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天气渐暖林卿染早早起来在府中散步,说是散步脚却不由自主的向沈辞居住的院子走去。
“我竟不知道你还有喝茶的习惯。”
沈辞睁开星眸看向他浅笑道:“天气寒冷,喝点热茶挺好。”
她身着白色貂领披风懒洋洋的躺在软塌上像极了一只慵懒的猫。
“知道天气冷,还坐到外面来。”林卿染颇为无奈道。
沈辞没理他又搬出一袭软塌放在石桌的另一边,忙活完她呼出一团白气。
“最近都呆懒了,看来该去山里跑跑了。”
沈辞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把自己窝回软塌冲着林卿染道。
“是你不懂。冬日的日光是四季里最温和的。虽然天气微冷但是日头确是最好的,窝在软塌里享日光,闻风声,品热茶岁月静好,岂不快哉。”
林卿染眉目含情照着她的样子也将自己窝到软塌里。
“最喜欢这种事无纷扰的感觉。”沈辞呢喃道。
林卿染歪头看向闭目养神的沈辞心被人紧紧攥着,毛茸茸的衣领衬得她更加清瘦。
林卿染眼底荡开一圈涟漪轻声说道:“我们明天去爬山吧。”
沈辞瞬间来了精神吸吸鼻子狂点头。
“不过你不许嫌弃我,最近身体不太好。”她咧嘴笑笑。
“没关系,爬不动我背你。”林卿染喝一口热茶面无声色的说道。
沈辞笑出声。
“师傅你一本正经说情话的样子真可爱。”
林卿染依旧面无表情可是脸却染上一层红晕。
“咕噜噜。”沈辞的肚子在不恰当的时候响起,她尴尬的笑笑。
林卿染一声不吭拉起她,沈辞莫名其妙。
“吃饭,我饿了。”他拉着她微凉的手走在前面朗声说道。
皇后端庄的坐在软塌上,手执茶盏抿一口浓茶慵懒的看着林卿远。
“沈辞到底是什么人?”
“她是林卿染多年前买回来的一个奴隶。”
皇后听闻有些不屑。
“一小小奴隶还能翻了天不成。”
“她不是一般的奴隶,她武功卓绝,城府极深,在她手上我吃过不少亏,母后休要小瞧了她。”林卿远目光阴戾如鹰较为不满的说道。
“哦?是吗?湛王妃也是如此评价她的,那本宫倒是很想会会她。”她挑眉饶有兴趣的说。
“那儿臣可要提醒母后,别到时赔了夫人又折兵,儿臣宫中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林卿远起身作揖向她告辞。
皇后点点头,林卿远退出凤鸾殿。
沈辞正准备大快朵颐的时候,府中小厮带着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闯进来。
“奴婢参见湛王爷,皇后娘娘懿旨召沈辞进宫面见娘娘。”小厮喘着粗气说道。
林卿染蹙眉有些不安,沈辞望着一桌子美味佳肴欲哭无泪。
沈辞艰难起身,林卿染急忙攥住她纤细的手腕。
“我陪你一起。”
“王爷皇后娘娘只召见沈辞一人。”宫女不冷不淡的垂头讲道。
一记冷刃射在她身上,宫女吞咽口水。沈辞搭在他手上安慰的拍拍他。
“你在这里等我,不许偷吃哦。”
沈辞俏皮的假意威胁他,林卿染见她可爱模样紧攥的手慢慢松开。
“好,不偷吃等你回来。”林卿染微勾唇角,眼眸柔如秋水。沈辞微摇头从他宠溺的眼中脱离。
沈辞随掌事宫女一同乘马车进宫,掀开帘子望一眼渐近的宫墙叹气,她真的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地方,像一座巨大的牢笼。
马车停在内宫宫门前,沈辞轻盈的跳下马车,回头看宫女雅正的小步走下来沈辞撇撇嘴。
宫女无言走在前面,她跟在后面,远方乌云密布有种风雨欲来的既视感。
皇后身披狐毛披风坐在亭子里烹茶。
“草民沈辞参见皇后娘娘,娘娘万寿金安。”沈辞跪在潮湿的地上。
皇后恍若没听到一般,沈辞没得到指令一直跪着,寒气透过单薄的布料钻进膝盖。
半个时辰过后,皇后终于抬起眼皮看一眼沈辞。
“平身吧。”
沈辞咬牙忍着膝盖传来的刺骨的痛感站起身。
“过来坐。”
“谢皇后娘娘隆恩。”
“本宫就这点毛病,认真做事的时候就会忘我,你不会介意吧。”
“自然不会。”沈辞面色无常,心里却冲她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
皇后为沈辞斟上茶,她颔首接过。
“本宫从他人口中得知你足智多谋,武功卓绝是个奇女子。本宫好奇便召你进宫瞧瞧。”
“娘娘过奖了。”
“在本宫面前就无需谦虚了,你觉得太子和湛王如何?”皇后抿一口茶直截了当的问道。
沈辞笑意未达眼底答道:“娘娘可身居皇后之位多年,想必智谋与草民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此等问题您心中早有答案,又何须问我呢?”
