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建安街上热闹非凡,在市井一角沈辞衣衫褴褛跪在地上,手脚皆铐着铁链,在一群孔武有力的男奴中间显得羸弱。
时间渐渐流逝,最后就只剩她一人。毒辣的阳光洒下,卖主吞咽着口水,用手挡挡阳光,越看她越来气。拿起手旁的鞭子狠狠抽打在她身上一边说着污秽的语言。
"你这个赔钱货,老子供你吃喝,你一点好处都没给我带来,今天干脆打死算了。"
说罢力气越来越大,身上的衣服已有斑斑血迹,她依旧一动不动的跪在哪里,仿佛不会痛一般。
树荫下,林卿染看着这个不卑不亢的女孩竟起了兴趣。不由自主的走过去开口道:"慢着,这个孩子我买了。"
小贩转头看着眼前衣着华贵的少年解开沈辞手脚上的铁链点头哈腰,眉开眼笑。
"三个铜板,这位爷。"
林卿染牵起她的手,丢给小贩一个银元。
"不用找了"说罢拉着沈辞走了。
走进一条石板小路后,沈辞挣脱了他,站在原地。林卿染不满的皱眉回头看她。对上她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眸。她的眼睛很美,令他有些沉迷。
沈辞看他半响随即笑了。眼角微微弯起像两弯月牙,眼底是细碎的星光点点光亮。
"少爷你亏了。"
"我愿意。"
"呆子。"
"......"
"在下沈辞,你也可以叫我小十一。"
"嗯"抬脚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沈辞跟在他身后,他不说,她也不问。
两人一前一后,淡黄的阳光笼罩在二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的长长的,使得二人的影子相互依靠,倒有些岁月静好的意味。
临近王府时,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
"林卿染吴国三皇子,日后你随我读书习武。叫我师傅便可。"
"好"
林卿染以为自己的身份会吓到她,可结果是他回头对上她笑意盈盈的双眼,眼里毫无畏惧。
"你......"
"于我而言,无论你身份多复杂在我这里你的身份都只有一个就是我的恩人。"
"你到真是与他人不同。"
沈辞但笑不语。生当陨首,死当结草。是母妃教她的道理。
从那日起,沈辞便随林卿染读书习武。而林卿染不知道的是沈辞的武功其实已经高深莫测了。
可沈辞却装作没学过且对武功一窍不通的模样,日日跟在他身后缠着他,让他在教一次。林卿染不胜其烦却也妥协每次一个招式都舞很多遍。沈辞就在一旁笑意盈盈的看着一副奸计得逞的样子。当然事实也是如此,她就喜欢看他舞剑的模样因为她觉得很帅。
这日林卿染从朝中回来,看见坐在梨花树下发呆的沈辞,十二三岁的年纪就已出落的亭亭玉立,倾国倾城。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十一,又在偷懒。"他佯装生气的模样。
"师傅,若有一日我身陷囹圄,你可还会在救我一次?"沈辞抬头望进他眼里。
她眼眸晶亮让他说不出拒绝的语言。
"我......"沈辞抢过话。
"若真有那一天,师傅千万不要救我。"
林卿染皱眉不解,沈辞扯开话题。
"师傅你来,十一这首诗词不懂其意。"
"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意思就是一夜如同一年那样漫长。也曾打算勒马再返回,无奈,为了生计功名已动身上路,又怎么能就这样无功而返呢?千万次的思念,总是想尽多种方法加以开导解释,最后只能就这样寂寞地不了了之。我将一生一世地把你系在我心上,却辜负了你那流不尽的伤心泪......"
