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绘从基隆坡打电话来说，他们上午9点钟到达雅加达机场。大家听了非常高兴，都忙着梳洗打扮，到机场去迎接亲人。如画也要去，爱美让她在家休息。玉姐和六姐妹听说老家的姐妹要到了，也要去机场迎接。
我们开着大轿车，8点到达机场，大家下车到候机厅里去参观。见一位青年给坐在椅子上的一位六十岁、留着胡须的老先生画像。慈严看出了破绽，毫不客气地说，叔叔，你把爷爷的眉毛与眉毛、眼睛与眼睛，眼睛与鼻尖之间的距离拉大了，眼珠不明亮，没精神，画得不像爷爷。
我警告他，你应该虚心向叔叔学习，不要胡言乱语。
旁边一位警官笑着对我说，童言无忌，这孩子很诚实，你应该鼓励他。他俯下身子问，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伯伯，我叫陈慈严，今年四岁了。
慈严，你是个诚实勇敢的孩子，一定能把爷爷画好，快动手吧。
伯伯，我提意见，是让叔叔画得真实无误，不能搅了他的生意。
画家诚恳地对他说，慈严，你提的意见很正确，叔叔非常感激。我把画架交给你，你大胆地给爷爷画吧，挣了钱归你。
警官鼓励他，慈严，你即使画不好，伯伯也要奖励你。
爱美让他把握准爷爷面部特征，仔细目测一下爷爷的五官大小和位置，大胆地把爷爷的容貌和精气神画出来。
他非常自信地说，妈妈，儿子很有信心。
爷爷眉开眼笑，精神矍铄。慈严，你若画成功了，爷爷不但奖励你，还要收你为孙儿。
请爷爷坐好，不要动，精神放松点，我开始画了。他的手很灵巧，技术很娴熟，定位很准确，几十分钟就画好了。他用炭笔涂上明暗，使人物形象具有立体感。又在眼球上轻轻一点，爷爷二目炯炯，笑容可掬，精神既饱满，又和蔼慈祥。他在画像左边工整地写上一九五六年十月五日，四岁孙儿陈慈严学画。
霎时大厅里欢声雷动，一致惊叹，四岁孩童居然有如此精湛的艺术水平，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啊！
爷爷把身上的一块玉配摘下来，套在他脖子上，激动地把他揽在怀里，乖孙子，是谁教你画画的？
他指着爱美和春美说，我在两岁的时候，妈妈就教我学画了。
你爸爸和爷爷叫什么名字？
爸爸叫陈锡美，这里的爷爷叫陈念华，合城的爷爷叫陈宪章。
爷爷惊讶地问我，锡美，你老家住在什么地方？本家住在哪
里？
我家住在砀山城北45里陈家集，本家住在黄河南岸的丁庄。我小时候丁庄的尿壶爷爷经常到我家去。
他立即站了起来，眼含热泪，激动地抓住我的手说，锡美呀，
我就是你丁庄的伯父陈宪伟，你尿壶爷爷是我的堂叔。他指着警官说，他是你大哥锡军，雅加达的警察局长。孩子，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了。陈念华也是我们的族人吗？
爸爸和我们同姓，不同宗，他今年回国找我，把我过继给他了。
锡军抱住我，惊喜地说，我为有你这位画家弟弟而骄傲。
我为有你这位局长哥哥而自豪。我把张爱美等人向伯父和哥哥作了介绍，他们亲切地握手问好。
大伯，哥哥，三弟回国接人去了，9点钟来到。
兄弟，我们是来接大伯和伯母的，两位老人无儿无女，二弟锡民回国把他们接过来安度晚年。
我们互换名片，伯父吃惊地对我说，原来念华橡胶贸易公司的副总裁就是你呀。你才19岁，把一个半死不活的公司一下子搞得蒸蒸日上，震动了全市工啇界。你是一位奇才，为人仗义疏财，名扬海内外。孩子，我的贸易公司是专门经营陶瓷的，你尽快抽空到公司和工厂里去看看，帮我出出主意好不好？
慈严说，爷爷，我爸爸给外贸部长慕爷爷，给秘书长锡瑞伯父打个电话，就能帮您打开中国的陶瓷市场，以后还能把您的瓷器远销到澳大利亚、法国和美国去呢。
伯父更吃惊了，我孙子不会给爷爷画饼充饥吧？
爷爷，慈严从来不撒谎。
我批评他，跟大人抢话说，是不懂礼貌。你在爷爷面前吹牛，爷爷能原谅你，在外人面前胡吹，人家会瞧不起你。
爱美说，你把爸爸吹炸了，后果就严重了。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伯郑重地对我说，锡美呀，陈念华不相信儿子，相信你，跑到国内选你当接班人。因为你是品德高尚的商业奇才，你这几个月的业绩已经充分证明了这一点。咱爷俩若早认识两个月，我的生意就火爆起来了。你大哥二哥若有你的本事，我也不愁了。