皇后大笑。
“这你可说错了,本宫从不涉党争也不插足政事何来知道答案?”
沈辞唇角微勾双眸如两道利箭直直射向皇后。
“娘娘这话就令草民有些困惑了,王爷同太子殿下虽说都不是您亲生,但都是您看着长大的,他们的脾气秉性如何您又怎会不知?再说这与党争,政事有何关系?”
皇后讶异合着转来转去把自己绕进去了,她看着沈辞云淡风轻的神情心底一团火烧起来。
“是本宫年纪大了糊涂了。”
皇后暗中摆摆手,沈辞端起茶盏余光瞥到她的小动作轻轻叹气。拾起桌上一粒遗落的鸟食,中指一弹,银针落入皇后的茶盏中。
“皇后正值壮年定不会糊涂,不过您这宫中守卫可是要加强一些了。”
皇后顺着她的目光垂下头看向自己的茶盏,一枚银针躺在里面,针尖泛着黑,显然是淬过毒。
皇后拍案而起佯装怒发冲冠,号令众人捉拿刺客。
沈辞叹气冷然说道:“娘娘息怒,想来您派人去抓,也未必会有结果吧,又何须大费周章。”
皇后心底大震,渐渐起了杀意。
“刺杀不成,他早就跑路了,你们抓不到的。”沈辞耸耸肩。
皇后端庄的坐下来,眼底的杀意渐渐由笑意代替。
“本宫应当谢谢你今天的救命之恩。”
“娘娘言重了。”沈辞作揖。
黝黑的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林卿染走到窗边心里的不安伴着这场雨无限放大,他皱紧剑眉,手臂上挽着她遗落的披风。
“主子我去看看十一吧。”北幕看着不安的林卿染小心翼翼的问道。
林卿染摇摇头一言不发。
沈辞应付完皇后时间已接近晌午,她拖着疲累的身子走出宫,冰冷的雨滴将她的衣服打湿,冷风略过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沈辞踏出宫门,遥遥的看到雨中有一熟悉的身影伫立在光秃秃的树下。
随着距离的拉进,她看清了那道身影。
林卿染一手挽着她的披风一手执伞站在那里,她心窝一暖。
他见她走路一瘸一拐眼眸收紧大跨步走光去,将伞罩在她头上。
沈辞的嘴唇冻的有些发紫哑着嗓子有些委屈的说:“你怎么来了?不会把好吃的都偷吃完了吧。”
“你去的太久了,菜都凉了我让他们把菜撤了。一会我们叫他们重新做一份新的。”
你去的太久了,所以我等不及了跑来找你,在宫门外等你,并带你回家,林卿染在心里这样对她说。
他将伞塞到她手里,腾出手为她披上披风,他呼吸的热气喷在她的脸上,看着他青色紧绷的下巴,沈辞踮起脚不由自主的在他柔软的唇上落下一吻。
林卿染呆在原地,喉结滚动脸颊染上一层红晕,沈辞笑眯眯的看着呆萌的林卿染心里美滋滋的。
林卿染干咳一声接过油纸伞,宽大干燥的手掌握住她冰凉的手,拉着她向前走。
沈辞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半开玩笑半认真的问:“师傅若那一天我死了,你会如何?”
