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卿染和沈辞走在禹州的青砖小路上,刚下过雨的空气中夹杂着泥土的香气。
一个小男孩拿着书,在街上跑来跑去,撞在了沈辞身上,她伸手扶住他,蹲下身柔声说道:“小心些。”
小男孩揉揉被撞痛的额头抬眼看向沈辞有些怔忡。
“好漂亮的姐姐。”
自从曹志揭穿她女扮男装的事情过后,她便换回了女子的服饰。
沈辞灿然一笑,轻柔的揉揉他的头顶,林卿染低头看着一脸柔和的沈辞,心跳漏掉半拍,这是他认识的全新的沈辞,不似以往的冷清淡然,现在的她整个人都散发着母性的光辉令他有些沉醉。
“姐姐长大我可以娶你吗?”小男孩懵懂的说。
沈辞噗嗤一笑,一旁的林卿染不乐意了,冷声说道:“小子,你没机会了,她是我的。”
沈辞不可思议的仰头看着拧着眉,一脸认真的黑脸王爷莫名的觉得他也是个孩子。
“姐姐喜欢读书好,能报效国家的孩子。所以你要是好好读书,或许就能娶到姐姐哦。”
湛王爷表示非常不爽。
“真的吗?”
“当然。”沈辞捏捏他面团般粉嫩的小脸。
“太好了,太好了。”小男孩蹦蹦跳跳。
“快回去吧,不然娘亲该担心了。”
“好”小男孩欢快的离开。
沈辞看着他的背影,心底一片柔和。小孩子的心思总是单纯的,快乐也是简单的,得到一颗糖果,一句肯定,他们都会开心一整天。
“他很可爱。”沈辞哂笑,继续往前走。走了一段,转头看见林卿染还站在原地。
沈辞无奈原路返回,牵起他的手。林卿染看着两人交握的双手,微微勾起嘴角,才到他胸膛的少女走在他前面,他心情美极了。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
“师傅你何时这么幼稚了,骗小孩子的话你也信,等他长大娶我,我可能已经头发花白了吧。”
林卿染任由她牵着,沈辞踏上石板桥,松开他的手闭上眼,听着涓涓水流,嗅着泥土芬芳。
“我一直希望有一天能看到百姓安居乐业,天下无争的太平盛世。”
看着眉眼如画的沈辞他着了魔的回答道:“我给你。”
“好啊,十一等你。”
“殿下最后一批人已经派出去了。”
林卿远握紧拳,神色凶狠,这次一定要你碎尸万段。
禹州祸乱解决三日后,众人踏上归途,禹州百姓长街想送。
沈辞在软轿里小憩,林卿染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小徒弟看。
蓦然,沈辞秀眸一睁声音冰冷的说道:“有人。”
林卿染剑眉微皱耳朵微动,惊鸟齐飞,树叶沙沙响动,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汇入耳中。
“嗯。”
北幕也听到声音,举起右拳示意众人停下。丛林里瞬间万籁俱寂,一支利箭破空而来,接着是千千万万支箭羽。
那支破空而来的箭羽,直冲林卿染的轿子而去,沈辞速度极快伸手握住箭羽,可是那支箭的力道极大,在她手中滑行数厘,有鲜血从她手中滴落。
“看来你很值钱。”沈辞从衣服上扯下布条,缠在手上。
“此话怎讲?”
“就这身手可不像宫中的那些废物。”
“我觉得也是。”
软轿被一股强劲的内力震碎,二人足尖轻点,加入战场。
一众蒙面黑衣人见到那到丽影后提剑向她刺来,沈辞被一掌击中后退数步,林卿染飞身稳稳接住她,沈辞一口鲜血吐出。
“看来我比你值钱。”
林卿染微怒道:“什么时候还开玩笑。”
黑衣人攻势不断,像疯狗一般咬着二人不放,战场凌乱,暗处一支袖箭直指林卿染后心。
沈辞神色一紧,拽住林卿染衣袖向后一拉,可惜箭的速度太快,袖箭没入林卿染左胸,离心脏只差毫厘。
恍神间沈辞也被一掌击中胸膛,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数米,鲜血喷出,她觉得她的内脏都快被震碎了。
林卿染折断箭柄摇摇晃晃走到沈辞身边扶起她。
“师傅人太多打不过跑。”
林卿染点头,二人相互搀扶往林深处跑去。
一众黑衣人见二人逃跑,极速撤出战场追过去。
林卿染和沈辞看着脚下的悬崖对视一眼追兵将至,他牵起沈辞的手,沈辞冲他淡然一笑,二人纵身跳下悬崖。
“他们跳崖了。”
“嗯,回去要钱吧。”
崖下水潭里,林卿染拥吻沈辞将气渡给她。
沈辞看着林卿染放大的俊脸,伸出双手回抱他。
北幕赶回京城同裴尚轩连夜进宫。
“皇上,王爷他在回京路上遇刺下路不明。”北幕红着眼眶向皇帝禀告。
皇帝大怒拍桌而起。
“你说什么?”
