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连忙缩回了在她脸上肆掠的手指,可是她只是微微皱眉,随即呼吸再次平稳了起来。
泷泽彻微皱的眉头松了松,心里却多了几分空落。
“你为何这么放纵苏家小姐?即使喜欢也不必如此吧。看看如今这王府,什么猫狗都让人带了回来。”门口传来一道声音。
听到消息赶过来的肖天泽和肖家奶奶出现在了门口。
肖天泽想到先前浑身被剥了皮的人,眼里闪过一抹嫌弃,口上无情的挤兑着泷泽彻。
泷泽彻瞥了眼肖天泽,抬手轻轻拂过床上安眠的人,深邃的眼中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气:“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淡淡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空洞。
耳边传来一声鄙夷的轻嗤,他眼中的迷雾瞬间消散,转头看着吊儿郎当的肖天泽,回了句:“你没尝过情爱滋味,不懂。”
肖天泽耸耸肩,无所谓的摊了摊双手:“行,我孤家寡人没人爱。”
“肖家奶奶,你来看看她这是怎么回事吧。”泷泽彻没再搭理他,直接看向了他身边的肖家奶奶。
肖家奶奶轻轻颔首,上前坐在床榻边,将手指放在苏轻羽手上。
过了许久,她微微皱眉,迟疑了一下:“她只是睡着了。”
听到这里,泷泽彻眼光闪了闪:“这与上次冥忧阁袭击时一样。”微微垂眸,眼中思绪万千。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世冥忧阁处处挑衅,还针对上了阿苏。
到底有什么地方,是他所忽略的?
“殿下,刚刚收到消息,说陛下狩猎的围场出现了冥忧阁的踪迹!”这时,外面传来了暗卫禀报的声音。
冥忧阁能人异士极多,绝对不是一般侍卫可挡的。
他眉头倏地一皱,轻轻抽出自己被抱着的手臂和衣角,眼中风起云涌:“看来,冥忧阁是准备与皇室对上了。”
“殿下不如先去围猎场看看吧,这里有我和奶奶给你照看着。”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肖天泽看着他正色道。
泷泽彻看着守在床边的祖孙二人,再看了眼安稳睡着的人,凝了凝神,终是别开了视线,抬脚向外走去。
不管怎样,陛下到底是他的父亲,也关于一国安稳。
此时,围猎场。
因为陛下前来狩猎,所以围猎场的人早早的便已提前清了场。守卫的人里里外外、明明暗暗的不知道潜伏了多少层。
丞相和定国公作为深得陛下信任的肱骨之臣,也在伴驾的行列中。
在一片祥和欢庆中,谁也不知道危险如同藏在地底的根须,潜滋暗长,逐渐蔓延而来。
此时,伴随着一阵号角,前去狩猎的众人均已策马而来,众人提着猎物满载而归。
“哈哈哈,定国公果然是好身手。”苏丞相翻身下马,不动声色的看着一路针对他的定国公,浅笑道。
话语间,没有任何被无缘无故针对的恼意。
坐在马上的定国公看着看似谦和的苏丞相没有言语,只是拉开弓箭,朝远处瞄准着什么。
倏地,他猛地一偏头,伴随着利剑划破空的声音,锋利的箭羽直直从苏丞相耳边擦去。
一缕轻飘飘的发丝飘落在地,他鬓角被箭羽刮得有些许凌乱。
身体发肤,授之父母。有时候,断发无异于断首。定国公这一举无异于是在羞辱丞相。
一时间,原本还喧嚣的围猎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苏丞相抬头看着眼前的人,眼光微闪,嘴角的笑微微有些僵持。
定国公缓缓放下弓,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有些狼狈的丞相,爽朗干脆的到了歉:“不好意思,手滑了,宰相肚里能撑船,还望苏丞相海涵。”
苏丞相整理了一下鬓角的碎发,嘴上笑道:“我出身于市井,一代粗人,自然是没事,只是你这箭万一射到了陛下,可如何是好?”
看着平和的话里字字似刀。皇权,最不能容忍的,便是挑衅;皇帝,最不能容忍的,便是脱离掌控。
定国公翻身下马,似无意间锤了下丞相肩膀:“丞相这话说的,倒是我要谋害陛下一样。”
苏丞相忍住肩膀上的剧痛,嘴上依旧笑着,只是微微压低了声音,用他们俩才听得到的声音道:“国公近日为何一直针对在下?”