林卿染心突然揪在一起,手上的力气也加重几分满身戾气毫不犹豫的说道:“让所有人为你陪葬。”
“你这也太残忍了吧。”
“......”
“师傅”
“嗯。”
“林卿染”
“嗯”
“小染子”
“嗯”
“......”
“......”
沈辞一遍遍的叫着他的名字,林卿染宠溺的一遍遍回应着,因为沈辞腿伤的缘故,两人走的很慢。
迷蒙的雨中,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慢悠悠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仿佛要走过一个世纪一般。
林卿染将沈辞送至门口他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好好休息,明日带你去放松放松。”
“好。”
沈辞回眸一笑像春日盛开的桃花娇艳欲滴,林卿染的心弦被她拨动,目光越发宠溺温柔。
躲在角落的夜兰,指甲嵌入手掌眼里腥红挂着珠泪,她嫉妒沈辞嫉妒到发狂,从结婚到现在他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甚至都未曾正眼看过她。
夜兰冲出来挡住他的去路,林卿染不留痕迹叹口气绕过她。
“林卿染。”
林卿染置若罔闻,夜兰现在原地崩溃大哭冲他背影吼道。
“林卿染可不可以把你对她的爱分给我一点,一点就好啊。”
夜兰声音越来越小,蹲在地上抱膝抽泣。
“人家姑娘都这么说了,你竟还是无动于衷真够冷血的。”
林卿染诧异回头,沈辞一步步走过来弯腰欲扶起夜兰。
“他这人不近人情,不解风情嫁过来这么久你应该知道的。”沈辞叹气无奈道。
夜兰甩开她,她踉跄一步,林卿染神色一紧欲上前扶住她,沈辞丢给他一记眼神。林卿染收回迈出的脚步冷眼看着夜兰。
“你与他是夫妻,我与他是师徒亦是主仆,相比较我定是比不过你的,我有优势的地方不过是与他在一起的时间比你长而已,他这个人慢热你要有些耐心才行。”
“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假惺惺的,就是你的存在我与他的距离才如隔万重山一般。”夜兰恶狠狠的吼回去。
林卿染看到了她眼里的杀机蹙眉嗓音低沉的说道:“夜兰......”
沈辞抬手示意,林卿染神色厌恶咽回了后半句话。
“感情是靠自己争取的,你这般怨天尤人,悲愤冲天只会将他越推越远。”
夜兰起身咬牙揪住她衣领说道:“争取有什么用,他眼里只有你,沈辞早晚有一天我会叫你一无所有。”
夜兰丢给她一记警告眼神跑开,林卿染走到她身前温柔的帮她理好衣襟。
“对不起。”他愧疚的说。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沈辞疑惑。
“总是给你惹麻烦。”林卿染垂下头像一个犯错的小孩子。
沈辞笑出声。
“这算什么麻烦,除了你,我本身就一无所有,而你又不会跟她跑了,所以随她怎么折腾吧,顾及那么多太累了。”沈辞长叹一声。
林卿楠拥住她,头埋在她脖颈内哑着嗓子说:“谢谢。”
“师傅与我不必言谢。”
翌日清晨,林卿染叩响沈辞的房门。
“进来吧,门没锁。”
林卿染进门时,沈辞正在洗脸。
“你来的好早。”
“嗯,还好。”
沈辞擦拭掉脸上的水珠,走到桌边坐下。
“包子。”
林卿染从怀里拿出纸包,沈辞接过。
“还是热的。排队买的?”
“嗯。”
“好感动。”沈辞眼里闪着泪花装作一副感动的模样。
林卿染面无表情为自己倒茶轻抿一口蹙眉冷冷开口。
“怎么凉的?你昨天一直喝的凉茶?”
沈辞冲他吐舌一笑。
“昨天太累了,所以没烧热水。”
“洗漱也是凉水?”