他还在说着,沈辞却看着他认真解读的侧颜思绪飘远。
师傅这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
跟在他身边的这几个月,她知道他在朝中的局势,也知道他胸有大志,而那个太子心胸狭窄,残暴成性。处处打压他。日日看他剑眉紧皱的模样,她暗自下定决心。助他夺得龙位,千秋盛世,在无后顾之忧。
吴国每年三四月份都会有一次声势浩大的春猎。
沈辞得到消息后,缠着林卿染这次春猎带上她。
"不行,太危险了。"
"师傅,北慕都去了,我也想去我快长蘑菇了,我会保护好自己的,我发誓。"沈辞竖着两根手指,看看不对又伸出一根。
看着她可爱模样,林卿染忍俊不禁,只好答应。
"你可以去但是一定要跟紧我和北慕,不许乱跑。"
"好"
北慕是林卿染身边的暗卫之一,深得林卿染信任。
次日清晨,林卿染收拾好行装,见北慕和沈辞早早的等在王府门口。
只见沈辞一席玄色云锦长袍一副姣好少年模样。这女人倒是每天都在给他惊喜。
林卿染坐进轿子,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狩猎场。
也就是今日她见到了他的宿敌和好友。
"你就是小十一对吧,女扮男装好英俊的样子。"
沈辞捂住他的嘴,食指放在唇边。裴尚轩眯着狐狸眼点点头。
"尚轩不要闹了。"
"卿染你家这小丫头还挺有意思。"
林卿染没理他对着沈辞说:“裴尚轩,左丞相精通医术。”
沈辞看像他,裴尚轩弯着狐狸眼冲她点头。
“卿染这次太子带的人不少,你要小心。”
林卿染点点头。
一抹明黄色在人群中晃过,众人往狩猎大营中心走去,礼部尚书宣读狩猎规则。一如往届。猎物多者获胜。
皇帝讲完话,众人散去组织人马准备出发。
林卿染一众人往营帐走去。被身后一脸轻蔑的太子叫住。
“三弟,狩猎场很大一定要注意安全啊!”
“三弟谨记,皇兄也要注意安全。”
沈辞看着阴险狡诈的太子,眼神锋利如刀。
太子眼角一撇注意到沈辞。
“这是...”
“臣弟府中侍卫。”
“哦~,长的倒是好生俊俏。”
“多谢皇兄夸奖。若皇兄无事,臣弟便告退准备出发,皇兄也尽快,否则父皇怪罪,你我都不好交代。”
太子眼睛一眯点点头。
林卿染走远后对着沈辞说到:“十一以后离他远点。”
“嗯”
众人组织好队伍,往狩猎的树林走去。
出发时,北慕不放心的让林卿染多带一些人,他摇头拒绝了。只带了北慕一人就连沈辞也被留在营中。这次她倒没有反驳。乖乖的留在营中。
天渐渐黑下来,沈辞换上一身夜行衣。身影矫捷的闪到太子营帐外。
“殿下让准备的人准备好了吗?”
“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留在西边树林里,听候命令,全力绞杀湛王。”
“......”
听完两人的对话,沈辞杀意四起。
半响后,黑衣人从营帐里走出来,沈辞悄然跟上。跟着他找到他们聚集的地方。
在领头的黑衣人正布置任务的时候,她故意发出声响。接着从树上一跃而下,往丛林深处跑去,怕他们追不上,她放慢了速度,刺客们果真上了当,一路追赶过来。
沈辞站在密林中,清冷的月光衬得她冷的宛如千年寒冰,身上的肃杀之意更甚。
黑衣刺客面面相戳,相互看了一眼后蜂拥而上,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沈辞的剑极快,起落间已有人倒地不起。但纵使她武功高强也一人难敌四手。一个躲闪不及一柄利剑刺入肩膀。
黑衣人见她受伤,攻势更甚可他们却轻敌了,即使她受了伤,他们也同样不是她对手。
一片乌云半遮住明月,在地上留下斑驳的阴影,沈辞冷眼看看满地尸体,头也不回的离开,血迹顺着剑锋滴下。犹如地狱的使者。
次日晌午狩猎的人马陆续回来,太子看着安然无恙的林卿染,眼里讳莫如深。宽大的袖子下是一双握紧的拳头,评比完后各自回了营帐。
裴尚轩追上林卿染问道:“可遇到危险?”
“未曾”
“那就奇怪了,看太子的神情不像没做安排的样子啊。”
“我也奇怪。”
太子营帐,太子震怒召开那日做事的心腹。
“为何他今日完好无损的站在本宫面前?”
那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回答道:“回殿下,派出去的死侍无一人生还,尸体在西边丛林深处。死壮惨烈,臣也不知发生了何事。”
“好,你个林卿染。”太子咬牙切齿的说道,手里的茶盏被捏的粉碎。
林卿染回到帐内,本应该出账迎接的沈辞却没了踪影,他心里有些慌乱,四处询问未果。他皱紧眉喃喃道:“就不应该相信这个女人。”
裴尚轩眼底精光一闪说:“卿染你说会不会是你这个小丫头拦住了太子的死侍?”
“不可能,就她那三脚猫的功夫。连头猪她都不一定能打的过。”
躲在山洞里发着烧的沈辞打了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是染了风寒。
裴尚轩不信转头冲着北慕问道:“你说呢?”
