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女儿,孙氏想了许久,还是着人到外院去,让请三少爷沈玉泽过来。
平日里少爷小姐们是都要去生机国专为王公大臣子女开办的国学里面去读书的,此时正值一年中天气最热的时候,学里也放了十天假,大家只要每日在家中读书就可以了,同样,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有十天的假期。
不一会儿的功夫,沈玉泽便过来了。沈府的儿媳中,只有大夫人的容貌最好,所以她这一房所出的子女也较其他两房的子女更为出挑。看着儿子从屋外信步而进,玉白的面庞,柳眉桃眼,俊俏的有些雌雄难辨,墨发高高束起,露出修长的脖颈,窄肩瘦腰,只是家常的袍子穿在身上,也显得卓而不凡。沈玉泽躬身施礼,“母亲。”
孙氏点点头,笑道:“快坐下。”看着儿子依言坐下,十七岁的少年郎,神采奕奕,当娘的越看越喜欢。“天儿热,读书辛苦吧?下人们还合用吗?”
“合用。”沈玉泽答道,“母亲,叫儿子过来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现在在外面风头很盛?平时里都和什么人往来啊?有没有新朋友?”
沈玉泽一笑道:“母亲,您想问什么,就别和儿子绕圈子了。”
孙氏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才又说道:“娘是听说,你好像挺受姑娘们的欢迎,所以才问问你,是不是这么回事。”
“啊,是这个事儿啊,又是小七和您胡说的吧?”沈玉泽摇头笑道,甚是无奈。
“是小七说的没错,但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是。”沈玉泽倒也不否认,“年轻的姑娘不懂事,娘您不用放在心上。”
“娘一直以为你看中的是倾城,你……”孙氏犹豫着开口。
“娘。”沈玉泽打断孙氏的话,“儿子的想法没有变,我要的就是她。”
“那你就少给为娘在外面沾花惹草!”
“呵呵,娘,倾城还小,长成也还要好几年呢,儿子可不小了,总不能干等着那丫头长大吧?您放心,大家都是你情我愿,不会惹麻烦的。”
“小畜生!你要什么样的人娘没给你,瞧你那一院子的妖妖娆娆,还不够你折腾的?外面的姑娘那是玩玩就算了的?惹出了麻烦,你还想六丫头?就这,你父亲都不同意呢。”孙氏骂道。沈玉泽今年已经十七岁,屋中早就塞了人,本也不算什么,只不过沈玉泽有些精力旺盛,又有点荤素不忌,所以他那边比较……嗯,热闹。
要凭良心说,孙氏这个人,大是大非还是极明白的,像叮嘱女儿在外面要维护倾城,教导她相府的女儿本是一体,像沈玉泽风度气质学识样样拿得出手,也离不开她的教导,但是,孙氏的问题就在于心软,像沈玉泽这种毛病,她也就是骂两句,心里其实并不太以为意。
沈玉泽把孙氏的心猜得透透的,面对母亲的笑骂,浑然不在意。“父亲也真是的,儿子哪一点配不上六妹妹?京城里不知道多少家的姑娘中意儿子呢,母亲您没事的时候就多给父亲念叨念叨,次数多了,他也就动摇了。”
“我听小七说,那国师家的姑娘也对你示好?”
“您说张家那个?”沈玉泽皱皱眉。
“还有几个张家!”孙氏没好气的瞪儿子一眼。
“那个张妤欣,不过是自作多情罢了,她那模样还不至于让沈家的儿子选张家的女儿。”沈玉泽轻哼一声,皇后的娘家怎么可能和贵妃的娘家结亲,她又不是什么倾国倾城的美人。
“你对人家没意思就好,那就别招惹人家,张家人,咱们还是远着些。”
“是她愿意亲近我,又不是我招惹她。”主动拒绝可不是他的作风,众星捧星的感觉谁不喜欢。“母亲,虽说我对她没意思,但您可不能区别对待,您不就是想着让小七……”
“住口!”孙氏喝止了儿子的话,沈玉泽看着脸色大变的孙氏,满不在意的停了口,“好好好,不说就是了,反正早晚大家都得知道!”