沈辞没吭声低头静静地咬着手里的包子不敢抬头看他。
林卿染星目燃火欲言又止起身拿起水壶去烧水,沈辞见他走远后呼出一口浊气。
吃掉包子后,沈辞乖乖坐等林卿染回来。
林卿染脸上写着爷很不爽四个大字,拎着热水壶走进来。
“喝掉。”
“烫。”她喃喃说道。
林卿染无奈拿出空杯子,用热水烫一下,将倒好的热水在两个杯子里互折又吹了吹。
“怪不得夜兰会吃醋。”
林卿染抬眼冷冷瞥她一眼,沈辞耸耸肩,喝掉杯里水。
“走吧,出发。”
“嗯。”
“你这人可不可以多说两个字?”
沈辞一身轻走在前面,林卿染跟在后面想了半天还是将她的剑拿上。
“话比我都少,怎么招女孩子喜欢。”
“......”林卿染叹气几步追上她,牵住她的手。
“不喜欢招女孩子喜欢,你喜欢就够了。”
沈辞呆住。
“我不是女孩子吗?”
林卿染想想微勾嘴角。
“你不是,你是女土匪。”
“你......你说我是土匪,我抢你什么了?”沈辞气呼呼的说。
“我的心。”林卿染目视前方唇角有意无意的向上挑,手掌里微凉的触感让他心里美滋滋的。
沈辞垂下头心里悲凉。
“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
林卿染站定,沈辞疑惑抬头看他,他眼有星河绚丽的让人移不开眼。
“只要你不拒绝,我就有勇气与全世界为敌,为你披荆斩棘。”
沈辞浅笑拽着他向前走。
“余生漫长,愿与君相伴而行。”
林卿染眉眼弯弯掩饰不住内心狂喜。
沈辞低头看着脚尖眼底滑过一丝落寞,我又何曾不想同你在一起。奈何人在江湖,生死有命,我不想你伤心而已。
见她沉默林卿染抬手揉揉她发顶。
“在想什么?”
她抬头冲他明媚一笑。
“没什么。”
清晨山中的空气是极清新的,沈辞微瞌眼深深吸气一脸享受,林卿染牵着她犹如蜗牛般慢慢往前走。
“若是有空闲每日来山中转转也是极好的。”
“你若是喜欢便在此处建一座府宅。”
沈辞眯眯眼佯装兴奋的逗他道:“再给小十一配一堆帅帅的小男宠吗?”
林卿染斜睨她抬手弹她脑门冷声冷气的说:“休想。那个小崽子敢惦记本王的白菜,本王就将他做成红烧肉。”
他停顿一下,低头面向沈辞灿笑。
“给你吃。”
沈辞看着他带着阴冷嗜血的笑容不禁打个冷颤,小声嘀咕。
“咦,冷漠残忍的男人。”
日头半升,二人下山回府,府中小厮在门口拦住林卿染。
“王爷,刚宫中来人皇上宣王爷进宫。”
“何事?”林卿染蹙眉。
小厮支支吾吾讲到。
“哪位公公没讲,但方才裴相来找您说是太子党羽参你不参加早朝懒散不关心天下黎民百姓。”
“呵,这帽子扣的还真是大。”
沈辞皱眉。
“今日你没有告假吗?”
林卿染摇头,沈辞面露责备之意。
“平日里你万事都很谨慎,怎么今日做事你如此不想后果,我随你一起去吧。”
“无妨,你回去休息吧,北幕随我一起便可,不是什么大事,你放宽心。”说罢便转身潇洒离去,仿佛压根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一般。
沈辞并未听他的话乖乖回去休息而是悄声跟上他,找到一个刚好能看见皇城的茶馆坐下要了壶热茶,紧紧盯着朱红紧闭的皇城大门。
林卿染站在大殿上,林卿远对他冷嘲热讽,皇帝面色黑如锅底。
“三弟这是金屋藏娇被美娇娥绊住了脚不来早朝的吗?”
“是啊,其中一个不就是太子殿下您塞给我的吗?”