裴尚轩忙跪在地上说:“皇上息怒,湛王他有皇恩护体一定会没事的。”
“谁做的?”皇帝颓然的坐在龙榻上。
“臣不知。”
“好,朕知道了。你们回去吧。朕会派人去找的。”
他们三人都心知肚明这事的幕后黑手是谁,可他们都不说,做父亲的护子不提,做臣子的不敢说。
皇帝揉揉眉心,心里有些后悔,这些年他一直因为林卿染的母妃迁怒于他,无论他做什么他都装作看不见,但他的优秀他是知道的。
林卿染悠悠转醒,左胸的疼痛感让他皱紧眉,沈辞端着药碗走进来,见他醒了紧皱在一起的小脸终于舒展开。
“你赢了。把药喝了。”
沈辞扶起他,林卿染环顾四周声音暗哑问到。
“这是哪里?”
“山中猎户打猎盖的茅草屋,咳咳。”沈辞轻咳两声。
“你怎么了?”
沈辞脸色苍白如纸,咽下喉头的腥气摇摇头。
两日前,林卿染和沈辞爬上岸后他就晕了过去,沈辞背着他一直走一直走,大雨迷蒙了她的双眼,她依旧咬着牙颤颤巍巍的往前走。
兴许是上天怜悯她,就在她快晕倒的时候,迷蒙中她看见这处小茅屋。
“饿了吧,我去下山买点吃的。”
“下山?”
“是啊,这里离京城很近的。”沈辞冲他微微一笑,走出茅屋。
沈辞扶住墙壁嘴角有血溢出,她擦擦血迹往山下走去。
等她回来时已是黄昏,林卿染看着脚下的密林,涓涓细流从中穿过宛如一条银丝带,风景优美如画。
“那树叫扶苏,古人云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我正好相反不见狂且,乃见子都。”沈辞笑着走进厨房。
林卿染怔忡半响,勾起嘴角。
“这里很美。”
“这是京城郊外有名的鸠山。百鸟争鸣,树木葱郁,泉水甘冽当然美了。来吃饭了师傅。”
林卿染坐在桌边看着冒着热气的白粥心里暖暖的。白粥入口绵软香甜。
“等我头发花白了就来这里度过余生。”沈辞歪头看着山头夕阳沉吟道。
“我陪你。”
林卿染放下粥碗声音坚定且柔和。沈辞转头看着他但笑不语。
那时你身居高堂,佳丽三千,怎会有空陪我。
北幕再见到林卿染的时候,一个大男人流了泪。短短几日他竟觉得恍如隔世。
“主子”
“好了,北幕一个大男人哭什么。”
裴尚轩和宋越得到消息感到湛王府,裴尚轩看到宋越时有一丝诧异。
沈辞换一身干净的衣服,走去会客厅,远远看见宋越高大的身影转身就要开溜,宋越眼角瞥到她叫到。
“沈大人?”
沈辞尬笑硬着头皮走过去。
“宋大人。”
沈辞一袭素衣白裙清尘脱俗,宋越石化了。
“你......你是女儿身?”
“实在抱歉,之前骗了你。不过你当时也没问我,所以也不能全怪我。”
一旁看戏的裴尚轩差点笑出声。
宋越沉默半响朗声说道:“不行,你得补偿我。”
“补偿什么?”
