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圆圆晚上睡得太晚,早上起迟了来不及吃饭,空着肚子背书,下课就马不停蹄的往小卖部跑。
“岑圆圆。”跑出教学楼,听到张雅欣喊她。
岑圆圆停下回头看到她跑过来,心里一阵踟蹰不知道说什么。
“你跑这么快干嘛?”
“去买面包,待会儿人就多了。”
“不着急。”
“嗯,你也去吗?”
“不然呢,我早上也没吃。”
“嗯。”
“我如果跟你为上次的事道歉会不会有点多余?”
岑圆圆摇头。
张雅欣笑着说,“我就知道,走,我请你吃面包。”
到小卖部,张雅欣向周围看,“买袋咖啡,太困了,你要不要?”
“不要,不喜欢。”
“那我买了,送陆齐怎么样?”
“可以啊。”
“那我多买几袋,送给你们就不明显了。”
岑圆圆点头,拆开面包开吃,在一边等着她。
大半个月过去,时间意外的过去很快,因为没有什么事,除了做卷子,也不需要再和什么人聊天说话,连斗嘴的徐丹都埋头学习,不问世事。
偶尔出门去厕所,接水也不看周围的人,直视前方,整个人都有点混混沌沌的,徐丹都说他们有点学傻了。
岑圆圆在大课间想睡觉,但是趴在桌子上闻着桌子的气味,又睡不着了,叹口气出门接水,接完水往回走专心的拧盖子,一抬头却看到迎面走来结伴而行的赵涵和何花,好像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看见她,呆愣愣的差点忘了继续走下去,赶紧收回眼神,她知道他们应该也看到自己,却没有人打招呼。
放学,岑圆圆骑车骑的有点热了,停下来,把外套脱掉搭在胳膊上。
“你这样容易感冒。”赵涵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
岑圆圆知道他是在没话找话,却不知道怎么甩开他,似乎现在上学放学路上都很难遇到陆齐了。
他们静默一会儿,空气很安静。
“岑圆圆,你是不是不想和我说话?“
岑圆圆眨巴眼睛,看着他说实话,“不是,我不知道说什么。“
“随便说什么,还是你的话已经和别人说完了。”
岑圆圆听到心里有点堵得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句话。
“那你呢,你的话留着和别人说。“
“你什么意思。“赵涵捏紧刹车,右脚支撑在地面,身体跟着倾斜,眼神却很坚定,认真的看着岑圆圆。
岑圆圆也停下,回看他,带着不易察觉的倔强,“就是你听到的意思。“
赵涵盯着她几秒,叹口气,“岑圆圆,我不知道你又耍什么性子,但是我明白的告诉你,我很不适应你这样,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和我你还有什么可藏的,可不能说的。“
岑圆圆看到他额头的碎发被微风吹起来,弧度很好看。
“耍性子?”
“不是吗?”
“那就算是,反正你都已经定义了。”
“你不想说就算了。”
“说了你也不懂。“岑圆圆突然杠。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懂不懂。“赵涵也杠。
“我不知道,可能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她开始胡说八道。
“你真的不想跟我说?“
“我说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岑圆圆有点不耐烦,也不知道他想自己说什么。
“你是不是喜欢陆齐?“
岑圆圆眉头一挑,眼睛瞪得圆圆的不明所以的望着他,完全搞不懂他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赵涵瞥了她一眼没有等她回答,径直骑着自行车快速的走了,那是岑圆圆最讨厌的眼神,不给解释的余地,默认自己的想法,把对方钉住无法动弹,还给予蔑视。
岑圆圆看着他的背影感觉心里更堵了。
她追上去,“你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
“我今天看到你和何花一起走,你们不是也看到我了吗?”
“刚好碰到,我知道你肯定误会了,所以才来找你解释。”
“为什么要向我解释?”岑圆圆皱眉,似乎发现什么问题。
赵涵看着她,反问,“你说呢?”
岑圆圆也看着他,但是最后还是胆怯了,“要模拟考试了。”
“嗯。”
第一次模拟考试岑圆圆比综合考试退后了12名,虽然岑圆圆觉得考试的状态挺好,但现实还是给了她一个小打击,付出和收获根本不成正比。
赵涵考了第二,陆齐是第一。
赵涵带她去吃串串,说要给她补习,被拒绝,“不用,我自己可以。”
赵涵皱眉,“搞不懂你,补习又不丢脸,陆齐以前不是也帮你补习。”
“就是不用你补习。”
“行,算我多管闲事。”
岑圆圆看到何花看见他们双双愣了几秒,赵涵背对着没有看见,发现岑圆圆发呆,转身何花已经离开,“你看什么?”
