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夜与日交替。寅时末,钟楼那边,太监摇动报时的钟响。沙华微垂低头,看着接近黎明的天色,缓缓地,一声无奈的叹息从梧桐树上发出。黎明至,新的道路,才刚刚开始。
一声吆喝,整个王宫开始热闹起来。沙华一个旋身,落入院子,透过门口的回廊,依稀可以看见靳听的寝宫。靳听这时候,应该在准备了吧?一抹淡如苦茶的笑意划过她完美如璧玉的脸。
晨曦,零落的花瓣上还渗有雾珠,沙华匆匆换洗过后,如往常一样领着茗澜往兰若宫走去。
兰若宫内,君王后全身凤冠霞帔,珠光透亮。深红大袖翟衣拽拖及地,翟尾的几行珍珠,跟她脖子处雪白的肌肤完全溶合,雪白得夺目。轻绘过的眉细长且妖艳,浓密的云鬓上别了一枚深蓝色兰花发簪。这一身装饰,将整个中年妩媚的女人美态发挥出来。
“沙华见过母后。”沙华单膝跪在君王后面前。君王后斜睨着她,沙华的语气不改初衷地,同样的冷漠。君王后轻轻挽起她,眼角里全是笑意,笑得那样的深不可测。
“走吧,且随我到央和殿,今天是大日子呢!”君王后有意无意地加重语气。沙华点头,挽扶着君王后朝央和殿走去。
“君王后到,三殿下到——”一声高喝,群臣行礼。君王后轻轻摆手,免除所有礼仪。沿着央和殿堂上的阶梯,她一步一步登上王座侧边的凤座。黄金打造的龙凤座,散发着耀眼光芒。待君王后坐下后,侍奉的宫女低着头,慢慢退后。
沙华站在一旁,横扫周围的群臣,所有大小官吏,全部到齐。包括,刚从沙场召回不久的长空将军。他一身铠甲,威武站立在正排中间,他脸上的英姿飒爽,使他在人群中更易显眼。
“王到,大殿下,二殿下到——”吆喝声止,央和殿内一阵肃然,个个颔首,恭迎昊听。昊听稳健地踏步坐到王座上。此刻,他是沙华未曾见到过的庄严。
“吏官,时辰到没?”昊听唤着吏官。吏官急急弯腰步出回答:“现在卯时末,辰时即到!”昊听闻言,轻轻点头,他不觉意地扫过沙华,沙华依然一身白衣宛如,高束起的发带,微微飞扬舞动。她眼里,一片沉寂。沉寂到他惊疑。
“时辰到——”
吏官报时,殿堂上一片谨静,昊听挥手,二名太监低头步近王座。其中一名架着长梯爬上牌匾处,堂上所有目光,全凝聚在那名太监身上。沙华望着熟悉的牌匾,心里不由得一阵慌张。
在堂所有人都可以感觉到,大家都屏紧呼吸。片刻,那名太监从牌匾上取下一只锦盒。熟悉的檀紫色映入众人眼内,沙华紧捏拳头,心里随着檀紫色锦盒“咯噔”地跳动一下。
“王——”太监将锦盒呈到昊听面前,让他过目。昊听点头,太监手捧锦盒低头退下。司礼官接过太监手中锦盒,一脸凝重地站到央和殿中央。轻轻拆开,各人眼也不眨地盯着锦盒。
“宣读圣旨……”太监在昊听的意示下拉长声尾喊着。司礼宫打开密册,当众宣读:奉天承运,长子靳听,德孝品行兼一品,仁义具备,按祖先遗训,即日封为太子,承未来国君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