“在跟我切磋两局。”
沈辞脸黑了她就知道。
“不过今日不行,改日我去找你,我们在切磋。”
“一言为定。”
“嗯”沈辞真想仰头长叹这个宋越不仅是个武痴,还是个憨憨。
众人寒暄半日便各自回了府,在他们寒暄之时一封密信被送到太子手中。
湛王沈辞安然回府,林卿远怒不可遏,大发雷霆砸了东宫能砸的所有东西。
吃过午饭林卿染去皇宫述职,沈辞待他走后去了丞相府。
沈辞到丞相府时裴尚轩在与自己对弈。
“稀客啊,来一局?”裴尚轩请她坐下。
“不会,我来找你看病。”
“我堂堂一国宰相又不是郎中。”
“我只信得过你。”
裴尚轩满头黑线翻个白眼冷声说道:“你俩还真是师徒,手伸出来。”
沈辞抬起手放在桌上露出白皙纤细的手腕,裴尚轩搭上脉搏脸色越来越凝重。
沈辞的内脏经脉都有一定程度的损伤好在并不是很严重。裴尚轩收回手从腰带里拿出一瓶药交于她不满的说:“受了些内伤好在不严重,近期少调用内力。你这只小狐狸真的可以称之为拼命三郎。”
沈辞接过药小声说道:“不要告诉他。”
裴尚轩瞪她有个想法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他狡黠一笑说:“你陪我下盘棋,我就替你保守秘密。”
“我真的不会。”沈辞无奈。
“管......”
“来”沈辞打断他,长叹一口气执起白子。
一个时辰后,裴尚轩惜败,看着这盘棋挠头,沈辞叹气摇摇头离开。
“你就是容辞吧。”
沈辞脚步一顿半响后她点点头。
“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但我知道你不会伤害卿染。今天的棋局很精彩。”裴尚轩语气坚定。
“谢谢。”
沈辞走后,裴尚轩仔细研究了这盘棋,白子巧妙的避开了所有锋芒,却也在避开锋芒的同时给对方设下致命陷阱,让他毫无生还的机会。
皇帝在看到林卿染时老泪一直在眼眶打转。
“快平身,有伤在上不必拘礼。”
“谢父皇,此次禹州灾乱已解决,灾民的住所,温饱等问题都有所改善,禹州百姓让儿臣叩谢皇恩,可惜儿臣回来晚了,还请父皇赎罪。”
“不晚,不晚你安全回来就好,伤怎么样还疼吗。”
“承蒙父皇皇恩护佑,儿臣没什么大碍。”
“好,好。”
李婉百无聊赖的在庭院中修剪花卉,沈辞从外面回来身心疲惫,前些时日她一直照顾林卿染没怎么休息好,此时她只想回屋子里倒头就睡。
“沈大人。”
沈辞深吸一口气,压抑着自己想打人的冲动,转头淡笑道:“王妃有何事?”
“你和王爷失踪这么多天去哪里了?孤男寡女你们不会...”说罢摆出一副怨妇的嘴脸还挤出几滴清泪。
沈辞冷笑。“有,不满意我这还有很多版本。”
“沈辞你这个狐狸精,我要杀了你。”李婉拿着剪刀冲过来。
沈辞钳住李婉的脖子,剪刀没入胸膛半分。沈辞警告她。
“李婉我没时间陪你演戏,更没心情跟你玩宅斗。做我对手你不配,好好做你的王妃别来烦我。”
林卿染刚踏进府门,就见沈辞掐着李婉的脖子,他冲过去拉开沈辞,李婉捂着脖子,瘫在地上大口呼吸,一边咳嗦一边哭。
“王爷”
“你做什么?”林卿染皱眉怒道。
沈辞拔出剪刀,丢在李婉身旁,她吓得向后挪挪身子哭的更凶了。
“你自己问她。”头也不回的离开。
“沈辞”林卿染压抑着怒气吼道。
沈辞回到房间倒头就睡,在这么熬下去,估计还没等他坐拥天下,她就要归西了。
“王爷你看她呀,根本就没将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还要杀了我。”李婉涕泗横流极委屈的说道。
“好了,我会教训她的。你先回去吧。”
“王爷......”
“下去。”林卿染怒道。
“是。”李婉怨气满身的离开。
沈辞醒来时已经第二日下午了,林卿染坐在桌边见她醒来冷声说道:“醒了?”