“怎么三弟这是对本宫不满吗?”
“闭嘴。”皇帝拍桌怒吼。
林卿远悻悻地闭上嘴。
“朕问你为何不来参加早朝?”
“回父皇,儿臣近日身体不适,总是胸闷头痛,未及时向父皇告假,儿臣甘愿受罚。”林卿染跪拜皇帝。
“本宫见三弟身体硬朗中气十足啊,今日听说你还同你的小侍卫一同去了西郊的四平山呢。”
“去那自然是为了呼吸新鲜空气,锻炼身体,至于侍卫自然是跟着保护我安全的。”
“还真是能狡辩呢。”
“够了,你俩一天天就知道吵,吵的朕头痛,卿染此次是有些过分了,下次记得要告假。”
“父皇”见皇帝就这样放过他,林卿远有些不甘心。
皇帝斜睨抬手制止他继而道:“卿楠这个小疯子还赖在你那里不回来看看她的父皇吗?”
“儿臣今日回去就同她说,让她回来住些日子,免得父皇思女成疾。”林卿染笑道。
“好,你们都退下吧,朕也要出去散散步,锻炼锻炼身体了。”
“是,儿臣告退。”二人退出大殿。
朱门轻启一白一黑两道人影走出来,沈辞展颜冲着二人招手。
“师傅。”
“不是叫你休息吗?”林卿染解下披风交于北幕手中,撩袍坐下接过热茶微泯身体瞬间有了暖意。沈辞招手示意北幕也一同坐下。北幕瞅着喝茶的林卿染,沈辞浅笑你看他做什么,叫你坐你就坐。
北幕放下披风坐在椅子上坏笑道:“这不是怕主子不高兴吗?”
沈辞眯眯眼笑的欢快,拾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热茶。
“怕他作甚,莫要管他。”
北幕接过茶笑道:“你同他如此可以,我同他若是这样估计就要被打残逐出王府了。”
林卿染脸冷着脸,但见着自家小孩高兴便也没说什么。此时楼下传来喧闹的吵架声,三人循声望去,原是几个恶霸同小摊摊主吵了起来。
沈辞从窗子翻越出去轻轻落地,抓住其中一恶霸油腻肥壮的大手来了个漂亮的过肩摔接着拍拍手一脸嫌弃,摊着两只手想找东西擦拭的焦急模样逗笑林卿染。
恶霸挣扎起身扑向沈辞欲抓住她,沈辞灵巧向后一跳。
恶霸见状站在原地打量她。
“这小妞倒是长的比张老头家闺女还标致啊,性子也烈哈哈哈爷喜欢。”
张老头缩在后面紧紧护住自家女儿。他女儿哭的梨花带雨小心翼翼的看向这边。
沈辞摇摇头,恶霸暴怒吼叫着在沈辞眼中他活脱脱像一只咆哮的野猪。
“你摇头作甚,是看不中我吗?我自诩貌比潘安你何来看不起我!”
本没什么但听到他说貌比潘安,沈辞实在忍不住笑弯了腰,眼泪从眼角溢出。
恶霸见状更是火大,指挥他的手下捉住她。林卿染慢悠悠走过来将自家小孩护在身后。
“又跑出来个多管闲事的,小狗崽子知道我是谁吗?信不信我屠你全家。”恶霸嚣张的指着林卿染的鼻子吼叫。
阴风吹过,沈辞犹如闪电般出现在他身前钳住他的脖子。眼神阴冷如刀,声音如同地狱的嗜血罗刹。
“小狗崽子,说的就是你们这对奸夫**。”
沈辞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淬过毒的冷刃充满杀意,林卿染蹙眉急忙叫住。
沈辞深吸气抬脚将他踹飞,随后足尖轻点抽剑挽出剑花落地收剑,动作干净利落速度快的令北幕咂舌。撩袍转身面色冷淡头也不回的离开,林卿染对着恶霸小厮说。
“回去告诉苏尚书今日本王已是手下留情,令子的话足够诛九族了,若是他还想不开便来湛王府找本王。”
林卿染大步追上她颇为无奈的说:“你可知他是谁变下如此重手。”
“是谁不重要,今日我已是留情。”
“不怕他家人来寻仇?”
