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立在电梯里，只能听到电梯上行时缆线轻微的“呼噜呼噜”声。
顾浠和叶何远站在前面，两人手里一人帮顾屿分担了一点他拿不下的礼物。
站在顾屿身边的，是刚刚被他从楼梯间的角落拎出来的乔夜。
几分钟之前，顾屿率先打破了几人之间的尴尬对视，对着顾浠说道：“姐，电梯到了，你们……”
后头的话他没有说完，说“你们还要继续亲吗”也太诡异了些，说“你们要进电梯吗”好像也没有委婉到哪里去。
“啊。”顾浠又将叶何远推开了一些，说道，“走吧，我们在这儿等着接你的呢。”
说着她便走上前，从顾屿手里接过那一些大大小小的礼物，帮他缓解了一下手忙脚乱的境况。
叶何远后她一些，也走了上来，朝顾屿伸出右手：“叶何远。”
顾屿看了看他。
之前他都没有和他姐的这位男朋友有过直接的接触，大多数情况下都是他从家里的窗口看到他们两个人腻歪，这一回才算是第一次正式见面。
顾屿收回目光。
上一次他姐姐带着伤回来的事他还没忘。虽然这第一次的近距离观察让他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好像确实像他姐姐口中那般是个一表人才、谦逊有礼的人，但是依旧不足以让他轻易地放下那些芥蒂。
然而顾屿没有表现出来。他伸出手，同叶何远握了一下，声色平淡地说道：“顾屿。”
叶何远点了点头，收回手，从顾浠那边接过几个袋子，颇为贴心地替她拎着。
“走吧，晚饭都已经做好了。”顾浠说道。
顾屿“嗯”了一声，跟在顾浠身后走进电梯。
三人在电梯内站定，电梯门正要自动合上的时候，顾屿忽然偏了偏头，一手按住电梯门，大步迈了出去，给后面两人留下一句：“等等。”
顾屿径直走到黑暗的楼梯间内，绕到乔夜刚刚在的那个位置，在把自己缩成一团装作不存在的乔夜面前俯下身，问道：“你不上去吗？”
乔夜这才出了声，蹲在地上委屈巴巴地道：“我的老天鹅啊，你非得把我揪出来！”
腿都蹲麻了的乔夜就这么被顾屿拎上了电梯。
……
电梯门在顶层打开。
出电梯的时候，顾屿刻意加快了一些脚步，跟顾浠并排。
顾浠知道顾屿这是有话想跟自己说，于是放慢了一点脚步，跟叶何远拉开了一点距离。
“今天带回来见咱妈？”顾屿压低声音问道。
顾浠点点头：“妈不是念叨好久了？正好今天你们都在。”
“你怎么不早跟我说啊？”顾屿道，“圣诞礼物我都只准备了这么几份。”
“他又不在乎这个。”顾浠道。
是不在乎，人家毕竟是影视文化公司老总的儿子，哪会在乎他这么点小礼物？但是在不在乎是一回事，他准不准备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顾屿说道：“回头新年礼物补上吧。”
说话间，他们便已经踏进了家门。
乔夜的爸爸妈妈也都在，这顾屿是知道的。虽然他是前几天从主办方那边接到了流程以后才决定赶回家过这个平安夜的，但是早在大半个月之前他们两家就已经张罗着说要一起过节了。
整个房子被布置得像模像样的，顾屿看着那些形状各不相同的暖橙色小彩灯，就知道这些东西绝大部分出自顾浠的手笔。
客厅的角落立着一棵大大的圣诞树，上头缀满了各种各样的装饰物，顶上是一颗散出雾气般柔光的黄色五角星。
顾屿跟一屋子的人打过了招呼，去把他带回来的那些礼物和树下已经堆成了小山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堆在了一起。
“快来吃饭！”顾妈妈在餐桌边喊他，“你们这活动怎么这么晚才结束啊？”
其实今天的活动结束得算早的，同类型的活动基本上都得到晚上的八九点才结束。
顾屿一边走过去，一边道：“路上有点儿堵。”
大家都已经在桌边落座了，顾妈妈指挥着姗姗来迟的顾屿：“你坐到夜夜旁边去。”
顾屿“哦”了一声，老老实实地坐下。
乔夜将目光从面前的那一盘鸡翅上收了回来，在顾屿身上停留了一瞬。
顾屿还没忘记方才在停车场里诡异的一幕，这时候刚好逮着了机会，微微凑过去一些，压低了声音问乔夜：“你刚才躲在那里干嘛？”
“哪里？”乔夜将自己重新放到了鸡翅上的视线又挪了回来，看了顾屿一眼，随即反应过来，将声音压得更低，“我去接你啊！”
顾屿：“？”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么多人赶着去接他。
乔夜见他不信，便道：“不是你跟我说你快到了吗？我就跑下去了。”
哦，这倒确实是说过。
乔夜接着道：“我原本在电梯口等着的，但是我转念一想，万一这附近有狗仔怎么办？被拍到了照片岂不是有理说不清？所以我就先躲到了楼梯间里面。”
顾屿沉思片刻，还是忍不住打断道：“但是你接到了我不是还得从那里面出来吗？到时候不是一样会被拍到？”
乔夜道：“你傻啊！我们不能先走一层楼梯，再搭电梯上去？”
顾屿脑海中适时地浮现出了他们两个人一个拖着大箱子，一个手臂上挂满了礼品袋，步履蹒跚地爬楼梯的样子——这有人接好像比没人接自己直接搭电梯上楼还费力。
但是他十分好心地没有无情拆穿，而是将乔夜以前讲过的话抛了回去：“谍战片啊！”
乔夜摆摆手：“形势所迫！”
她又接着道：“我正在里面等着呢，然后忽然看到有人从电梯里出来了，一看是你姐姐和姐夫——”
顾屿打断：“暂时还不是姐夫啊。”
“好好好。”乔夜改口，“看到你姐姐和她男朋友，刚想打招呼，就看到他们两个人在搂搂抱抱，打情骂俏。那我还哪敢打招呼啊，赶紧躲起来了，接下来的，你也知道咯！”
顾屿张了张嘴，还想要说点什么，却被顾妈妈忽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你们两个！讲什么小话呢，饭都不吃了！”
乔夜和顾屿立刻双双坐直了身体，十分同步地拿起了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