沈辞被吓得一抖。
“嗯。”
“怎么说李婉也是本王的王妃你昨天做的过分了些。”
沈辞冷笑说:“抱歉。”
她的笑灼伤了他的眼,“既然犯了错就该罚,去大理寺领罚吧,我好也对她的父亲有个交代。”
“好。”沈辞提剑走出房间。
林卿染怅然他若不这么做,李婉闹到皇上哪里,沈辞必不能安然无恙。
裴尚轩在家中呆的无聊,想起昨日那盘精彩的棋局,他倒是有些想沈辞了,便只身前往湛王府。
林卿染在池边负手而立,裴尚轩兴冲冲的闯进来。
“小狐狸呢?”
林卿染皱眉疑惑道:“谁是小狐狸?”
“哎呀,就是沈辞,她人呢?”裴尚轩狐狸眼里充满期待。
“去大理寺领罚去了。”
“为何?”裴尚轩收回笑脸,眼里愠怒声音冰冷。
“她昨日险些杀了李婉。”
“林卿染你与沈辞相处几年了难道还清楚她的性子?你不分青红皂白让她去领罚?”
“我...我...”林卿染有些内疚。
“我什么我,林卿染你就是个混蛋,非要等她为你香消玉损的时候你才知道后悔是不是。”裴尚轩失望的看他一眼拂袖而去。
林卿染心如刀割,他也不想啊。
裴尚轩沿着去大理寺的路上一路寻找,抬头却看那人坐在酒楼瓦上喝酒,狐狸眼笑起来提气飞上去。
“我以为你真会乖乖去领罚。”
“我又不傻,他叫我去我便去。”沈辞喝一大口酒回答他。
“我刚才已经教训他了。”
沈辞淡笑“我也是理解他的,若他不罚我,李婉闹到皇上哪里去,恐怕我现在就身首异处了。这么想想这罚我好像非领不可。”
裴尚轩从她手里夺过酒壶哂笑道:“就你现在这身子,还能抗几鞭子?这事交给我了。”
沈辞双手枕在头下靠着房脊说:“谢谢你喽老狐狸。”
“想谢我可以,陪我对弈两局。”
沈辞大笑道:“你和宋呆子还真是一路人,一个找我比武,一个找我比棋。”
“诶,我同那呆子可不能相提并论,况且这比武伤身下棋不伤身还能陶冶情操岂不是很好。”
沈辞看他一本正经诓她的表情笑出声来。
“那走呗,棋痴。”
“走走走,您先请。”
裴尚轩就近找了一家酒楼二人一边吃着糕点一边下棋。
“容辞你这棋谁教的?”
“你还是叫我沈辞吧,容辞早在几年前就死了。”
裴尚轩执棋的手一顿笑道:“你是我见过第一个说自己死说的如此淡然的人。”
沈辞浅笑他继续说:“那她是怎么死的?”
“帝王凉薄,兄妹如敌。”她不以为意的说了这八个字。这淡然的八个字下足以证明她对皇室的厌恶与失望。
“可是最终你还是没有彻底脱离皇室。”裴尚轩落下一子。
她耸耸肩说道:“可能这就是命。摆脱了亲情,却躲不过爱情。”
“你可不像认命之人。”
沈辞浅笑不语。
月明星稀,沈辞踏月而归。林卿染站在沈辞屋门前负手而立仰望星空。
“今天的月亮很圆。”
林卿染回身,眼眸晶亮宛若天上星辰。
“你回来了。”
“嗯。”沈辞走到他身边与他并肩而立。
“今天的事对不起,我也是......”
