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浩淼大地,草长莺飞。
早晨。
村外古道中,莫苍云和小林告别后,开始了踏上前往南海的旅程。
他们一如来时,两人一马,马小且黑,马上的人瘦小苍老,马旁的人高大勇猛。
“师父,我们就这么离开了?”
小林行走着,忽然问。
马上,瘦小老头莫苍云看着他,笑了笑,问。
“不离开,你还想留在这里住吗?”
小林说:“师父,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我们离开了,都不跟逆风那小家伙道别吗?”
莫苍云斜眼望着他,说:“昨天不是还看不惯他吗?怎么一夜过后,态度就变了。”
小林说:“我觉得这小家伙挺有意思的。”
莫苍云说:“这条路太长,太危险,而他想离开,跟我们走,我们可带不得呀!”
小林问:“为什么?”
莫苍云说:“我们自然不害怕,可是带他会害了他的。”
“哦!”
小林轻轻答应了一声,然后继续走,他那长相凶恶的脸上,时而闪过些许复杂神色。
天渐渐亮了,树林中,开始有鸟飞出,叽叽喳喳的叫着,飞串在天空,它们也开始为了食物而行动。
小道里,两个人的速度并不快,就像他们来时一般,慢悠悠的走着。
天大亮的时候,村口一个人狂奔而出,直向莫苍云二人离开的小道前行。
在他奔出时,离村口不远的一块田里,有一人已经开始干活,见到从村口奔出的人他吓了一跳。
这个人,叫吴三,村子里的守卫者。
他所在的位置虽说离村口并不远,可是也有一段不短的距离,村口那人奔出时,他看得并不清楚。
只看到平静的村口,那道青石路上,静静屹立着的山神像旁,一个黑点快速路过,一点都没有停留,按照村里的规矩,这是不被允许的。
这个村子有很多古老的规矩,有些规矩还很怪异,其中有一条便是遇见山神像时,必须慢速行动,这是对神明的尊重。
如果有谁违背了这条规矩,按照村里的规定,那个人将被关在小黑屋里,禁闭三天三夜,期间还有诸多惩罚。
作为村子的守卫者,见到有人违背村里的规矩,又怎么能不管,一念及此,吴三跑到路中,他要拦下这个违背规矩的家伙。
吴三跑到路上的时候,那个从村口奔出的人影,也跑出了一段距离,随着距离的接近,吴三看到那个跑来的人影,竟然是一个小孩。
“谁家的小鬼,竟敢违背村里的规矩,看我不抓住你,狠狠的教训你一顿,再把你关进小黑屋里。”
吴三气哼一声,迈开脚准备尽快抓住这个违背村里规矩的坏家伙,可是迈出三步之后,他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那道身影正是向这个方向行来,与其浪费体力,不如在这等他来。
于是,吴三站在一颗树旁,怒气冲冲的看着不断接近的人,就像一颗树一般。
又过去了一段时间,两个人的距离更加接近了,随着接近,吴三看清了来人的样子,可是这个人让他有些难办。
只见古道上奔来的,是一个少年,他的脚步不停,速度也不满,粗重的喘着气,同时大声开口道。
“吴三大哥,让开,我有急事,别挡着道。”
这个人,吴三很熟悉,他就是调皮捣蛋的逆风,为了这个惹祸精,吴三可没少跑腿,可是这个家伙也帮了自己不少忙。
但是,村规也不能违背。
所以吴三拦住路,看着奔跑而来的逆风,说道:“小风,你刚才见到山神为什么不停下慢慢走,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不能这样。”
逆风一边跑着,一边说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还知道我的做法,一旦被抓回去,就要被关在小黑屋里,禁闭三天三夜,听说还有非常厉害的惩罚。”
吴三怒道:“你小子知道,为什么还要违反?”
