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高杰要找个酒肆请客感谢大家的,不过被崔娘子劝住了。
“二郎,花那个冤枉钱干吗?我早就在家里准备好了。你们兄弟几个就在家里好好喝个痛快,还不用担心旁人干扰。而且吉祥也要回去换个衣服,洗个澡,好好去去这晦气。就这么说定了,咱们快回去,家里火上还蒸着菜了。”
苏德庆还有尉迟宝琳几人都说回家喝酒,说在家里自在,高杰也就不再坚持。于是一行人兴冲冲地望苏家而去。
杨大威已经在家烧好热水,崔娘子还买了柚子叶。苏德庆泡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只感到神清气爽。
等到一切收拾好,崔娘子已经摆好了饭菜。她随便吃了点,就留下苏德庆几人在那里喝酒。
“庆哥儿,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长孙冲在一旁问道。
“打算?回去继续当差呗。怎么了?”苏德庆无所谓的答道。
“我估计你是回不去长安县了。昨日听我家老爷子说,皇上的意思是要你进太史局。”
“去太史局?还是皇上的意思?”苏德庆不可置信的看着长孙冲问道。
说实话苏德庆有点不太想去太史局。一来太史局里都是各大家族培养出来的精英子弟,人际关系复杂。二来现在在长安县做这不良人挺好,至少平日很自在。不过上次劫狱见识了李锴用的符,勾起了苏德庆极大的兴趣。可这制符之术都是各大家族的不传之谜,他要想学唯一的去处就只有太史局。一时间苏德庆也是犹豫不决。
“我也是听老爷子这么一说。具体的我估计明天老爷子会找你说这件事的。不过你是修士,在长安县当个不良人太屈才了,去太史局我觉得挺适合你的。你考虑考虑。”
果然,第二天一早,长孙无忌就派人来了。
长孙无忌官拜吏部尚书,苏德庆随来人匆匆望吏部而去。
苏德庆是第一次都六部衙门,一路上他好奇的到处打量,发现其实跟长安县衙的布置差不多,没多久就失去了兴趣。
到了长孙无忌办公的地方,他笑着让苏德庆坐下,然后吩咐下人上茶。
“想必冲儿已经给你说过老夫今日找你所谓何事吧?”
“长孙兄给小子说过了,不过大人你也知道,我虽说开了灵,可却是半道出家,我怕去了太史局......”苏德庆连忙答道,将自己的疑问也说了出来。
“叫什么大人,你和冲儿兴趣相投,称我伯父即可。”长孙无忌故作不悦地说道,“其实这也是皇上的意思。“鸟贼”那厮为人痞赖,他自己的儿子都是跑到青城山自己修的道,你就不要指望他了。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你去太史局。”
“鸟贼”乃是李客师的绰号。李客师在昆明池的别业中架鹰遛狗,因此得了这么个绰号。李客师成家早,所以李大志与苏德庆的父亲是同僚,而苏德庆称李客师为祖父。不过现在长孙无忌让自己称他为伯父,不知要是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苏德庆昨夜好好的考虑了一晚上。这几个月来他已经与修士打过几次交道了。先是冯道真,后面又有宋道明。冯道真就不说了,若不是担心被太史局的人抓住导致分心,自己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而宋道明只是布置了一个幻阵,就差点要了自己的命。说到底还是自己对修士的修行了解的太少。
于是他对长孙无忌说道:“既然如此,小子就听从皇上和伯父的安排。不过小子需要到县衙告知县尊一声。”
“不用了,我自会派人告知裴守约。你持我上次给你的令牌直接去找李淳风即可。”
出了吏部,苏德庆找人打听了一下位置就朝着太史局而去。
到了太史局,只见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玄甲的护卫。苏德庆认得这身玄甲,乃是玄甲卫的标志。
还未等苏德庆说明来意,其中的一个卫士对他说道:“这里是太史局,阁下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还请速速离去。”
苏德庆连忙取出长孙无忌给他的令牌,递给其中一个卫士道:“在下奉长孙无忌大人的命令,前来求见李淳风大人。”
其中一个卫士检查了苏德庆的令牌后,带他走进了太史局的大门。
苏德庆以前并未见过李淳风。他对李淳风的了解仅仅是后世看到的一些只言片语:做《推背图》,预言武则天“女主天下”。
“你就是苏德庆?”李淳风身穿一身道袍,手持一柄拂尘。虽然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认苏德庆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小子就是苏德庆,见过李大人。”苏德庆说道。
李淳风点了点头没说话,只是看着苏德庆。
苏德庆也打量着李淳风。当两人四目相对时,苏德庆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下意识的想要移开目光,却发现李淳风的眼睛如同黑洞一般将他牢牢吸住。
渐渐地苏德庆目光变得涣散,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苏德庆清醒了过来。
他发现自己站在一片荒芜的大地上,放眼望去,尽是茫茫黄沙,天地几乎成为一色。
苏德庆搞不清楚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自己刚才不是在太史局吗?