沈辞抢过话,“我理解,昨日之事的确是我鲁莽。”
“十一谢谢你。”
“师傅何需跟十一道谢,时候不早了师傅快回去歇息吧。”说罢沈辞踏着清冷月光回了房间。
林卿染望着,眼底满是她的身影,她比以前更加高挑,身姿也比之前更加曼妙。他内心怅然,不知何时才能与你携手天涯,白发满头。
稀疏月光洒在他身上倍显落寞。
北燕使臣来访吴国,吴皇与王公大臣商议接待事宜。最终决定由林卿染率领五千精兵前往徐州迎接北燕使节进京。
林卿染离京密信入府,李婉看过密信将其烧成灰烬。远在徐州的沈辞全然不知危险即将到来。
“北燕夜鸿,北燕夜兰拜见湛王。”二人左手搭胸向林卿染行礼。
林卿染作揖回礼剑眉上扬,“欢迎二位来我大吴。”
“湛王好生俊俏,可有妻室?”夜兰直爽的问到,沈辞挑眉。
“阿兰,王爷莫怪吾妹生性顽劣还请王爷不要往心里去。”
“无妨,早听闻燕北之人性格直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话不多说,我们在徐州休息一晚,明日进京。”
“好。”夜鸿爽快答到。
吃过晚宴,众人回房歇息,夜兰睡不着独自登上城楼。
“小十一,觉得这燕北女子如何?”
沈辞抱着剑坐在房檐上挑眉说道:“怎么北幕兄春心萌动了?”
北幕俊脸黑下来不悦道:“小十一你就会开我玩笑。”
沈辞绕有兴趣的看着他刚要说话,就被一声尖叫打断,只见夜兰身子一歪跌下城墙。
沈辞和北幕刚准备飞过去的时候,就见一个白色身影将她稳稳接住,沈辞恍神。
“你...你还好吧。”
沈辞抱剑坐下,垂下眼浅笑道:“有什么不好的。”
夜兰仰头痴迷的看着林卿染,全然不知自己已经安然落地。
“没受伤吧。夜兰公主?夜兰公主?”
夜兰回神脸色红晕回答道:“啊,没事我没事,多谢王爷搭救之恩。”
眼前的男子剑眉星目,长身鹤立她再一次失了神。
“天色不早了,公主快回去歇息吧。”
“啊?哦,好。”夜兰一脸娇羞的跑开。
跑远的夜兰回头看了一眼,林卿染看着自己的方向目中含笑,面带柔和。她心里欢快的像只在九天翱翔的鸟儿,她不知道的是林卿染看的根本不是她,而是屋檐上身着黑衣红边劲装的沈辞。
翌日清晨,众人收拾行装踏上回京之路。夜兰性格太过活泼好动,林卿染命沈辞跟着她,夜兰策马驰骋沈辞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你们吴国男子都如此俊俏吗?”马儿速度太快,风太大她大声说道。
“公主看错了,我是女儿身?”
“什么?”夜兰惊掉了下巴。
中途休息的时候,沈辞跑到树上躲清静。
“怎么跑这来躲着?”北幕站在她身旁的树干上问。
“她太吵了。”沈辞看着围着林卿染转的女人语气里透着满满的嫌弃。
“那眼睛都快挂在他身上了。”
北幕听着这醋味十足的话笑出声来。
“你笑什么!”沈辞一记眼刀丢过去。
“我笑某人吃醋不自知。”
“你......”
为了防止被打,北幕提前跑了。沈辞看着那个女人长叹一口气。
日暮时,浩浩荡荡的使节队伍走进皇宫。
吴国王亲贵族携带家眷及文武百官参加晚宴,恭迎使节来吴。
“多谢皇上款待。此次我兄妹二人访吴所谓两事。”
“使节请讲。”
“其一是为吾妹择一良婿,其二是为了两国和平发展互通有无而来。”
“哦?这第二件事倒是好说,不过这第一件事有些困难,这与公主适龄的王公公子都已成婚。”
“皇上不必费心,夜兰心里已有人选。”
“是吗?那夜兰公主的心上人是在座的哪位?”
