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统一政权瓦解以后,必然形成一个分封割据的、同时也是互斗厮杀的局面。先原本一体,现箕豆相燃,往往更残忍,更剧烈,更迁延时日,流血的创口,久久也不能愈合。前共产党苏联的分崩离析,前铁托的南斯拉夫的战乱频繁,就是最能说明这种合不易、分更难的一个持久的动荡不安的现实。
懂得分合之道,便明白了历史这门学问的一大半。不但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而且分中有合,合中有分,所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也。或明合暗分,各怀鬼胎,或明分暗合,秋波频传。或边合边分,打打拉拉,或合合分分,狗扯羊皮。合时勾肩搭背,分时不共戴天,好时如胶似漆,仇时食肉寝皮。昨天拥抱,今朝翻脸,席上干杯,桌下踢脚。历史之所以好看,全在分合二字做尽了文章。
其实分合之道,国与国如此,人与人又何尝不如此?
董卓去后,此时各路诸侯中,以袁绍雄据冀、青、并三州,实力最强;曹操次之,占兖、豫二州,有急起直追之势;其余韩遂、马腾占凉州,袁术、孙策占扬州,刘表在荆州,刘璋在益州,公孙瓒在幽州,陶谦在徐州,则更次之,可哪一个也非安分之辈。刘备在当时,几乎连立脚之地也没有,仍寄人篱下,势单力薄,但不等于他自甘没落,他一直在寻找机会。
政治野心的膨胀与军事力量的增强,必然要推行扩张主义政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曹操如此,刘备也如此,没地盘的要找地盘,有地盘的要扩展地盘,这就是军阀混战的起因。曹操在发起会盟讨董卓以后,有了政治资本,为他的迅速崛起提供了机遇。他利用投降的黄巾余部大大地扩充了自己的兵力,又将不适于作战的降卒遣去戍边屯田,保证粮饷供给。这比秦坑赵卒四十万于长平,项羽坑章邯部二十万于新安城南,是一种进步。社会生产力的发展,使其有一个巩固的后方,为挥师出征打下了基础。
他攻打陶谦,一是因为徐州是薄弱环节,小试锋芒,当然要避强趋弱;一是因为此地乃充、豫之屏障,拿下徐州,后方则更保无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