国公爷冷笑了一声:“这你得问问你的好女儿了。”
“女儿?”苏丞相微微皱眉。
“凛王殿下可不是谁都能肖想的,丞相说呢?”下一句话瞬间剥开了迷雾,“女孩子家家的整日跑到凛王殿下的府上到底也不像话,有辱斯文。”
凛王?苏丞相突然想到了国公爷家的嫡女爱慕凛王的事。瞬间,他想到了苏轻羽。
当时,凛王虽在他府外面为她凌迟了好几个不听话的仆从,可后面他见凛王没了下文后,以为到此为止了呢。
可如今看国公爷这般急切敲打他的样子,或许,苏轻羽和凛王间还有着他不知道的事呢。
只是不知道她怎么跑到凛王府去了,这样实在是有点降低身价,不过,她若是能怀上凛王的孩子,倒也不错。
想到这里,苏丞相眼睛微眯,心里满是盘算。
这时,国公爷又开口了:“希望到时候丞相早日派人将贵府小姐从凛王府接回去,毕竟过几天,她可要参加皇后设下的宴会呢。”
“至于帖子,到时候会有人送到贵府的,宴会那天贵府小姐若是没有到场,丞相府就可惜了。”国公爷说完后,轻轻一笑,转身离开了。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苏丞相眼里满是盘算。微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无视周围打量的目光,只是从容捡起地上那支被射过来的箭羽,拿在眼前仔细端详。
看着那在阳光下泛着冷光的箭尖,他眼中思绪难辨,只是轻轻道:“凛王府,皇后宴,苏轻羽。”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混乱。
“快来人,护驾!”
皇帝刚在围猎场上现身,便有几个人如鬼魅一般突然出现,手上拿着一把剑刺向他,速度极快,迅速如雷电。
在一片惊呼声中,离皇帝最近的定国公坚定站在他前方,直直看着前来刺杀的人,神色中,颇有博一死战的念头。
骑马而来的泷泽彻刚到围场,便看到了眼前一幕,瞳孔中瞬间蓄起了一片浓雾,黑色惊人。
他一脚点下马头,身如脱弦利剑一般,射向前来刺杀的人,生生将他拦截在了半空中。手上发力,犹如实质的内力带着压迫,将那人生生压得眼珠凸起,满是血丝。
瞬息间,凛王府的暗卫乘机将人抓住,熟练地将他绑住,卸了下巴防止他自尽。
“父皇,近日狩猎颇有风险,不如先回皇宫。”泷泽彻定定看着定国公身后一脸淡然的皇帝,提高了声音。
皇帝看着眼前的人,不疾不徐道:“皇儿,不是还有你吗?朕死不了,出宫一趟不容易,朕还准备再多待几天。”
“冥忧阁的人并不好对付。”泷泽彻看着没当回事的人,眼里划过一抹不悦。
“国公,朕乏了,不如先休息休息吧。”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皇帝扶着国公爷的手缓缓离去。
泷泽彻看着离去的背影,嘴唇微抿。
凛王府中,躺在床上的苏轻羽微微蹙眉,仿佛陷入了噩梦中。
她看着眼前的一片混沌,满眼警惕。
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黑暗逐渐散去,一些画面如同飞逝的电影一样飞快划过。
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在雪梅枝桠上翩翩起舞的女子,水袖轻甩间翩若惊鸿。
一双似水的眼眸里带着柔情,看着不远处一个看着她入了神的男子,嘴角笑意虽淡,却真实万分。
白色的雪梅带着孤芳自赏的冷香,馥郁了周围的每一片风光,盛开的雪梅压满树枝,随着女子的动作如雨般款款而下,跟着风铺散了一地。
莫名的,苏轻羽鼻尖突然一酸,眼角滑落了一滴泪。她有些迷茫地接住脸上的泪珠,想要看向那两人的脸。
可不知为何,他们脸上却似蒙了一层浓雾。
这时,场面一换。
金色的阳光铺设了古色古香的阁楼,若隐若现的帷纱从楼上一直铺到地面上,风微微拂过,纱帐翩飞,夹带着外面吹来的桃花瓣,馥郁了一室芬芳。
在梳妆架台前,澄黄模糊的铜镜中倒映着两个人影。
依旧是先前的那两个人。
男子周身虽然冷峻,但在给女子描眉,手下小心翼翼,一笔一划,如同在描绘一个上好的珍宝。
女子静静坐着,抬眼看向眼前为她画眉的人,满心满眼里,都是欢喜。
苏轻羽在旁边看着,嘴角忍不住勾起,但不知为何,她心里却总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她伸手想要触碰那个女子时,一股强大的吸力从上面将她吸了上去。心头狂跳,她一下子睁开了眼。
瞳孔逐渐聚焦,肖家奶奶的脸出现在眼中。一只温暖的手摸了摸她的额头,慈爱地笑道:“醒了?你这一觉可睡了好几天呢。”
几天?可是在梦中分明只是一瞬。苏轻羽压下心里因梦带来的莫名惆怅,缓缓坐起了身来,打量着四周,似在寻找着什么。
她为什么会做这两个梦,那么真实,仿佛感同身受。
啪嗒、水滴落下的声音惊醒了她,她低头看着滴落在手背,原来在不觉中她竟然落下了眼泪。
指尖拭去脸颊上的泪,她有些迷蒙的看向肖家奶奶:“肖奶奶,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睡那么久,是因为他们给我下了迷药吗?”
“不是,你的体内并没有任何中毒或者中迷药的情况。”见说起正事,肖家奶奶稍敛嘴边笑意,正色道,“从你的脉象来看,你只是在睡觉而已。”
“奶奶,那个被剥了皮的女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