“仙长救救我,仙长救救我”
景君见了好笑,但又不能笑。只得忍着,说:“早不听我言语,如今非得吃了灾害才来寻我。”
“只要仙长愿意搭救,我定尽量满足仙长的条件。”
“也罢,我以救苦救难为己任。不与你计较这些,且问你,你家中还有多少钱财?”
他儿子不满意他爹把家底儿给露出来,慌忙阻拦,喊喝:“爹……”
还未说完就被县太爷喝止:“你闭嘴!”而后恭敬的回答景君:“回仙长,前些日子被偷走一些,现下还剩几千两纹银。”
景君内心也有些惊讶,怎的这些县太爷都能捞到这么多个油水,但是定然不表露出来。
这景君不曾想到,县太爷不但当官儿能捞钱,龚黑自己也有些产业,赚着银钱。
景君恐他欺瞒,于是正色:“此话当真?若是有假,怕是无命苟活。”
“不敢欺瞒。”
“家中还有多少粮食?”
“存了约摸几十石。”
“你把银钱散了,给那些个盖生祠的人,其余的买成粮食,连上家里的,一起赈济县里的清苦人。
然后停了生祠的建立,这太岁知道你不在他头上动土,鬼神知道你来此并无恶意,自然就放过你了。”
“如此简单?”
“你不信便罢,只是过了明天性命在否,我可不敢说。到时候就算是太上老君来了,也救不了你!”
“是是是,我立马就照仙长的吩咐去做。”
于是,伺候着景君好好歇下,连夜开始准备。
“可是仙长若是生祠停了,被人家说我不尊重九千岁爷爷,那我这仍然性命堪忧啊?
家财散尽,粮食散尽,我这一家老小如何存活,还请仙长指条明路。”
景君听言一怔,心想:“这盖生祠各个地方都争相效仿,若是他不盖被人杀了,日后再派来一个聪明又作恶。
那本地百姓岂不是还要受苦?”
心神一转,计上心头,说:“这样吧,你既然说了,我就再为你指条出路。
你尽可留下顾了自己家里花销的银钱粮食,我呢明天到盖生祠的地方和太岁沟通一番,让他应了你盖生祠的事儿。
只是你寻人盖生祠需得发工钱,并且管上一日三餐,不得苛待,不得打骂,并且行善积德,平和待人,否则我也无救。”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仙长了。”
次日。
这县太爷行动当真是快。一切准备妥当,在县衙旁边赈济放粮。
景君见此知道这县太爷当真是怕了,于是一挥拂尘:“宜早不宜迟,你且带我去盖生祠的地方,我去和太岁沟通一番。”
县太爷一听景君要行动了,欣喜的很,连忙说:“好的,好的,那就有劳仙长了。”
一行人到了盖生祠的地方,龚黑碰巧看到了,有监工在打骂干活儿的人。
于是慌得上前,一脚踹了下去,对那监工言:“怎的那样狠心?回去领板子去!”
那监工心想:‘你不是比我们还狠吗?平日里教唆我们打骂,你看了他们受苦开心的不行,怎的好端端的教训起我来了?’
但是这话他自然不敢说,县太爷现在发怒,他也不敢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得泱泱退下。
龚黑站到建材上,清了清嗓子,大声说:“各位父老乡亲,各位衣食父母,我龚黑过去干了些混事儿。
还求着各位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了我。前些日子的工钱,我一并发放给大家。
饭食也折成了粮食给大家带回去,遭了打的能多领些银钱,求着各位不要记恨。
这工程是万万不能停的,还需各位辛苦继续做完,但是各位放心,工钱和一日三餐一定少不了大家的。
大家辛苦劳作,先歇一歇,待会儿饭菜送到,各位也好吃些东西。”
这群老百姓听到县太爷忽然这样说,都是心中惊奇:‘怎的县太爷转了性?’
但是龚黑平常欺负人的官威在那儿摆着,他们心有不解也不敢问,更不敢多说一个字,对他们来说有钱拿,有饭吃就是好的。
景君看着县太爷如此诚恳,于是点头,一挥拂尘:“如此就好,看你诚心,我这就施法和太岁沟通一番。
你且在一旁看着,莫要让人扰我。”
“好好好,有劳仙长了。”
说完,景君盘腿坐在地上,有模有样的念念有词,众人只知道他嘴里嘟囔着,却又不知道他究竟说的是些个什么话。
景君自个儿心里好笑,因为他自己只是小声背诵着一些史学书籍里头的东西。
他虽然不会念道家的经文,但是戏得做足,仍是装作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约摸过了半炷香。
这景君起身,装作很累的样子:“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刚才我与太岁沟通,他虽然发了大怒,但是我与他说明了情况,与他好言,替你也说了不少好话。
他这才同意你动工,你安心吧,日后没什么灾难。
但是太岁也告诉了我,说你作恶太多,日后若是再犯错事,必然先是受尽折磨而后再死,且是死无全尸。你自己好好斟酌。”
“谨遵仙长教诲,日后定然不再做任何坏事,只记着积德行善。”
龚黑看着景君满头大汗,于是忙说:“道长辛苦了,且随我回到寒舍,吃些东西,好好歇歇。”
这做戏自然要做全套,此时离开必然不妥,因此景君答应。又在县太爷府过了一夜,次日清早景君便欲离去。
龚黑本有挽留:“仙长何不多住些时日?怎就急忙启程?”
但是景君推辞说:“我有去处,需往蓬莱仙岛。因此不可久留,昨夜蓬莱仙岛的神仙们已经催我。
他们也与我谈起此地之事,你可知他们怎样说的”
“有劳道长告知。”
“他们说我不应该救你,因为他们已经准备好了刑罚,正欲加罚于你。
我和他们求情,说你良心尚在,仍可回头,所以才指点一番。
后来掌管善恶刑罚的仙子告诉我说,你原本是恶贯满盈,死无葬身之地会是你的最终归宿。
但是看在你经我指点,也有向善之心,因此暂时不做严惩。你也知先人们洞悉千里之外,知世间事。
因我也是与你有缘,加之我的介入,暂且留你苟活,但是若是你再行恶事,刑罚必至。”
那县官听言,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一身冷汗。心想,当真好险。
吓得慌忙就要给景君磕头:“多谢仙长救命,多谢仙长救命。”
景君只道:“无需谢我,你只需行善积德即可免于灾祸,我且离去,你当好自为之”
“是。”那县太爷战战兢兢的回说。
说罢景君就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