北慕摇摇头表示不可能。
最后林卿染还是决定进山寻找。裴尚轩也一道前来。
在接近西边丛林深处时,三人同时看了对方一眼。
“闻到了没有?”裴尚轩说。
林卿染点点头,这股浓烈的血腥味是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忽视的味道。
三人顺着气味传来的方向走过去,地上的尸体已经被人拖走,但地上的片片血泊却彰视着当时战况的惨烈。
“主子”北慕在不远处的草丛里找到一块令牌。
林卿染接过令牌,上面刻着大大的远字。
“我觉得,我的猜想是对的。”裴尚轩看着令牌肯定的说道。
林卿染没说话,只是默默攥紧手中的令牌。
“卿染你看。”裴尚轩指着树叶上几滴血迹。与其他喷洒的血迹不同,这几滴血迹由中心散开很像滴落的痕迹。
“想必你家小十一也受了伤。”
三人沿着滴落的血迹,一路找到了在山洞里蜷缩的沈辞。
林卿染箭步上前,抱起沈辞。
“尚轩,她怎么了?”
“诶呦,我的王爷呦,她是个弱女子受这么重伤。肯定是晕过去了呀。”
沈辞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伤口的疼痛令她皱紧秀眉。睁开眼是他放大的容颜。
她挣扎的起身推开他。
“师傅脏。”
“不许动。”
沈辞被他的语气吓到了,老老实实的窝在他怀里。
裴尚轩顺势检查了她的伤口。
“伤口已经发炎了,需要把腐肉剜掉。此地简陋先回营帐吧。”
林卿染听后抱起沈辞,架起轻功往营帐走去。
裴尚轩和北慕在身后跟着,他弯起狐狸眼笑到。
“你家主子宠她宠的紧呢。”
北慕斜眼看看他没说话。
“你真是每天都在给本王惊喜。”林卿染不满的说。
沈辞咧嘴嘿嘿一笑。“多谢师傅夸奖。”
林卿染被气的不轻。
“你当我夸你呢?”
“虽然话听着不怎么样,但十一愚钝就权当师傅夸我了。”说罢咳了两声。
林卿染皱眉说到:“闭嘴。本王可没看出你那里愚钝。”
“我...咳咳”
“闭嘴”
沈辞看着他紧绷的下巴,压抑着怒气的脸色不在说话。
林卿染将沈辞小心翼翼的放在床榻上,命人准备好东西。裴尚轩走进来对着沈辞说:“丫头,我要把你伤口的腐肉剜掉,这个过程中你千万完要坚持住不要睡过去。”
沈辞点点头,裴尚轩递给沈辞一块白布。
沈辞一脸嫌弃说到:“不需要,直接来吧。”
裴尚轩一怔随即笑道:“还真是一位奇女子。那我开始了。”
“嗯。”
裴尚轩将匕首在火上烧了烧。然后将她伤口上的腐肉一点点剜掉。
沈辞只是闷哼一声,皱紧秀眉冷汗顺着额头滑落。
“你还真是不怕疼。初见你时就是一声不吭的挨鞭子,现在又在一声不吭的挨刀子。”
沈辞扯动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衬得她无比的虚弱。像一盏即将破碎的琉璃。
“师傅你就别取笑我了,我哪里是不怕疼。只是我知道喊出来也没有用罢了,反而浪费力气。”
“王爷,皇上召你去参加篝火晚宴。”
“本王知道了。”
林卿染担忧的看着她。仿佛感受到他的目光一般,她抬头看他说:“师傅你去吧,伤口裴大人已经帮我处理好了,没事了,你同裴大人一起去吧,耽搁了时间,皇上在怪罪下来。”
林卿染欲言又止,跟着裴尚轩带着北慕去参加晚宴。走出去时交代门口的侍卫任何一个人都不许放进来。
三人来到晚宴现场,向皇上请了安。找到位置坐下。
这边刚坐下太子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找事。
“三弟,来时带了两个侍卫,此刻怎么就剩下北慕一人了,那个小侍卫怎么不见了?”
“皇兄无事怎么关心到我的侍卫身上了,他身体不适被我留在帐中了。”
“哦,本宫也没别的意思,这不刚好今日本宫也收了一个侍卫,吴国以武为尊,这篝火晚宴光是吃喝也挺无趣的,便想着让你那小侍卫与本宫这位比试一番。父皇您觉得如何。?”
“嗯,太子说的对。”
太子奸计得逞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卿染。
“可.......”