“那也不许你透漏出去,要坏了你妹妹的好事,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孙氏唬着脸道。
“知道了知道了,母亲,您儿子心里有数,放心,您也放心,那些个女人还不足以动摇我的心,母亲,我就要倾城。”那些个女子,怎么比得上倾城的颜色?
“她还小呢!”
“没事,母亲,儿子等得,您先给我订下,儿子等她及笄再娶。”
“那是你姑母的女儿,是龙子凤孙,能是一般女孩能比的?你若是想她,便收收你那性子,若是传出什么不好听的,这事,怕是更加难办。”孙氏缓了缓脸色,语重心长地说。“这家里就数她最金贵,尤其是老太太疼她跟疼眼珠子似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是。”沈玉泽毕恭毕敬地应了声是,长长一揖到地,模样甚是逗笑。
孙氏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快回去吧,有时间温温书,荷花宴也不远了,小心被人比下去了,保不住你风流公子的名头!”荷花宴有女宾自然也有男宾参加,要不怎么说是盛大的相亲会呢,有相姑爷的,也有看媳妇的。
“母亲对儿子就这么点儿信心?您放心,这京城里旁的人,还盖不过您儿子去。”沈玉泽笑嘻嘻地道,他虽然文采一般,但极善长丹青,山水、花鸟、美人画,无不出色,每每聚会时,都能现场呈上好作品,风头一时无两。
孙氏看着儿子施礼退下,不禁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这儿子,要模样有模样,论才华更是有着一手好丹青,又和倾城有着一起长大的表兄妹情分,理应近水楼台先得月。儿子喜欢嘛,又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将来儿子虽然当不上名正言顺的附马爷,但必然会因此沾光,怎么看对双方都有利。这几年随着倾城日渐长成,也有别人打起了她的主意,自己儿子来求,孙氏自然是要把这门好亲事给儿子盯住了。
这边沈玉泽出了孙氏的如意院,随即没有过多停留直接返回了自己在外院的住所。一进院,小厮便迎了上来,递给他一个信封,并压低声音道:“少爷,是张家送来的。”
沈玉泽一挑眉头,看向小厮,“张家?”
小厮点头躬身,“是。”
没有多说别的,沈玉泽已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把信封拿在手中敲了敲,轻笑一声,迈步进了屋。屋中的丫鬟见三少爷回来,纷纷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嬉笑着过来请安,一时间莺声燕语的好不热闹。凑得最近的人已经在沈玉泽怀里的丫鬟瞧见他手中的信封,娇声道:“少爷,谁给您的信呀?奴婢看看可好?”
这是最近沈玉泽身边最受宠爱的一个婢女,一连几日都是她日夜伴着,自然带了几分娇纵。沈玉泽毫不在意地把信塞入她的怀中,又顺势捏了两把,“给你。”
丫鬟娇笑着不但不躲反而将身子迎了上去,抽出被揉皱了的信封,一边偎在沈玉泽怀中任其揉捏,一边两手轻轻一撕,信封便被打开了。一目十行的看完,“少爷,有人约您相会呢!”
“哦?”沈玉泽不以为意,继续对丫鬟上下其手。“谁这么大胆,念来听听。”
那衣衫已然凌乱的丫鬟清了清嗓子,素手捏着淡粉色的信笺,一本正经地念道:“千言万语,诉不尽百里衷肠;千山万水,愿与君百年同行。如若一生有尔,实乃三生至幸。但使两心相知,不负四季韶华。小女仰慕公子才华已久,荷花盛宴之日,万望能与公子一见,以诉衷肠,午后荷花池畔,静候公子佳音。”开始还能一板一眼地念,等到话音落下,丫鬟早已和周围的丫鬟笑在了一起,“少爷,又一个小姐倾慕您呢!这回的落款是妤欣。”
沈玉泽嗤笑一声,张妤欣,张家的那个,不知道她有没有脑子,沈家和张家什么关系,一家出了个皇后,一家出了个贵妃,皇后占着正妻中宫的位子,贵妃又生了大皇子,这样的关系,能结儿女亲家吗?不,他想着想着,猛然一顿,把怀中丫鬟推开,把信纸拿回手中,也不一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