“来一个杀一个。”
见她满身戾气,林卿染握住她紧握的拳,将她揽入怀中,柔声说道:“乖了,生气就不好看了。”
苏鸿看着被抬回来满身是血的儿子怒火中烧,脚边他夫人趴在自己儿子身上痛哭流涕。
“儿啊,我的儿啊。”
苏鸿被吵的心烦一脚踢开她吼道:“鬼哭什么?他今日这样全是你惯的。”
“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城儿也是你的孩子啊,他这样跟你半点关系都没有吗?到底是谁把我儿打成这样的,我要他偿命。”
“偿什么命,你儿子欺男霸女当街辱骂湛王爷,打成这样人家已经算是留情了,就你儿子说的那些话都足够诛九族的了。”
“那我儿怎么办啊,这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他日后该怎么生活啊。”说罢她哭的更凶。
“养着。”说罢拂袖而去。
“皇兄,你回来了。”
林卿楠健步冲过来给沈辞一个熊抱。
“嫂子。”林卿染林卿染双唇紧泯不让自己笑出来。
沈辞将人从自己身上扒下来。
“小祖宗你可别乱叫。”
林卿楠傻笑,林卿染在一旁说道:“玩够了回去看看父皇,他想你了。”
她撇撇嘴点头。“好嘛,我这就回去。”
两日后苏城悠悠转醒眼神空洞四肢无力,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娘我要她生不如死。”
他娘怔仲半响泪夺眶而出。
“儿啊,你可别闹了。咱乖乖的啊。”
苏城侧头冲着她娘重复刚才的话。眼神里的认真与冷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她轻抚儿子的手背。
“好,我们要她生不如死。”
近些时日林卿染一直忙着娄城洪灾的事情每日都很晚才回来,沈辞也没跟着他,有北幕陪着他,他也没什么不放心的,便每日在王府,荟萃楼,藏月楼之间往返。
响午王府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哪位同湛王王妃密谈了一下午,二人从房间出来时脸上都挂着笑容,笑容里夹杂着阴险。
黄昏时分沈辞回到王府,远远的就闻到了香味肚子此时不争气的叫起来,快步走向膳房,膳房内人影忙碌,沈辞抓住一厨娘说道:“婶婶可否一会送我房里一份。”沈辞望着那盘油汪汪的红烧肉眼里亮晶晶的。
厨娘大笑说:“姑娘,这就是王爷特意差人来让老身给你做的。”
沈辞挠头尬笑道谢。
“姑娘在稍等一会,做好了便给姑娘送去。”
沈辞回到房中换了件干净衣服,不到半个时辰膳食便送到了,关紧门她开始大快朵颐,吃到一半是她才突然觉得内力渐渐松散,四肢无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在她要晕过去的时候,门被推开晃过一个人影夜兰,她便晕过去了。
夜兰面带讥笑冷嘲道:“送你一顿断头饭我也算仁至义尽了。把她带走吧最后别叫我在见到这个贱女人。”
苏城的母亲对她点头哈腰,摆摆手叫人将沈辞抬走了。
沈辞醒来时周边一片黑暗,只有点点烛光,腥臭味扑鼻,全身依旧无力,她叹气万万没想到自己被这拙劣的手段算计到。
“你终于醒了。”黑暗处传来声音,苏城坐在轮椅上他娘亲推着他走到沈辞面前。
沈辞看着他眼底没有一丝波澜,他面色惨白犹如鬼魅,人也消瘦不少。她微勾嘴角。
“我竟后悔留条命给你。”
他母亲听闻抬手甩她一巴掌吼叫道:“小贱人也不看看现在自己什么处境还敢叫嚣。”
苏城声音暗哑,神色阴暗可怖。
“娘何需同她废话,我现在只想将她千刀万剐,让她生不如死。”
他娘闻言摆摆手,一壮汉手持暗红色倒刺长鞭抽打在她身上,衣服渐渐被血色渲染,沈辞紧咬后槽牙,想必她无法从这里走出去了,想想竟有些不甘又有些不舍,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流下。
“呦呵我竟没想到你这种女人还会哭呢,是太疼了吗?诶呀怎么办我真的好心疼啊。”苏城一脸戏谑看着她,转头对着打手吼道:“没吃饭吗?用力!”他眼睛猩红带着嗜血的疯狂。
“十一呢?你们谁看到十一了?”林卿染深夜回到府中四处寻不到沈辞,心里的不安让他在院中乱转。
“主子,阿辞她估计找酒吃去了,你别急。”北幕安慰他。
可是林卿染根本听不进去他说的话命人将府中的人都聚集在院中挨个询问,坐在屋内的夜兰见到这一幕嫉妒的发狂,紧攥着拳头指甲刺破了手掌。
“王爷不是你今日命人告诉老身给姑娘做些吃的送去的吗?”那位厨娘跪在地上说道。
“本王何时说过,传话的是何人?”
