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二人回到田县城东门,在与巡捕细细的解释了一番后,终于进了城。
两人租了马匹,骑马从城东到城西,穿过整个田县到了一处山脚下。
齐魁望着山说道:“大哥,你家也住山上啊。”
“额…没错,不过什么叫也?你家住山上?”
“没错。”
山路崎岖,两人下马向山里走去。
“怪不得钱班头要从下午走到晚上,原来不是因为有多远,而是因为山路没法跑马。”
“那可不,当年刚住的时候,我上下山经常迷路,不过每次都能被恩公找到。”
“话说庄子很大吗?”
“还行。”
“多少下人仆役,在不在庄里住。”
“也就百来个吧,都在庄内住。”
“也就,大哥真谦虚。”
“不足挂齿。”
齐魁听得忍不住发笑,“那你说的恩公,又是什么人?”
“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那时家长为躲避兵祸,举家逃难到田县附近,遇着逃亡的散兵游勇沿途杀人放火。
我一家三十多人被围,然后恩公出现,救下了我们一家。”
齐魁疑惑不解道:“兵祸?”
“怎么,你不知道?”
“我记事的很晚,我记事时便只认得师父其他都没记住,更谈不上记什么事。十年前随师父来到了隐山,然后就住下了。”
“隐山,在哪?”
“附近的一个小山,师父为了方便随便起的名,其实离这也不算多远。我前天早上才下的山,其实我也没跑多远。”
“也就是说我妹妹等了十二年的人,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喽。”
齐魁尴尬的笑了笑,“我到没等十二年,我是去年师父告诉我的。”
“那你十年间,就没下过山?”
“不瞒你说,真的。”
山路崎岖两人又一路闲聊,走到正午才看见白玉庄。
那白玉庄依着崇山峻岭而建,就像是从山上拔地而起的一座小城,与其说是庄园,不如说是一座城堡。
“好气派的庄子!”
“还行吧。”两人继续向庄内走去。
庄门口的四个仆役看见邓璞,打开庄门齐声喊到:“少庄主回府!”
两人进入庄内,两个面容清秀,衣着典雅的女子从两旁走来。
“等候少庄主,多时了。”
“春熙,你去药库里找点治外伤的药,一会送到我房里。秋慕,你带着这位公子,好好在庄里转转。”
“是,少庄主。”春熙秋慕齐声应道。
邓璞又拿过齐魁带了一路的,狼皮和钱箱,“妹婿啊,这杂物我帮你收起来,你先在庄内随便逛逛。”
“杂物…好吧。”
四人在庄门走道分手,秋慕便引着齐魁在庄内闲逛。
秋慕领着齐魁赏园观光,庄内庭院塘池,假山奇石琳琅满目。豢养的花、鸟、鹤、鹿,让庄内勃勃生机,转了小半个时辰也没见重样。
不过齐魁此时却无心风景,下山前师父多有交代,找到邓玉之后还有很多事,但是在齐魁现在却只想早点见到她。
逛着逛着,到了一处楼阁。那楼阁上下两层,围着中间一处桃园而建,应该是逢年过节庄内聚会之所。
“秋慕姑娘,敢问你家小姐,现在何处?”
秋慕对着齐魁掩面笑道:“知道公子急着见我家小姐,这不是领你来看了吗,我家小姐就在此处。”
秋慕领着齐魁上了二楼,然后指向桃园中心的一块大砚床,有一人正在上面盘腿打坐。
那人发色湛蓝一身锦袍绸缎,盘腿打坐五心朝天。微风拂过,花瓣飘落在石上身上,桃林里的鸟兽也倚在砚床边,一派祥和安逸。
“那就是你家大小姐,好美的模样!”
秋慕不禁发笑,“公子,不对,是姑爷!你怎么夸自家娘子,跟夸别人家的姑娘一样?”
齐魁也笑了笑,“说的是。”
“姑爷!”