夜兰站起身指向一旁沉默寡言喝酒的林卿染。
“就是他,湛王爷。”
皇帝为难道:“可是湛王他已有妻室就是他身旁的李婉。”
林卿远也不想看到夜兰嫁入湛王府忙说道:“是啊,湛王已有正妃,公主身份显贵嫁入王府做侧妃传出去可不好。”
“只要能嫁给湛王,夜兰不在意名分。”
夜鸿皱眉吼道:“夜兰不得胡闹。”
“皇兄。”
皇帝思考半响说道:“既然夜兰公主执意,朕倒是有个好主意。”
林卿染站起身皱眉脸色不悦的说:“父皇。”
皇帝眼中带着警告,沈辞偷偷拉拉他的衣角。林卿染坐回去。
“夜兰若执意嫁给湛王,可以同李婉齐名,都是湛王正妃,到时大婚时朕亲自颁道圣旨赐号给夜兰公主。”
“夜兰多谢吴皇。”
夜鸿也满意的勾起嘴角向皇帝行礼道:“那就有劳吴皇费心了。”
“好,传朕旨意。”
“父皇......”林卿染恼怒站起身。沈辞在他身后死命的拉着他。
皇帝笑着看着他,笑意未达眼底,大殿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看向林卿染。有担忧的,有看戏的,有盼着他说错话的。
“父皇,夜兰公主聪慧活泼,单纯可爱,儿臣甚是喜欢多谢父皇赐婚。”林卿染忍着心里的剧痛面带笑意的说。
沈辞垂下手,担忧是没有了,可是因为什么会这么痛呢。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好,甚好,明日朕就颁旨为你们赐婚。来喝酒。”
趁众人喝酒没注意到他的时候,林卿染拉着沈辞走出宴会厅。他狠狠捏着她的手腕,她感觉她的手腕都快碎了。
林卿染将她甩到过去,沈辞后背撞到树干吃痛闷哼一声,林卿染欺身向前吻在她唇上,攻城掠池感觉她快要窒息时才放开她。
他星眸喷火低吼道:“沈辞你到底还要把我推出去几次?”
沈辞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眼眶猩红声音却很平静。
“师父说笑了,十一没那么大权利叫你迎娶她人。”
“你......”
“有刺客保护皇上。”
二人反应迅速,快速跑回宴会厅,此时宴会厅一片狼藉,两人加入战场。
李婉见到林卿染拉着夜兰跑过去拽住他的衣袖哭着说:“王爷救我。”
“沈辞带王妃和公主离开。”
“是。”
李婉拉着夜兰到处跑,宫中女眷文臣乱作一团,沈辞被人流冲撞秀眉微皱,用轻功才勉强追上。待她轻盈落地的一刻她觉得自己中计了,此时李婉早已不知去向,一名小宫女扶住早已昏睡的夜兰伫立原地。
沈辞迈步欲拉回夜兰,黑衣人凭空出现持剑向她刺来,沈辞侧身躲开,宫女掏出匕首刺入夜兰心脏。
“不要。”沈辞怒目圆睁。因为分神黑衣人的利刃也同时刺入她的肩膀。
“杀人了,杀人了快来人啊。”宫女将匕首丢入池水中大喊。
“嗖”一枚银针射出,沈辞利剑下劈,银针受阻落入草中。
“住手。”林卿染吼道。
宫女跑过去哭喊着向皇上告御状的声音,夜鸿撞过她的肩膀叫妹妹的声音,诸位大臣窃窃私语的声音吵的她脑子乱哄哄的,林卿染持剑伫立在她面前如同寒雪中的松柏,让她不禁回想起儿时父皇同母妃执剑对视的场景。
沈辞眼睛腥红抬头对上他那双充满惊讶和失望的星目她充满期待的问他。
“我说我没杀人,你可信我。”
林卿远嘲讽道:“诸位大人眼睛又不瞎,我们都看到了,宫女也将你刺伤夜兰公主和要杀她的过程说了,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
“就是,就是。”王公大臣们符合道。
“就是个屁。王爷你说句话啊。”裴尚轩吼道。
“沈辞我要你偿命。”夜鸿提剑向她刺来宋越将他拦下。
“够了,来人将沈辞拿下关押大理寺严刑拷问。”皇帝沉声道。
两人扔在对视,仿佛时间静止般,禁卫军走过来,沈辞眼里的光亮一点点黯淡,她莞尔一笑。
“我自己走。”沈辞路过裴尚轩的时候,将剑入鞘双手递给他爽朗的说道:“谢谢你裴狐狸,若我死了就将它随我一起埋入土中吧。”说罢转身离开洒脱利落。
“小狐狸......”