“王妃屋里的丫鬟。”
“夜兰,又是你。”林卿染快步走向夜兰院中踹开房门。
此时的夜兰不慌不忙的端着茶盏饮茶,林卿染气的发抖。
“沈辞在哪里?”
“不知道。”她不卑不亢对上他因暴怒而微微发红的眼眸。
“你不要逼我杀了你。”他紧握紧握双拳。
夜兰嗤笑。
“那你杀了我好了,总之我不会再让那个女人出现。”
林卿染钳住她的脖子,他在她眼中丝毫看不出畏惧。
“那我成全你,她回不来你就为她陪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他一点点收紧手指,夜兰的脸憋的通红。
“我知道沈辞在哪,求王爷放了王妃。”她的贴身丫鬟跪在瑟瑟发抖,急的泪都流了出来。
“说。”林卿染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毫无温度,夜兰扑腾这双手想阻止她。
“今日沈尚书的夫人来过......”
还未等她说完林卿染松开夜兰,转头离开徒留一股清风及飘在空中不带一丝感情的话。
“将王妃同这丫鬟一起押入地牢。”
沈府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凡是上前阻拦的皆被林卿染一剑封喉。
白光闪过,一道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出现在沈辞眼前,她流露出一丝无力而又释然的笑。
林卿染持剑而立,看着眼前的女人泪不自觉的流下,铁钩穿透了她的琵琶骨白衣被血侵红。
“去请裴相来。”他声音颤抖仿佛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来。
北幕从震惊中缓过神连忙跑去了丞相府。
“十一对不起,对不起是师傅来晚了。”林卿染捧着她的脸哭的像个孩子。
裴尚轩听完北幕的叙述马不停蹄的赶来,林卿染血洗沈府的风声传入林卿楠也赶往沈府,二人一同走进地牢时见到眼前的惨状都讶异了半响。
裴尚轩先反应过来提着药箱走到沈辞面前检查她的情况,林卿楠就这样傻傻的站在原地仿佛是被钉在哪里了一样。
巡城军被王府侍卫拦在门外欲要拔刀相向。
“我现在要把她琵琶骨上的铁钩拔出来,但她身体现在的情况我怕她受不住。”
“拔吧,我抗得住。”沈辞声音如同蚊子般大小。
“你醒了。”二人一同上前观察她。
“你们太吵了。”她冲二人露出一丝笑容。
“你还笑,你快死了知不知道。”这是裴尚轩第一次吼她,泪水在他眼眶打转。
“没事,死不了,不怕。拔吧,你拖一分我就疼一分。”
“你把这个吃了,能减少疼痛。”裴尚轩拿出一粒白色小药丸塞进她嘴里。
“真的没事吗?”林卿染想拉她却又无从下手,他怕弄疼她。
“没事,放心吧师傅。嘿那个傻站着的小姑娘,给我讲点好玩的故事。”沈辞艰难的抬眼看向林卿楠。
“啊?啊小时候我和我三哥......我讲不出来啊。”她声音渐渐哽咽。
“诶呦你别哭啊,你哭我更疼,诶呦。”沈辞逗她,说是逗她其实是真的疼,她只是想转移一下注意力。
“好好,我不哭,不哭,我给你讲。”林卿楠慌忙的擦干眼泪。
伴着旧事裴尚轩眯眼用力抽出了左边琵琶骨上的铁钩。
“啊!”撕心裂肺的吼叫,她抓紧锁住手腕的铁链,剧烈的疼痛让她整人摇摇欲坠,林卿染心被她的惨叫声撕扯着,默默握紧双拳。
“还能挺住吗?我要拔右边的了。”裴尚轩深吸气。
沈辞虚弱的点点头,裴尚轩一点点握住铁钩趁着她慌神的功夫抽出了另一支铁钩。
痛太痛了,失去支撑林卿染大步走向她将她稳稳接住,裴尚轩同北幕解开她手脚的铁链。