我安慰他说，停一会儿，我们跟伯父回家看望爷爷奶奶、伯母和嫂子，等我把老家来人的工作和生活安排好，就去帮助你。
飞机徐徐地降落了，三弟他们下了飞机，搀着母亲向我们匆匆走来。慈严蹦起来大声喊，奶奶，我们在这里。
他们从出口处走出来，我们和母亲亲切拥抱。妈妈，你怎么来了？坐飞机能适应吗？
前几天你爸和我突然心焦火燎地难受，老做噩梦，打电话问你哥，他说没出啥事，估计是你们出亊了，我们牵肠挂肚地沒法活。后来听锡绘说，那天你们真的出事了，幸亏你福勇叔和7位哥哥及时赶到，救了你们。儿孙在外，父母担忧，我无论如何要来看看。一路上也没觉得飞机颠簸，总算平安地见到你们了。慈严，我勇敢的孙儿，奶奶爷爷想你呀。
奶奶，我在梦里经常和爷爷、奶奶、太姥姥，在一起。你们在老家为我们祈福，我爸妈、三叔三婶和这里的爷爷、奶奶心眼好，行善积德，遇难呈祥，不会有闪失的，您别担心。
奶奶欣喜地说，哎哟，我孙儿真会宽慰奶奶。
我们和兄弟姐妹们热烈握手拥抱，八姐妹一致埋怨我，二表弟，太不仗义了，为什么丢下我们不管？今后你走到哪里，我们就跟到哪里，再想甩掉我们，没门！
亲爱的姐姐，我不敢领你们出来冒险，万一混砸锅了，姐夫还不把我吃了。
哈哈……，我们是同生死的铁哥们，跟你在一起闯天下，讨饭吃也快活。
锦美把堂兄锦山、嫂子洁如和女儿书祺，介绍给我们，我们互相握手问好。
我抱起书祺说，书祺，好漂亮啊，告诉姑父，今年几岁了？
姑父，我今年四岁了。
慈严高兴地说，你和我同岁，以后咱俩就是好朋友了，你不会反对吧？
我正担心没有知心朋友呢，你若喜欢我，我们永远不离不弃，好不好？
好，现在就拉钩。
两个小孩伸手拉钩，盖手印，快乐地牵着手，又蹦又跳。
我告诉锦山，从今天起，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同院居住，同桌吃饭，可别见外。
他们亲切地说，叔叔婶婶叮嘱我们，放心地去吧，跟着妹夫干活，就是幸福。
我把妈妈和三弟介绍给大伯和两位哥哥，双方互致问候。
妈妈惊喜地对大伯说，大哥，我听尿叔说，允天爷爷领着一家人闯南洋去了，原来你们定居在这里呀。
大伯笑着说，弟妹，这一位是宪岭哥哥，这一位是嫂子，三位老人互致问候。
弟妹，跟我们回家吧！
锡绘把礼物提上，我们跟你大伯和哥哥回家，看你爷爷奶奶和伯母及嫂子去。
我把兄弟姐妹介绍给伯父和哥哥，让他们互相认识了。异国遇老乡，大家都很高兴。我同母亲、爱美、慈严和锡绘，去伯父家，让春美和锦美领着兄弟姐妹回家。
我们坐进大哥的轿车，在大门口下了车，簇拥着三位老人走进后院。二哥大声喊叫，爷爷奶奶，妈妈，我把大伯和大伯母接来了，把陈家集的宪章婶和两位弟弟及弟妹也接来了。
他们听了急忙迎向前，大伯作介绍，大家互相握手，互相问候。
二哥指着我和爱美说，他们就是大名鼎鼎的画家，念华公司的副总裁陈锡美和张爱美。他指着锡绘说，他是三弟。
大伯抚摸着慈严的头说，乖孙儿，你向大家自我介绍一下吧。
他深鞠一躬说，老爷爷、老奶奶、奶奶、大伯母、二伯母，哥哥、姐姐，你们好，我叫陈慈严，今年四岁了。
大家惊喜地抓住他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夸他聪明伶俐，漂亮大方，将来一定有出息。
大哥说，不用等到将来，你们看了他给爸爸画的肖像，就知道他现在多么了不起了。
他把肖像展给大家看。大家说，画得精神饱满，分毫不差，非常逼真，字写得很工整。这孩子四岁成画家，太有本事了。
爷爷，奶奶说，都快进屋里坐下喝茶、叙话吧。做梦也没有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陈家集的亲人。侄媳妇，我们多年不通信，您一家人的情况怎么样？