“湛王府沈辞叩见皇上,刚臣身体不适来迟一步,还请皇上赎罪。”
皇帝点点头说:“无妨。既然沈卿来了,那比武现在开始吧,但一定要点到为止。”
“遵旨。”
林卿染看着站在中心的沈辞犹如深渊般的眼眸快要喷出火来。而一旁的裴尚轩也是由惊讶转变成盈盈笑意,手指轻轻叩着桌面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出戏。
沈辞借过北慕的剑,两人抱拳示意后。向双方发起进攻,沈辞试探了一下对方的功力,知道此人是太子派来试探自己的,便不留痕迹的转攻为守,在他人眼里就是她节节败退,令她没想到的是,此人起了杀意,招招致命。
她知道这一剑她若不挨,必定引起太子的怀疑。就在那人剑锋冲着她脖颈刺来时,她轻微移步,抬剑格挡将他的剑下压,剑锋刺入刚包扎好的伤口内。
林卿染冲过去冲那人吼道:“父皇说了点到为止,你这是做什么?”
那人抽出剑惶恐的跪在地上,抽出剑锋瞬间的疼痛让她身影摇晃半靠在他身上。
林卿染一系列的动作引起皇帝的不满,阴霾的神色一闪而过,只是一瞬却被沈辞捕捉到。
“父.....”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悄悄拉了一下他的手。林卿染咽回后面的话。沈辞跪在地上毫不慌乱的说道:“皇上赎罪,王爷也是关心属下的安危才如此莽撞。还请皇上宽宏大量,原谅王爷。”
皇帝脸色稍有缓和,沉声说道:“罢了,既然沈卿受伤了,就下去疗伤吧,朕也乏了大家也都回去吧。”公公搀着皇帝回了营帐。
众位大臣也各自回了营帐,太子逮到机会就要试探林卿染一番,沈辞悄悄离开,进了营帐的那一刻身体里的力量,仿佛被一瞬间抽干了一样她瘫坐在地上,腹部的伤口也因为刚才的比试被扯开了火辣辣的疼。
林卿染耐心应付完太子,疾步走回帐内,低头看见坐在地上的沈辞,俯身将她抱到床榻上。
“没事你逞什么能。”虽然是责备语气却很温柔。“今天谢谢你。”
沈辞笑了没说话。
“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
沈辞脸红的点点头,林卿染也有些局促帮她上药重新包扎伤口。
“日后不要以身犯险了。”
“日后师傅也莫要为了我顶撞皇上。”
“沈辞”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生气的叫她的全名。
沈辞长叹一口气解释到:“师傅,你不想十一以身犯险,十一也不想你身处危险。你是有宏图大志的人,若你为了十一断送仕途,你让吴国百姓如何,真等太子登基压迫百姓,民不聊生断送吴国的未来吗?那我岂不成了祸国殃民的妖女了。”
林卿染被她怼的哑口无言。
一阵掌声响起,裴尚轩走进来,笑眯眯的说道:“小十一说的句句在理,在下佩服。”
“你来做什么。”林卿染不快的问道。
“我来看看十一丫头的伤怎么样了。”
“都处理好了,没你什么事请回吧。”
裴尚轩没理他,自顾自的对着沈辞说起话来。
“十一丫头今天真厉害,不过就算你今天佯装败给他的侍卫。他也会调查你。”
沈辞不以为然。
“我一介布衣随他怎么查,不碍事。”沈辞没控制住打了个哈欠。
林卿染见状连推带拉的将裴尚轩拖出来。
“你做什么,我还没跟十一丫头聊够。”
“她受伤了需要休息。”
裴尚轩斜睨他狡黠的笑到。
“宠的还真是紧呢。”
林卿染面无表情。
“我愿意”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呢!”
“我愿意”
“无趣”说罢摇着扇子走了。
狩猎场的闹剧虽然被画上了句号,可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斗争还在继续,就好比一湾湖水表面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沈辞自猎场之事暴露功力后,林卿然就再也没有教她习武。她无聊的只能跑去他书房翻看他的兵书。
今日她一如既往地坐在房顶看书,两个脚步声由远及近,一个急促,一个缓慢。沈辞好奇的瞧了瞧,只见林卿染气冲冲走进书房,甩上房门,将身后的裴尚轩拒之门外。
沈辞从房顶一跃而下,轻盈的落在裴尚轩面前。
“发生了何事?”
裴尚轩叹气摇头说:“今日太子以卿染到了娶妻的年纪为由,像皇上请命为他选妃。”
沈辞听到选妃二字,心没有来的痛了一下。她深吸一口气说:“他如何回答?”