沈府门外巡城军已准备硬闯,林卿染抱着浑身是血的沈辞走出来,两边同时收了手。
“王爷还请您跟本将回去接受询问。”巡城军都尉挡在他面前抱拳说道。
“滚。”林卿染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周身戾气更甚。
林卿楠走上前。
“你们且先退下,得空本宫亲自带皇兄去父皇哪里解释缘由。”
都尉想想,他并不想得罪湛王和公主,便让了路。待几人走后,他走进沈府,满地尸首,狼藉一片。一夜间沈府就这样灭门了,只剩下几个丫鬟。
林卿染衣带未解连守沈辞五日,直到他实在熬不住了才在她手边睡去,这几日宫里来了无数个人,都被林卿楠挡在王府门外,他也被朝中大臣参了无数次,裴尚轩每日舌战群臣为他开脱。
天气渐渐转暖,沈辞手指微动睁开眼视线渐渐清晰,歪头看着熟睡的林卿染她有些心疼,想抬手摸摸他却觉得手臂无力,轻咳一声吵醒了他。
林卿染惊醒迷蒙着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傻傻的像个小孩子。
沈辞被她逗笑了,喉咙有些干涩,她又咳了几声,牵扯着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林卿染为她倒杯温茶,扶起她,沈辞借力起身,茶水入喉缓解了干咳。
“你终于醒了,那天我真的好怕失去你。”林卿染就这样拥着她,慢慢诉说着语气里满是心疼。
“我也怕,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我的,你看我说对了吧。”她用头发蹭着他青色的下巴。
“我屠了沈府。”
“我知道。”
“我可能再无与太子争夺的能力了。”
“我帮你。”
“我将夜兰关进了地牢。”
“放了她吧。”
沈辞说完这句话明显感受到了他身体的僵硬。
“为什么?”
“毕竟她还是北燕公主,莫要为了我挑起两国战争,动摇你的根本。”
“那你呢?就这样算了?次次受委屈?”他有些激动,但又怕弄疼她一直保持身体不动。
“我没事。这点委屈算什么。”她笑笑丝毫没放在心上。
“你差点死了沈辞。”他咬牙切齿的说,面色不善。
“我不是没死吗,没死就不是大事。”她仰头冲他呲牙一笑。见她这样他竟生不起气来,无奈长叹一声。
“好,听你的一会我就去将她放出来,想吃点什么?”
“清淡点的就行,没什么胃口。”
“你在休息会,我去给你弄。”林卿染轻柔的将她扶着躺下,盖好被子走出房间。
林卿染一人走进阴冷潮湿的地牢,冷眼瞧着披头散发的疯女人毫无波澜的说:“十一说放了你。”
“呵,她竟有这等好心,是想日后报复我吧,我告诉你,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她跃起死死扒住牢门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要她死,永远消失。”
“她总是这样以德报怨,却不知她舍身原谅的人个个都想要她的命真傻,但既然我已答应她,自然会放了你,愿你也有天能善良些,出来好好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吧。”说罢便转身离开。
裴尚轩为了给林卿染平反,与北幕一起找到了那日的受害者以及目击者。林卿染也被皇帝大骂一顿,贬去樊城剿匪此事才得以告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