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来人,苏轻羽袖间的手微微揪紧。
来的,便是丞相,也就是她的父亲。即使到了不惑之年,可行为举止间依旧有着几分书卷气,微带细纹的眼角带着几分和善。然而,他却并非是个简单的人。
不动声色间,他便缓解了场中气氛。同时还直言之后会有官员前来,让凛王投鼠忌器。
凛王毕竟是将来的皇帝。他可以对刺客残忍,可以对无礼冲撞的人残忍,可是他却不能肆意对官员家眷为所欲为,寒了百官的心。
“父亲所言极是,只是大姐姐被奸人污蔑,蒙受不白之冤之事该如何处理,”她看着丞相,嘴角带着一抹轻嘲,“不然府内腌脏不除,女儿实在是不敢以上犯下,将殿下请入藏污纳垢之地。”
丞相似没想到她会这样说,盯着她的眼波微闪,可她丝毫不落下风。
僵持片刻后丞相和蔼地笑到:“轻羽这是说的什么话,为父昨日便以将那污蔑之人乱棍打死了,如今,你姐姐已经在阁楼里好生养着呢。”
看似公平的话语间,却轻飘飘的将事情揭了过去,明显就是为了偏袒阮姨娘一群人。
“原来姐姐在父亲的明查下已经洗清冤屈了,我还以为大姐姐如同四妹妹所言,被丢在柴房里滴水未进呢。”苏轻羽看着眼前的人,眼底没有丝毫感情。
前一刻还被关在柴房,现在到丞相口里便已经在阁楼好好照顾了。虽然知道他不过只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可现在却不是能与他们一直胶着的时候,姐姐生死未卜,她还是先看看姐姐情况。
来日方长,这丞相府欠她和姐姐的,她一定会慢慢讨回来。
压下心里的冷意,她微微笑道:“既然如此,那女儿这便请殿下入府。”
说完,她看向了她身边的泷泽彻,却不想,一双如墨的眼撞入了她眼中,让她心头一颤。
泷泽彻淡淡移开眼,没有言语,只是任她扶着进了丞相府。
他这是生气了?苏轻羽微微垂眸,遮下眼底的思量。也是,毕竟在刚刚与丞相的争锋中,她利用了他的人,也仗了他的势。
可是……她是有备而来,进府之事她明明可以在丞相到来之前,自己利用阮姨娘解决的。
低头不知走了多久,耳边的纷扰声突然少了,她抬头看着眼前静幽清雅的地方微微诧异。原来在沉思间,她将泷泽彻带到了她平日喜欢来的湖边了。
来了便来了吧,有些事她或许得好好给凛王说一下了。想到这里,她定定地站在泷泽彻面前,看着他缓缓道:“殿下,臣女有一事想与你谈谈。”
泷泽彻看着眼前认真的眼神,抿了抿唇,隔了许久,淡淡道:“你说。”
苏轻羽微微垂眼,斟酌道:“臣女谢过殿下在军营时的出手相助,也谢过今日在丞相府门口时的解围,可是……臣女不是殿下心中所求的那个人。”
话音刚落,空气瞬间一凝。
她知道,凛王对她好的原因不过只有一个,那便是他以为她是他要找的人。可是,她自己清清楚楚的知道,她不是那个人。
“所以你这是利用完了本王,就过河拆桥?”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泷泽彻看着眼前急于撇清关系的人心里微堵。前世她费心靠近,他不屑一顾;如今倒了过来,他费力相助,反而被嫌弃了,莫非这就是所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苏轻羽没有说话,只是认真的看着眼前的人。她并非忘恩负义、过河拆桥,她只是做不到毫无愧疚的、接受一个另一个女子用代价换来的好。
虽然她不知道那个叫阿芙的女子到底与凛王之间发生了什么,但从一开始泷泽彻看到她的复杂眼神,她隐约可知泷泽彻对那个女子有愧疚,有思恋……
但她不是阿芙。她若是心安理得的接受泷泽彻的帮助,那将他心里的那个人置于何地?人总有归来的那一日,若是他心里的那个人真正回来了,她身为一个替身又该如何自处?
还不是被当成一个随手可弃的棋子。
突然,略带粗糙的手抚上了她的脸。稍稍用力,她的下巴便被抬了起来,一双如墨漆黑的眼睛似要将她吸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