“自然是不同意的,但皇命难违,皇上已经将此事全权交于太子办理。”
“好,我知道了。你回去吧这事我来吧。”
裴尚轩打量她一番点点头,转身离开。
沈辞看着禁闭的房门,心上的痛点慢慢放大令她透不过气。
她背后的门被人偷偷打开,林卿然看着她落寞的背影竟有一丝快感。他想他喜欢的姑娘,也是喜欢他的吧。不由自主的勾起嘴角。
东宫内歌舞升平,热闹非凡,今日看到湛王吃瘪的样子,他心里说不出的痛快。林卿远狡黠一笑。
傍晚林卿染坐在桃花树下品茶赏月。沈辞捧着一坛酒大摇大摆的坐在林卿染对面。
“师傅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这赏月一定要有酒呀。”沈辞斟上酒。
“我怎不知你何时知识如此渊博。”林卿染端起酒杯小酌一口,气味醇厚,口感绵软。酒水入吼,唇齿间还有桂花甜腻的香味。上好的桂花酿。
“师傅教的好。”沈辞抿唇一笑。
林卿染斜她一眼,沈辞看着梨花树发呆半响后说:“这一树梨花开的真好,若等季节到了,花落满地岂不可惜,若是在此前将其酿成酒,埋入土中等个几年取出酒香醇厚岂不快哉。”
“嗯,可以考虑。”
“师傅已经弱冠之年了吧。”沈辞深吸气说。
林卿染抹砂酒杯的手突然停下,盯着她沉声道:“你想说什么?”
“听说太子要帮你选妃,师傅何不给小十一挑个师娘回来。”沈辞展颜一笑对上他那双早已冷若寒潭的眼眸。
“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他钳住她的下巴,眼睛猩红的问她。
“当然,十一想要个师娘。”她也毫不示弱的盯着他。
林卿染怒气上涌俯身吻住她的唇,直至嘴里弥漫血腥气才放开她。
“那你可知本王喜欢你吗?”
“自然”沈辞用拇指将唇上上的血迹抹开不以为然的回到。
此刻嘴唇殷红的沈辞有一种妖艳的美感。林卿染看的有些痴。柔声问到。
“那十一可曾喜欢我?”他不确定的眼神里夹杂着希冀。像是在等待宣判的罪人。
“不曾。”她忍着胸口的剧痛,眼神坚定的回他。
听到答案,沈辞清楚的看到他眼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她握紧拳控制住自己想要抱住他的冲动。
“好,本王知道了。”林卿染站起身拂袖而去。
沈辞垂头稳定好情绪,为自己斟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裴大人,戏看完了。该下来了吧,树上待的可不舒服。”
裴尚轩嘿嘿一笑终身一跃落地,坐在林卿染的位置上,担忧的看着一口口喝酒的沈辞。
“你喜欢卿染。”
“裴大人事情解决了,你也该回府休息了。墙在那边慢走不送。”沈辞头也不抬的指指前方。
裴尚轩摇摇头长叹一口气离开了。
确定裴尚轩走后,眼泪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来。
皓月当空,余晖清冷。多少离人悲。乱世浮沉,岁月无依,相爱无相守。
自此以后沈辞很久都没见到过林卿染,直到今日他命北慕来传话。
“主子说了你武功卓绝。让你做他的暗卫,每日跟着他暗中保护,他去哪里你就必须去哪里。”
“好”沈辞莞尔一笑,这是在报复她吗?
北慕好奇的凑近她悄悄地问:“你怎么得罪主子了。”
“北慕大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裴尚轩那一套?”