“看到何花了。”
赵涵没有说话。
岑圆圆希望他说点什么,持续冷战后的两个人即使假装和以前一样,都各自都明白有的话会思前想后再说了,岑圆圆自喜欢他以后是这样,赵涵是在出尔反尔后,何花成了两人之间最不稳定敏感的因素。
你可能遇到很多让你心动的人,却难以遇到让你心安的人,因为在乎,所以惴惴不安,因为不安,所以自我怀疑,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
陆齐不知怎么开学以来都没有怎么和岑圆圆搭话,一直乖乖的在学习,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
然后岑圆圆就听到传闻说上学期的纸条是语文课代表也就是张雅欣同桌写的,岑圆圆第一反应是赵涵听到会是什么反应,再就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传闻?她和张雅欣聊过她同桌知不知道纸条是谁写的,因为纸条塞的是语文作业里,但是回答是不知道,她们也就没放在心上,现在不知道怎么突然说起来。
可是一直没什么机会问陆齐,班级里人总是很多很杂,岑怨言不想被别人听到,传纸条一旦被别人看到,又是一场误会,放学也一直没有单独碰到他,岑圆圆回想之前觉得无论什么时候总是很轻易地看见他,现在怎么也变了?岑圆圆无从探究。
“你同桌怎么说?”岑圆圆问张雅欣。
“她说不是她,而且也不知道是谁乱说的。”她顿了顿问,“陆齐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们现在也不怎么说话。”
班里其他人因为高三和时间的追赶,累积的作业和一次又一次排名的压力,没有像以前一样再对八卦这么热衷,如果真的不是张雅欣同桌,那她反而会因为无从解释被误会,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某一天岑圆圆被班主任喊到办公室,作为陆齐的前桌,班主任认为她知道点什么内幕,最后也不知道班主任有没有相信岑圆圆保证的,“老师,我发誓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
回来后,陆齐看了她一眼,岑圆圆想迎上去并借此说话,他又低下头开始刷题,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还是他真的要好好学习,虽然学习已经够好了。
第二次模拟考试,陆齐是年级第一。
岑圆圆保持在年级30名上下。
赵涵和张雅欣都是年级前十。
面对为了不影响自己努力压抑惊喜和开心的张雅欣,岑圆圆很挫败但也无可奈何。
成绩不好,也没有兴趣爱好,岑圆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儿,一遍遍问自己学习的意义究竟在哪儿?会做题又怎么样?难道生存就一定需要做题?只有做题才可以更好的生存?成绩好会怎么样?得到别人的尊重还是得到更好的大学?
这次模拟考试成绩出来没多久发生了一件大事。
“听别人说,何花考试作弊被抓到。”
“听谁说的,空穴来风,都是闲的。”
岑圆圆听他维护和不屑的语气感觉很上火,分手以后也可以这样吗?她没再说话,只是胸腔缓慢但强烈起伏了几次。
“何花作弊的事可能是真的,我刚刚听到别人说看到她和她妈妈一起来学校了。”早读下课,张雅欣来找岑圆圆说话。
岑圆圆不知道说什么,想了想说,“现在作弊处罚这么严,她不会有太大事吧?她班主任一直挺喜欢她的。”
“她班主任也护不了她,他自己都要挨校长批,这次可能会杀鸡儆猴,只能说她撞到枪口上了,可是不明白都已经高三了,为什么还会作弊?她成绩也挺好的,而且她明明知道作弊被抓到下场很惨,这也只是一次普通的月考,为什么要这样?”
岑圆圆摇摇头,“她不怎么和别人说心里话。”
“你可以问问她,我觉得她会跟你说。”
“为什么?”
“直觉,她好像喜欢和你聊天,见到我也总是问我你怎么样。”
岑圆圆有点意外的同时对自己早上在赵涵面前说了她的坏话而愧疚,张雅欣很快和岑圆圆同桌玩起了九宫格,沉默的空档听到旁边两个同学在讨论,凭着突然冲上来的一股情绪维护她。其实是在告诉自己吧。
“你们是羡慕,是嫉妒,是一个完全不了解她,想要接近,可是却觉得对方难以接近,给自己寻找借口而形成的虚假关系。还和小女生一样,在背后讨论她,肆意评价。这个世界上,很多东西都是外表上看着和谐,过程往往是糟粕不堪的。你们不是她,怎么知道什么叫做外人看来的“顺风顺水”呢?
岑圆圆想如果真的有勇气说出来,大概那两个人尴尬又觉得她莫名其妙,瞪了她一眼然后返回去班级,骂她多管闲事出风头。
大家都以为她既漂亮性格好,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老师同学都喜欢,简直集万千宠爱在一身,这次难得抓到她的“把柄”怎么会不想要明嘲暗讽一番,证明她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普通人,会犯错会作弊,甚至怀疑她之前的成绩都是作弊来的,以前所有的光环都是假象,就这样全盘否定一个人,只因为这一次有证据的作弊。
是啊,岑圆圆想,我什么都明白,都知道,又怎么样呢?自己和她们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只是自己明白承认这一点,就会变得高尚了吗?并不会,自己始终是个嫉妒的小女生。
通报出来了,和一进校门就能看到的百名榜并排着,岑圆圆始终没有过去看一眼,那里有很多人围得水泄不通,她突然很心疼何花,每天上下学都会看到这样的讥讽耻辱要怎么坚持假装下去?可是如果请假躲避只会让同学更有谈资,她不知道该不该去找何花聊聊,但是她知道她已经开始害怕校门的那条路,心里是沉甸甸的负担,尽管她什么也没做。
后来的几天没有人再看,只有零星的几个同学散漫的站在那里,岑圆圆心里才好一点,直到过了那一周,第二周的周一她还是习惯性的往那个方向看,却发现那张醒目的通报纸不见了,取而代之的那片位置的空白,她犹豫了两秒跑过去查看了一番,确定没有,转身回头对上了荷花的眼睛,心里漏了一拍,仿佛做了坏事被当场抓获一般窘迫,想要解释似的回头又看了一眼那片空白,再看她已经转身走了,岑圆圆不知道她有没有误会,最坏的就是她以为自己和别人一样都在看她的笑话,而自己只能接受这样的误会,没办法解释,也没办法和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