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何府上下气氛沉闷,每一个人都因为今天的事情垂头丧气,叹息不止。
“吱呀”
何春端着饭菜撞开了东厢房的门:“郎君,该用晚饭了”
何景逸呆呆的望着油灯:“没胃口”
何春将饭菜放在案几上:“郎君,您还是吃一点吧,身体要紧”
何景逸叹了一口气:“何春,我是不是特别差劲?”
何春伸手敲了敲脑袋:“怎么说呢,也不算太差劲,至少那句‘男儿膝下有黄金’还是很中听的”
“可您要跟各地的乡贡比起来,那可差的远了,我听说有一些乡贡穷的连旅店都住不起,晚上睡在柴草堆上,还要趁着微弱的月光坚持读书”
“乡贡?”,何景逸一愣:“科举?”
何春若无其事的回答道:“对啊,十月在即,常制进士科要开考了”
何景逸闻言欣喜若狂:“我的机会来了!我的机会来了!”
何春一脸狐疑:“郎君您在说什么?什么机会来了?”
何景逸“蹭”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叫道:“我要参加科举!我要让全洛阳的人对我刮目相看!”
何春惊的合不拢嘴巴:“科,科举,郎君你······”
唐朝的科举总共分有明经、进士、秀才、明算、命法等二十余个科目,其招考人才几乎涵盖了所有方面。
每年的固定时间,会有固定的常制科举,分考不同的科目。
理论上各个阶层的人都可以报名参加考试,但实际上参加科举的人却寥寥无几,每一年仅有一千到两千余人,比起明清差的远了。
虽然进士科的录取率十分低下,但何景逸却信心十足,他觉得自己有文科生的底子,平时又喜好看书,会的一点都不比其他参加科举的人少,甚至胜过他们一筹。
何景逸越想越兴奋,他急需要一个功名来堵住洛阳百姓的嘴,将自己前任创下的恶劣风评全部刷新!他要以一个新的姿态重新出现在洛阳,乃至整个大唐的舞台上!
想到这里,何景逸冲出东厢房,直接来到了何以进的卧房。
何以进正躺在卧榻上闭目养神,何府管家,慈眉善目的何祈言在一旁侍奉着。
听闻推门声,何以进循声去看,见是何景逸,当即闭上眼睛将头转到一边:“滚,我不想看到你!”
何景逸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阿翁,我要参加科举,我要考进士!我要得功名!!”
何以进惊的瞪大了眼睛,猛然坐起:“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要考进士!”
何以进脸上露出了笑容,可随机又暗淡下去:“算了吧,你考不上的”
“阿翁,我要考功名,我能考的上!你信我!”
何以进又缓缓躺下:“你回去吧”
何景逸的血气一下子就升起来了,狠狠的将头磕在了地上,额头当即皮开肉绽,鲜血直流:“我不回去!”
“哎,哎呀!郎君,你这是干什么!”,何祈言见状急忙上前搀扶何景逸,又用袖口压住何景逸的伤口。
何以进从来没见过何景逸这幅模样,那种眼神充满了斗志和不甘!
何祈言也向何以进劝解道:“阿郎啊!您就让郎君试一试吧,老奴从小看着郎君长大的,郎君虽然贪玩,但聪慧着呢!一点不比别人差,老奴相信郎君,请您允了郎君吧!”
“阿翁,我要是考不上,我就再不进何府来,我再不给您丢脸了!”,何景逸立下了军令状。
何以进还在犹豫:“可,可就剩下十几天了,你能行吗?”
“能!”,何景逸十分肯定的回答道,对于这次科举,他志在必得!
“行吧,就这样吧,你明天跟我去一趟地官官邸”,何以进的回答算是允许何景逸参加科举了,但何景逸要真正参加科举,还得经过一些艰难的步骤。
所谓地官,即户部。
武周时期,武则天将原有的官名进行了一些调整,以与李唐区别,其中就有对三省六部的更名。
中书省被改称凤阁,门下省被改为鸾台,吏部称天官,户部称地官,礼部称春官,兵部称夏官,刑部称秋官,工部称冬官。
虽然何以进口头答应了,但还是对何景逸没有报任何希望,他心里想的却是何景逸终于不再混账了,只要他不去青楼,不给自己丢脸,就由他去吧。
得到了何以进的允许之后,何景逸更加兴奋了,他回到东厢房之后,让何春将进士科贴经必考的书目《礼记》、《公羊传》、《老子》三本书找来,开启了大学最熟悉的考前预习环节。
进士科考试分为三个部分,第一个部分是十道贴经题,答对四道就算合格。
所谓贴经,便是在必考书目中选择一句话抄在试卷上,而后用纸条将任意部分遮挡,考生凭留言出来的句子判断被遮挡出来的句子并作答,这种题型直到现代依旧火爆,那便是完形填空。
第二部分便是杂文,所谓杂文便是诗赋,考生需分别写出一篇诗和赋来,旨在考察考生的文采。
第三个部分便是策问,即对国家当下在经济、政治、文化、军事、漕运、盐政、民生等方面的问题的分析和解决对策,这种题型一共有五道。
对于其他的考生来说,最难的或许就是杂文与策问,可对于穿越过去的文科生何景逸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自《诗经》起,单单是中小学学过的经典古文就不下百篇,加之自己额外的一些涉猎,诗词歌赋的储备量远远超过其他考生,自己随便写一篇后世经典之作就能惊掉知贡举(主考官)的下巴。
而策问也难不倒何景逸,当代历史教科书、政治教科书以及前些年火爆的《百家讲坛》的知识储备足以让何景逸应对。
反而自己从未涉足的《礼记》等三本生涩拗口的必考书目才是最难的,但只要在这十几天内,他能将这三本书背下来,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何景逸凭借着自己在现代锻炼出的出色熬夜能力,一口气看书看到了丑时末,大概是三点左右。
而此时在一旁侍奉的何春早就依靠在案几上呼呼大睡了,口水流了一地。
何景逸起身寻了一件厚衣服给何春披上,自己信步走到了窗户边,抬头欣赏着灿烂的星河。
秋虫唧唧叫着,远处的家犬时不时应和一声。
凉风推着院中的落叶缓缓向前,发出“沙沙”的声响。
突然,一颗流星自天边划过,何景逸抓紧机会,闭眼许愿:我一定要考上进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