“咳,我走了。一会来当班。”
沈辞回房间洗完澡换身衣服去当班。林卿染坐在书房看书,沈辞推开门走进去终身一跃坐在房梁上。林卿染只看见她的一抹蓝色衣角自己徒留在空中只属于她的淡香。
这股香气萦绕在他鼻尖挥散不去,搞得他心烦意乱。北慕推门而入。
“主子,东宫来人,太子请你前去,挑选王妃。”北慕说完悄悄瞅了一眼林卿染。
“嗯。”
林卿染换了一席月白色长袍,坐上轿子前往东宫。沈辞在他不远处,不紧不慢地跟着。
太子在后庭院布好筵席。诸位大臣陆陆续续坐好,林卿染姗姗来迟,看着座无虚席的席面皱眉。
“皇兄不必如此隆重吧。”
“当然要隆重。”一个威严的女声打破喧闹。
众人看到来人跪在地上跪拜:“臣等参见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
林卿染也作揖到:“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嗯平身吧染儿。”皇后惨扶着皇上坐在主位后继续开口说到。
“本宫膝下无子,你们就是本宫的亲生儿子,儿子选妻当然是大事。自然要隆重一些。听远儿说此次选妃以后都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个个王公贵族家的女儿。远儿也是有心了。”
“多谢母后夸奖。”林卿远作揖一脸阴险的笑容,看着就令人作呕。
沈辞站在树上半靠在树干上,打量着这些所谓王公贵族的女儿们。一个个庸脂俗粉看着没什么区别,她无聊的打个哈欠坐下来。
宴会大概进行了三个多时辰,等的沈辞都要睡着了,一道熟悉洪亮的声音将她惊醒。
“父皇不必挑选吉日了,儿臣看明日就不错,还请父皇赐婚。”
这句话飘进她的耳朵,像一柄利刃狠狠刺入她心底。
“好,传朕口谕刑部尚书李敬之女李婉,温柔贤淑,文武双全,品貌出众,皇后后与朕闻之甚悦。今皇三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李婉待字闺中,与皇三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皇三子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明日完婚。”
“叩谢父皇母后。”
“臣女叩谢皇上,皇后娘娘。”
“平身吧,今日就到此结束吧朕乏了。”
“臣等,儿臣恭送皇上(父皇)皇后娘娘(母后)。”
皇上走后诸位大臣们也拜别了太子,太子走上前说:“恭喜三弟喜得良人。”
“皇兄客气了,臣弟还要感谢你近日操劳。”
二人相互寒暄看似兄弟和睦实则句句话绵里藏针。
不远处裴尚轩悄然站在沈辞身边。
“痛吗?”
“痛有什么用。自己选择的路。”
“我以为你没有痛这根神经。”
“我看你像神经病。”沈辞白他一眼轻功一跃没了踪影。徒留裴尚轩在风中凌乱。
半响后裴尚轩自言自语。
“你才神经病。我相信总有一天卿染会理解你所做的一切。”
沈辞见林卿染与李婉拜别太子后,他同李婉说了几句话后,二人便分道扬镳。沈辞悄然跟上李婉。
李婉见四处无人又折回东宫,林卿远站在殿外像是等了很久的样子。李婉见到太子半跪在地上抱拳等候命令。
“既然你被林卿染选做王妃就要做好你的工作,无条件执行本宫的命令,给本宫好好监视林卿染,有任何消息立刻写信告知本宫。本宫会派魅联系你,有消息你把信交给他便可。你的解药本宫会定期给你。虽然你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本宫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这件事。”
“是,属下一定竭尽全力完成主子的嘱托。”
林卿远摆摆手,李婉退出东宫。这一幕被沈辞尽收眼底。果然太子有阴谋。
沈辞淡笑,既然你往湛王府里塞眼线,那我就拿你这个眼线开刀做点文章,不择手段你教的。
沈辞想着耽搁了这么久,想必他已经到府中了。就在路上又逗留了一会,突然肚子有点饿,便去附近的酒楼吃东西。
林卿染出东宫便寻找沈辞的身影,站在喧闹的街上他竟不知去哪里找他,他有些慌乱,一抬头看见街对面酒楼二楼靠窗的位置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沈辞低头吃的欢快,一点淑女姿态都没有,月牙白长衫映入眼帘,她抬头看向她阴沉的俊脸,突然味同嚼蜡,看见他,她就想起明日他要大婚的事情。
沈辞悻悻的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喝一口茶水。
“如你所愿,我要娶别人了。”
沈辞眉开眼笑心却如同摔在地上的镜子般粉碎。
“恭喜师傅,也恭喜我,我有师娘了。”
“你...”
沈辞不在看他,转头看向窗外。因为多看他一眼,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被剜掉一块。
“师傅哪里是我们相识的地方。”沈辞兴奋的说。
林卿染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熟悉的街角,熟悉的柳树。他有一丝怅然。
“我竟有些后悔当日救你。”
“我不后悔与你相识。林卿染”沈辞展颜一笑,弯弯的眉眼。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残阳的余晖穿过窗子照在她身上,一年了她比以前更美了,少了稚嫩,多了一丝妩媚。
沈辞看着眼前相似的场景恍如时间倒回那日。残阳余晖下在哪个街角小路我对你一见钟情。而报恩只是说服自己留在你身边的理由,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我从不信一见钟情,直至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