难道是在做梦?“啪”苏德庆打了自己的脸一下,脸上传来的疼痛让他一愣。
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苏德庆只得举目四望,然后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超前走去。
天空中骄阳似火,炽热的阳光普照大地,晒得人汗出如浆。
没走多远,苏德庆感到自己仿佛要虚脱了一般。他打起精神,强撑着继续往前走去。
又走了一段,炽热的阳光消失了。苏德庆抬头一看,天空不知何时变得乌云密布。紧接着吹起了一阵风。
风越来越大,夹杂着砂砾,打得苏德庆眼都睁不开。
“轰隆隆”
一声声炸雷在苏德庆耳边响起,天空中闪电如银蛇一般四处乱窜,瓢泼般的大雨倾泻而下。
雨水瞬间将苏德庆淋湿。伴随着大风,饶是苏德庆身体强壮此时也是冷得瑟瑟发抖。
狂风继续呼啸着,苏德庆每走一步都要花费巨大的力气。身体的疲惫让苏德庆只想停下来找个地方避风,然而在大雨的影响下根本就看不清楚,无奈之下只得继续朝前走。
相比身体的疲惫,那种在一望无垠的荒原上独自一人的孤独感更能让一个人绝望。好几次苏德庆都想着放弃,死了也就死了。不过脑海中不停的有个声音在告诉他,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也许前面就能找到地方休息了。
苏德庆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他现在已经麻木了,不再去思考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只是机械的迈着脚步朝前走。
终于,苏德庆由于体力不支倒在了地上。雨点噼噼啪啪的打在他的身上,可他内心却感到无比轻松:“我要死了吗?终于解脱了。”
太史局。
随着身体猛地一颤,苏德庆清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水湿透。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一片荒野,李淳风正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前。
“大人,刚才......”
“不错,坚持了二十息。是我见过所有第一次感受“天地自然观想法”里表现最好的一个。”不等苏德庆说完,李淳风就打断他回答道。
“大人的意思刚才的种种都是幻境?那什么又是“天地自然观想法”?”苏德庆不解的问道
“我辈修道之人,行的本就是逆天之事。各人机缘不同,最终的成就也有高低之分。不过除开这些,一个修士的道心是否坚定,这才是他能取得多少成就的关键。”李淳风解释道:“天道无常,哪怕我等修道之人在这天地的威势面前也不过是沧海一粟,渺小得可怜。这“天地自然观想法”就是以神魂感悟天道威势,锤炼修士的意志和神魂。”
苏德庆这才明白了刚才是李淳风对他的一个考验。在那种环境下的确叫人绝望,不过听李淳风的意思好像自己表现得还不错。
“你的事情皇上已经派人告知老夫。你第一次就能在“天地自然管想法”坚持二十息,说明你意志坚定。而且老夫刚才观你神魂也比常人强大,倒是的确适合修道。不过“鸟贼”那厮为你开了灵却却未传你一些修道的常识,导致你的根基不稳。接下来你就先在太史局学习一些基础的东西,将基础打牢,这样你以后才能在修道这条路上走得更远。你明白了?”
“多谢大人,小子明白。”
苏德庆其实也知道自己对修行一道好多东西都不懂,不过以前一直苦于无处学习。再加上李客师那懒散的性子,你不去找他他都懒得跟你多说一句。现在李淳风这样安排正合苏德庆之意。
这时李淳风又说道:“一会我会安排人带你熟悉一下太史局。另外你父亲当年也曾是玄甲卫,你也算是我太史局子弟,有什么需要也可以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