他人也随着皇上的离开相继而去。
“林卿染你傻了吗?”裴尚轩揪住他衣领。
“尚轩我也看到了。”他痴楞的看着裴尚轩。
裴尚轩狐狸眼里燃着火,他冷声的说:“林卿染你是猪油蒙了心吗?她是沈辞啊,快意恩仇,洒脱坦荡的沈辞啊。”
“我也看见了,我也看见了。”林卿染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边往家中走。
“林卿染你混蛋,你不值得她为你做这么多。”裴尚轩吼道眼角挂着点点珠泪。
沈辞走在路上,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喃喃自语道:“母亲,阿辞今日也感受到你说的锥心刺骨之痛了呢。”
“大人,小的也没办法了,两天了小的都打累了,她还是一句话不说。”
“你们这群废物,老子养你们干什么吃的。”刑部侍郎踢翻狱卒。
“你们下去吧,我来试试。”
刑部侍郎见来人跪在地上说:“臣参见湛王妃。”
“嗯。”李婉眼如饿狼般狠狠盯着沈辞冲他们摆摆手。刑部侍郎同狱卒连滚带爬的离开。
李婉拖起沈辞的下巴咬牙切齿的说:“沈大人以前不是很威风吗?不是要杀我吗?来啊,本王妃就在这。”
沈辞神色淡然的看着她,犹如看一个在耍杂耍的艺人。
“沈大人昨日也受伤了,是哪里呢?”她用两根手指在伤口里搅来搅去。沈辞皱紧黛眉闷哼一声额头上冷汗涔涔。
“哦,是这里,真是对不起啊本妃不是故意的,哦对了,今日本妃带了特效药给你。”李婉从袖中取出一小瓶盐巴通通倒在她伤口上,一粒粒细盐遇血融化,沈辞握住铁链,紧紧咬住嘴唇口腔里弥漫着腥气。
“这都不叫出来,沈大人还真是铮铮铁骨啊,比那些男子都强多了,不过本妃还是劝你早点承认了为好,这样还少受点皮肉之苦,兴许赶上皇上龙颜大悦的时候你还能走的体面一点。”
“哦,是吗?那我还要感谢王妃娘娘一番好意呢,只不过看到你们为置我于死地,下血本铺设这个陷阱我还有点兴奋,就是你们离做我的对手还差了很远。”
“你......沈辞你已沦为阶下囚,我倒是看看你还能翻起什么风雨。”
沈辞哂笑“自然翻不起什么风雨,王妃且等着瞧,到底是你们铩羽而归还是我命丧黄泉。”
“哼,走着瞧。”李婉拂袖而去。
沈辞本是很累,但是伤口的刺痛让她异常清醒。
那日袭击宴会厅的刺客只是做个声势便逃了,被擒住的也都咬舌自尽了,夜兰被人下了迷药不省人事,而银针明显是刺向宫女意在杀人灭口,死无对证。这个陷阱设计的天衣无缝但偏偏这名宫女和黑衣刺客活了下来。刺客逃跑,她和宫女被抓大理寺。
她放话给李婉,李婉必会将两人的对话转述给太子。太子做事谨慎恶毒,势必要杀了宫女和刺客,若有机会也会连带她一起杀了,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想办法让自己和宫女关在一个牢里。
林卿染将自己关在书房足足两日,耳边一直回荡着“她是沈辞啊,快意恩仇,洒脱坦荡的沈辞啊。”
是啊,她是沈辞啊,是他最爱的小十一啊,这世上可以所有人都不信任她,唯独他不可以。林卿染一巴掌抽醒自己,跑出书房跨上马飞向大理寺。一脚踢开牢门,给沈辞吓一跳,林卿染紧紧抱住她,埋在她脖颈间闷声说道:“十一对不起,师傅对不起你,师傅相信你一直都相信。”
听到相信二字,沈辞心尖一颤眼泪潸然而下。
“师傅,你松开十一啊,十一疼啊。”
林卿染忙松开她,只见她白衣染血,鞭痕纵横,眼角挂着泪。他抬起手为她拭去眼泪。
沈辞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黝青的下巴,布满血丝的双眼喃喃道:“早知道那日就应该穿个黑衣服参加宴会,这样今天你就看不见我的伤了。”
林卿染清泪落下,看啊都这个时候了,她还在为他着想,他竟然还怀疑她。
“等明天本王把他们都拖出去砍了。”
沈辞噗嗤一笑说:“师傅你又在说胡话了。”扯动伤口,疼的她龇牙咧嘴。
“怎么了,哪里疼?”林卿染目光上下搜寻,最终停在她左肩,上面的盐巴被火光照射的闪闪发亮。
“谁干的?”