齐魁突然跳到二楼的护栏上,一跃而起跳往桃园,吓的秋慕慌了神。
齐魁跳入桃园,径直走向在砚床上打坐的人。秋慕慌忙下楼叫住齐魁,声音惊动了打坐的邓玉,惊跑了砚床边上的鸟兽,却没有叫住齐魁。
齐魁缓步走到邓玉身前,细细端详着眼前人,面貌清纯可人,一身轻薄的锦袍绸缎,将身形完美呈现。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玉足纤巧白皙细嫩,玉体散发出的幽香,也比这桃园里的花香更胜一筹。
或许是因为自幼山林中长大就没见过几个女子,又或许她生的好看,齐魁单是看着,就觉得赏心悦目舒畅无比。
邓玉因秋慕的叫喊声,从打坐中缓缓睁开双眼。只见眼前有一白衣男子,两眼放光看着自己,眼神里好像藏着很多东西,似乎在等待她看见。
“你…真的好漂亮啊!”
“你就是……”
“我前天才下山,然后发生了不少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其实也算只有一件事,不过那不是我下山的目的,我下山只是为了找你,然后在考虑其他的。
师父在山上其实交代了我很多东西,但是我下山之所以几乎什么都没带,就是为了能早点见到你。
我咬大哥也是不想身上带伤,虽然我打响马的时候就没考虑。那是因为我觉得应该不会受伤,而且如果因为那个受伤其实……”
邓玉看着眼前人滔滔不绝,倒也不觉得烦。穿上鞋袜起身,一边听着,一边梳理他所说的大致内容。
“……还有就是,师父交代我会跟你成婚。但是你要是不同意,我绝对不会逼你的!
虽说是父母之命,不过你要不想,那些都不要紧的!
还有三妻四妾之类的,我有你一个就够了。或许其他女子好看,我可能会多看几眼……”
“相公。”
齐魁自顾自的说着,好像七天七夜也说不完。可待邓玉轻轻的说出两个字,便让齐魁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刚刚还络绎不绝,现在嘴巴张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了,相公?”
齐魁晃了晃脑袋:“师父说大家闺秀都挺矜持的,我以为你还不一定会……”
“相公可是我等了十二年的如意郎君,我用十二年才等来了你,还不许我叫一声相公吗?”
“我…有点想不到。”
“怎么,难道只能你敢叫我娘子,就不能是我敢叫你相公?”
“不是不是,对了,剑!凭剑,我剑在哪?剑,剑……”
邓玉看着手忙脚乱的齐魁,虽然是父母之命,但也不负她一番期待。
“相公,看你左手。”
齐魁看着自己左手上还用黑布裹着的剑,反应了一阵才将其打开。
“你看!”
邓玉从齐魁手中接过剑。
黑桦木制的剑鞘,让剑整体十分沉重。剑柄朱红,握起来似有吸力不好松开。剑格四方饕餮纹,剑颚小篆所书“长虹”二字。
剑身暗红,缓缓将剑抽出到剑鞘一半便没了,映入眼帘的是一柄古朴的断剑。
“相公拿了一路挺沉的吧?”
“一点都不沉,对了,师父说你还有东西要给我,是什么?”
邓玉看齐魁如此期待,便打趣道:“是奴家的身子,看相公这般心急。要不要在这光天化日下,夭夭桃园里,与奴家云雨一番~。”
“要!”齐魁脱口而出道。
一抹绯红从邓玉脸上浮现,一直红到耳根,长虹剑也脱手落地,愣愣的不知所措。
“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不会喜欢这样,而且我知道此举伤风败俗,你不想我自然也不会做!”
邓玉脸上潮红还未褪去,磕磕巴巴的说道,“那…你还……”
“我不想骗你,想…是确实想啊。”
“呼~”邓玉轻叹一口气,“你倒是诚不欺我,还真以为你……”
“以后不会了,对了,师父要你给我的,难道真的是……”
“你师父那么正经的人,怎么会特地跟我说这种事。”
“说的也是。”
两人出了桃园并打发秋慕去找邓璞,然后便前往邓玉闺房,拿师父一年前留下的锦囊。
齐魁走到房门口,正欲和邓玉一通进入,一步还未落入门栏,便又收了回来。
“我就不进去了。”
“怎么了?”
“师父说,女子的房间,还是不要乱闯的好。”
邓玉心中暗喜。
现在倒规矩起来了,如此听话,倒不似伯父所说。
少倾,邓玉从房中出来,手里拿着一个锦囊递给齐魁。
“打开看看。”
齐魁接过锦囊打开,里面是一个铁桦木牌,上面刻着六个字。
长乐城.长乐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