叔叔，我们在家种地，生活还可以。1952年，锡美领着爱美和锡绘到合城去卖画，他干爸慕羡汝，是省外贸部的党高官兼部长，他干妈华雨春，是市区高官。夫妻俩只有一亇女儿。他们说，锡美，我们如果有你这样聪明的儿子就好了。锡美说，干爸，干妈别难过，把“干”字去掉，你们不就有儿子了吗？从今天起，我和锡绘就是你们的亲儿子，爱美就是你们的儿媳妇。华妈妈帮他在郊区买了一处20亩地的大别墅园，里面有四座洋楼，把我们的户口都迁了过去。今年五月他慕爸爸升为中央外贸部副部长，我大儿子锡瑞升为外贸部副秘书长，媳妇在北京百货公司里工作。现在家里只有你大侄子和我及老母亲三个人了。锡美给我们留下很多钱，生活很快乐。
大家听了哈哈大笑，锡美既有本事，又很会做亊，可拣了个大便宜。你们跟慕部长怎么拉上关系的？
妈妈把1946年保安团跟八路军的七团在陈家集打仗，教导员慕羨汝、营长陆春明和副营长郝勇强，受伤倒在地上，我和他爸喊人，冒着枪林弹雨，把他们抬到家里，进行抢救。解放后，郝勇强当了合城的市长，陆春明当了省公安厅长，我们四家亲如一家。
原来如此，这样的救命之恩，他们是不会忘的。锡美，你15岁就成了画家，你的师傅一定是著名的大画家喽。
爱美笑道，爷爷，他7岁的时候，一位姓宋的画师到陈家集给人画像，他天天站在旁边看。看会了，便不屑地说，这么简单的画法，我一看就会，有啥了不起的。气得宋师傅叫他快滚蛋。我没进过学堂，他教我认字、写字、刻字、卖字。1952年他在D县考罢中学，买了画纸、画笔和颜料，教我画像。先画他的半身像，再画俺俩的全身像，两个钟头就画好了，没想到居然画得很成功。我们到集市上去给饭店李老板送画像，很多人都夸我们画得好，争着叫我们画，一下子收了很多订单。我们花了400块钱买了村公所的一座宅院，成立了《双美书画社》，招收了15名姐妹，培训了不到一个月，就画出了精品。俺俩从小玩到大，从农村玩到合城，又玩到这里，挺有意思的。
锡美7岁见人家画，一看就会，而且还不忘，15岁办画社，当老板。你一天学没上过，却成了著名的书画家。得，慈严，更是天才，四岁就成了画家。乖乖，你说得很轻松，恐怕再也找不到像您俩这样会玩的夫妻了。
猎奇是人们的共性，他们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可，问我怎么又成了陈念华的儿子了。
我把与陈念华结为父子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大伯一家人听了，一致赞叹，这样的情缘太感动人了，难怪陈念华大义灭亲，过继你做儿子，立你为接班人。他这一着，既果断，又英明，着实让我们感佩。
锡军说，陈明江和四个土匪被枪毙了，二弟一家人就安全了。
哥，如果有人绑架我们，赤手空拳怎么与敌人斗争？你能不能卖给我几把手枪？
哥送给你20把手枪就是了。
二哥对大家说，二弟来到这里，当天上午，在夏华饭店里宣布，免费大摆筵席三天。成千上万的人蜂拥而至，排成长队。当时我就坐在他旁边的一张桌上。他的老顾客美国画啇斯密特，从中国找到这里。他请他入席，席间请他帮助推销橡胶。斯密特的哥哥斯密福，是美国轮胎制造公司的董亊长，著名的轮胎大王，斯密特打电话让哥哥来洽谈。送走斯密特，他马上派三弟去美国调查斯密福的人品和公司的情况，叮嘱三弟把几箱书画带到美国去拍卖，在纽约市繁华地段买一座楼，开书画公司。几天后你们跟斯密福签订了长期供货合同，使陈念华发了大财。你到澳美欧四大洲转了一圈，跟很多国家的公司签订了橡胶供货意向书，把陈念华忙得连上厕所的空都没有了，把橡胶都推销出去了。我若知道你是我二弟就好了，只恨当时我们之间的缘分未到啊！二弟，到咱公司来当总经理吧，年薪你随便要。
二哥，给自己人办亊是我份内的事，千万别提钱。今天难得咱们一家人大团圆，照张全家福吧。
大家听了，非常踊跃。照了集体像，又分别给爷爷奶奶、宪伟
伯夫妇、宪渠伯夫妇、大哥夫妇及子女、二哥夫妇及子女拍了照。
我告诉他们，不知道爷爷奶奶和伯父母一家人居住在这里，所以没有从老家给你们带来合适的礼物。
锡绘把礼箱打开，里面有珠宝、玉器和人参鹿茸等。他们看着这些宝物，目瞪口呆。
大伯说，这一箱奇珍异宝，太贵重了，大概值好几百万吧，真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快收起来吧。附近有一家中餐馆，我们到那里去吃团圆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