“算了师傅。”
“说。”
“说就说,那么凶干嘛。还不是你那贤良淑德的王妃。”沈辞毫不在意的说道。
林卿染握紧双拳骨节咯咯作响。咬牙切齿的说:“师傅一定救你出去。”
沈辞摇头说:“嗯,师傅不用那么麻烦,你只要帮我做一件事就行。”
“什么事?”
“你叫狱卒把宫女带到这个牢房里来,然后一脸愤然的走出去,记得是一脸愤然。”
林卿染恍然大悟点点头做完事折回来在沈辞额头落下一吻愤然离开。
沈辞脸红轻咳一声,宫女吓得一颤,看来是吓得不轻。她恢复神色说道:“第一次杀人吧。”
宫女身体抖如筛糠,没说话。
沈辞继续说:“她没死。”终于她有了反应。
“真的?”
“你没杀过人,所以杀人时你紧张的手一直在抖,落刀时并不会很深,也就伤及皮肤,并未致死,只是被下药昏过去一直没醒罢了。”
“可是就算刺伤,她也是公主啊,我肯定是死定了。”她嚎啕大哭。
沈辞被她哭的脑仁疼吼道:“行了,别哭了,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保你不死。”
“你都成阶下囚了还保我呢。”她继续咧嘴哭。
“只要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我自有办法保你平安。”
“真的?”宫女停止哭泣转脸问她。
“嗯。”沈辞被她的变化惊呆了,这宫里人就是不同,演技收放自如。
宫女神色悲伤又有几分担忧的讲道:“事发的前一日,我在东......”
一支箭朝着宫女射去,她吓得尖叫,沈辞勾起脚边的石子踢过去利落羽箭。
黑衣人劈开锁链剑指宫女,宫女连连后退,沈辞皱眉狠下心调动内力震碎铁链飞身上前一把握住剑身,抬腿踢中他胸膛,男子捂住胸口倒退数米,沈辞一口血喷出半跪在地。
男子眼露凶光,掏出腰间匕首逼近两人,宋越率领禁卫军及时赶到擒住男子,拉下他的面罩。
“赵将军?”宋越一脸诧异。
赵策瞥过头,“赵将军?”
宋越点头说:“护城军参将。”
“哦,那你怎么来了。”
“王爷放心不下你,让我在外面守着,听见动静就冲进来。”
“哦,你去让刑部侍郎去请去请皇上和王爷他们来吧,尤其是我们尊敬的太子殿下和夜鸿,请太子的时候你就说我要招供。然后把他安排在隔壁的房间。”沈辞狡黠一笑说。
宋越挠挠头思考许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憨头憨脑的照着她说的去做。
“呆子,咳咳。”
刑部侍郎今天申案压力很大,周围坐着的都是大人物,保不齐一句话脑袋就没了,他咽咽口水惊堂木一拍说道:“啊,那个罪犯要交代什么?”
“交代我是怎么被害的。说吧”沈辞冲宫女点点头。
“事发前几日,我正在东宫值夜,这位大人来找我,剑抵在我脖子上说要我帮他一个忙,就是要刺杀夜兰公主嫁祸沈大人的事,我不应,他就威胁我说若我不应就杀了我的父母和胞弟。我只好答应下来。”
皇上此时脸色极其不好,刑部侍郎转而问道:“赵策你可有什么话补充的。”
“没有,我是誓死不会说的”
“你......”
“你一介武夫大字都不识几个,这么大的阴谋你能独自完成?背后一定有主使吧”沈辞说道。
“没有主使。”
“好,那我也就帮小宫女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叫宋越偷偷的把你的父母请到府中喝茶了,你若不招那就只好。”沈辞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顺便用手抹脖子的动作。
“我招,我招,是东......”
“够了。”太子从旁边牢房冲去来,看见皇上,他腿一软跪在他年前。
“将赵策和宫女押下去,秋后问斩。”
沈辞忙跪在地上说:“皇上臣有一事相求。”
“说。”
“宫女也是被逼如此,还请皇上宽宏大量放她一马。”
“准,沈辞聪慧过人,赏黄金五百两,太子跟我走,其余人都散了吧。”
“是,恭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
等人都走没了,林卿染抱起沈辞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