逆风说:“吴三大哥,现在我没有时间解释了,你先让开路,行不行。”
说这句话的时候,逆风已经跑到吴三面前,因为这条路很窄,路的两边一边是河,另一边是坑,所以逆风不得不停下来。
吴三看着他,盯着他。
逆风的脸,比平时要苍白一些,还有一些红,吴三知道这是他快速奔跑造成的,令吴三感到意外的是,在这一刻,他看到,站在面前的这个少年眼中,有了一些平时没有的东西。
吴三表情冷漠,淡淡的沉声说道:“小风,你这是在为难我,现在回去吧!我就当没发生过。”
吴三见到逆风的样子,就知道这个少年想做什么,可是外面的世界真的很危险,他不想让逆风去。
逆风摇了摇头说道:“吴三大哥,我要走,你不要挡着,好不好,算我求你。”
吴三摇头,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他沉声说道:“不是我要为难你,而是你真的不能走,如果让你走了,我怎么跟你的父母交代。”
天空变得更亮了,风在这田野间吹荡,卷起一些枯叶,丢向远方。
古道中,逆风和吴三对视着。
这一刻,似乎谁也说服不了谁。
逆风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心静气,在额头的汗珠不断冒出的时候,他思考如何能够说服吴三让开路。
为此,他仔细的分析吴三。
吴三今年二十六岁,喜欢喝酒,酒量很好,村里一般的人都喝不过他。
可是,逆风的酒量更好,曾经和他斗酒赢了,因此吴三总是对逆风睁只眼闭只眼,经常帮他摆平一些麻烦事。
听说,他少年时代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后来那个女孩嫁给了别人,那个女孩叫什么来着?
一时之间,逆风想不起来,他总感觉这个女孩身上有突破口,可是想不起来也没办法。
逆风想了又想,大脑快速的动着,某一刹那,他停止了思考,他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
古道中,逆风看着吴三,忽然说道:“吴三大哥,还记得去年七月吗?”
吴三疑惑:“去年的七月怎么了?”
逆风笑着说道:“去年的七月,吴三大哥你在找一样东西,可是找了很多天,都没有找到。”
逆风一说,吴三的思绪回到去年的七月,他喜欢酒,那个时候的某天,他听说了一种珍藏的美酒,而且那种美酒就藏在村子中的某个屋子里。
那时,他找了很多天,但是都没找到,这件事有很多人都知道。
听逆风的意思,似乎他知道这酒在那里,虽然知道不能被逆风说动,可是一想到那种美酒,吴三就不争气的吞咽着口水。
最后他还是咬了咬牙,将多余的念头压下,对逆风说道:“小风,别白费力气了,没用的。”
逆风坏坏的笑道:“这么说,你已经不想那种美酒了?”
吴三义正言辞的说:“虽然酒是好酒,但我不能违背我的职责,你说的话,没有用。”
逆风坏坏的笑道:“是吗?看来你不想喝,那好吧,等我回去就去把酒找来,自己喝了,反正你也没兴趣了。”
“你真的知道在那里?”
这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一出口,吴三就后悔了,逆风抓紧机会,点头说道:“当然!”
然后逆风看了吴三一言,说道:“本来还想告诉你位置,等我走了,也不至于浪费这坛美酒。”
天空的太阳升起,微暖的阳光照耀下来,吴三叹了一口气,心中暗道不管了。
“小风,说吧!”
逆风顾左右而言他:“说什么?”
吴三气道:“当然是那坛美酒的位置!”
逆风笑问道:“这么说,吴三大哥愿意让开路了?”
吴三点了点头,用极小的声音说:“嗯!”
逆风笑问道:“吴三大哥,你说啥,我听不见?”
吴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说,我同意了。”
逆风笑问道:“同意什么?”
看着逆风这副志得意满的样子,吴三气极,但他还是说道:“我同意,只要你将那坛美酒的位置告诉我,我就让你离开,就当我们今天没见过。”
逆风哈哈大笑着,靠近吴三,在他的耳旁小声说。
在吴三同意让开道路的时候,古道的前方,莫苍云与小林处。
莫苍云骑着小马,望着前方的路,说道:“小林,天亮了,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行走在路上的小林,听到这句话,点头说道:“是,师父。”
对话结束后,小林的速度加快,莫苍云握着马鞭,抽向小黑马的屁股,小黑马吃痛,开始加快了速度,然后越来越快。
当他们的速度在加快的时候,在他们的后方,还看不见的三座山峰后的古道上,逆风也开始了奔跑。
风呼呼的从耳旁划过。
逆风的手握成拳,脚步迈开,快步前行,不知疲劳的奔跑。
额头的汗,不断的冒出来,然后风一吹,就不知道吹到那里去了。
逆风看着前方的路,不断的加快速度,感觉自己就像变成了风,或者说他想变成一道风,他想快一点追上。
初春时节,微风习习。
风本不大,可是古道上,逆风却感觉风竟然在不断的变大,因为他在逆风而行,而且风不知为何,在逆风前行时,真的在开始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