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子睿将关琼羽拉到自己身后,理所当然的将她护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梗起脖子看向面前花枝招展的女人,眼里闪过一丝厌烦,张口就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山鸡,见了人就乱叫?”
那女人眼里闪过恼意,但却是扫了一眼他身后的关琼羽,冷哼一声:“哟,大山,这么多年没见,你还会找靠山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这稚气未脱的少年,嗤笑:“不过你也真没出息,你这是多么饥渴难耐,找个毛都没长齐的高中生给你撑场子?”
少年忽的发现,这个一直以来沉默的姐姐,此刻身子微微颤抖,像是条件反射一般的,惧怕面前这个野山鸡,俊秀的眉毛微微一拧,再次将关琼羽往自己身后推了推,暗地里踢了踢旁边的妹妹张子欣,张子欣很快反应过来,她后退一步,握住了关琼羽另外一只手。
关琼羽身子一颤,下意识的看向看着她的女孩。
张子欣咧嘴一笑,轻轻说到:“姐,别怕,我们保护你!”
关琼羽发着呆,事实上,此刻的关琼羽,心乱如麻。
连续九年的校园霸凌,让她在看到这些人,这个逃避了多年的称呼的时候,整个身体,甚至她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恐惧和害怕,九年的欺辱里,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将她护在身后,从来没有人,对她说过一句,别怕,我们保护你。
“小弟弟,我可告诉你,你身后这位,以前可是趴在地上叫我爸爸呢。”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自信,野山鸡总是有一种超越常人所能理解的优越感,说出这话的时候,她甚至还可以觉得自己自豪满满。
“她呀,从小就这个德行,没娘的孩子,也不知道是哪个野女人生的,不不不,她呀,连妈都没有,你可不要跟这种女人在一起呀,以后孩子是谁的都不知道呢。”
那女人叽叽喳喳的,一番话出来,年少轻狂的少年,眸子里已经带了红,关琼羽没有意识的时候,他已然悄悄的松开了拉着她胳膊的手,转而握住了拳头,微微颤抖,所有的怒气,已经蕴含其中。
“野鸡,你的嘴巴能不能放干净一点。”
少年脸上已然满脸的怒气,但却仍然克制着自己,对着对面喋喋不休的女人说了一句。
那女人似乎愣了一下,看着面前的少年,忽的爆发出一阵刺耳的笑声,引得人行道上的人纷纷往过来看。
“你说谁野鸡呢,你后面这个女人才是野鸡,野鸡生下来的,只能叫野鸡,你是不知道吧当初她在我们跟前,可是屁都不敢放一个,叫她吃屎她都吃你信不信,果然,野鸡就是会勾引人啊,这么小的孩子,还没成年吧,你跟她睡觉了没小伙子?”
大概是从前的欺辱,让她高高在上了许久,天真的以为过了这么多年关琼羽还是那个不管被怎么欺负都会默默承受选择息事宁人的小丫头,再加上她那种盲目的自信,女人的话,已经说得难听到了顶点。
张子欣明显感觉到关琼羽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的,她心疼的朝着她靠了靠,一只手偷偷伸到背后,轻轻抚摸着关琼羽的后背,期冀着她可以稍微好受一点。
她跟哥哥都不是笨蛋,一直都是聪明脑袋,从这只野鸡刚才的话里,他们似乎已经窥见了过去那些年,他们未曾参与过的那些年,他们的姐姐,曾经因为没有妈妈而遭受过怎么样的伤害。
只是想想,心脏都有些痛。
关琼羽此刻,如针尖麦芒在背,一下又一下,又好似有人拿着一把利刃的笑道,划破她的心脏,划破她隐忍了这么多年的伤痛,将所有曾经经受过的一切,如当头棒喝,一股脑的朝着她扑面而来。
那让她不忍回想,不远记起,宁愿远离家乡,以为可以躲过的惨痛的少年生涯,在这一刻,鲜血淋漓的,剖开在她的面前。
是耻辱,是悲痛,是当年无法抗争,已经形成条件反射的恐惧。
她啊。
想死了算了。
可是变故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那一声尖叫发出来的时候,关琼羽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场景,不可置信。
那个刚刚将她护在身后的男孩子,此刻捏着拳头,重重的打在了那个花枝招展的,叽叽喳喳个不停的野山鸡的脸上,随着这一拳打出去,男孩子斩钉截铁的声音传进关琼羽的耳朵。
“她是我的姐姐,她有妈妈,有人保护。”
第二个拳头连着打到了她的身上,少年怒气怦然:“野山鸡,你以为男人都不打女人吗,嘴巴这么不干净,这么多年是不是没有人告诉过你做人的道理?”
女人发出阵阵尖叫,但少年的拳头却是丝毫没有减轻:“我姐姐受过的伤,你尝不到十分也要受到两份,你真以为她没人护着吗,嘴巴这么臭,给你打烂信不信!”
随着孙景明过来,关琼羽终于回过神来,她大叫一声,赶紧上前去组织男生,抓住他的胳膊:“不要打了,别打了,这样对你不好!”
男孩子冷哼一声,盛着怒意和腥红的眼看了一眼关琼羽,自然的冲着关琼羽道:“姐,这野山鸡嘴巴太臭了,你不要管,我今天非得让她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张子欣这个时候也冲上来,冲着地上嗷嗷的女人淬了一口,拉着关琼羽:“姐,这女人嘴巴这么臭,就是没受过教训,你别理会,不挨打她还不知道天高地厚!”
关琼羽心里,在此刻,忽的悲从中来。
难过是真的,可是这难过,却带着一种填满心窝的感动,她呀,竟然被人保护着,竟然被这两个,第一次见面的,同母异父的,弟弟和妹妹保护着。
方才鲜血淋漓的,被撕扯开来的伤口,在这一刻,才是真的见到了光,才是承受着那些痛,感受着光的照耀,第一次,光明正大的,学会勇敢的去愈合,而不是像过去的十几年一样,只是逃避,躲藏。
不是的。
她忽的感受到了,被人支撑着的力量,是关切,是在意,是保护。
是一种,她从未感受过的理直气壮。
孙景明已经赶过来了,在男孩子撒气够了之后,叫他停了手。
那个被打的嗷嗷叫的女人,此刻除了脸上有些微微的红肿之后,除此之外,看不到任何伤口。
孙景明看了一眼男孩子:“知不知道警察来了你会怎么样?”
男生毫不在意的冷哼了一声:“怕什么,她刚才骂我姐的话我都录下来了,警察来了那也是她先挑衅在前,我作为弟弟,听到姐姐被人那么说总不能笑着说您说的真好吧,还有,去医院我也不怕,我就不信,能查出什么来。”
张子欣偷偷在关琼羽耳边说:“姐,你就放心吧,我哥专业可是医学,他早就自己看过相关的书了,知道哪儿能打哪儿不能打。”
关琼羽呐呐的才在她的声音里后知后觉回过神来,刚才男生的话在她心里炸开了一朵花,她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个女人一开始开始挑衅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录音了。
出乎她太多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