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夭惊道:“这便是传说中的蜀山?”
桑措微微一诧,道:“阁下不知?”
唐小夭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道:“小弟昏迷后被人救来此地,此时刚刚醒来,自是不知。”
桑措点头道:“难怪难怪,阁下可还有疑问?”
唐小夭尴尬一笑,道:“敢问桑措兄,你是人还是。。。”
桑措也不介意,直言道:“在下并非妖类,本体乃昆仑山白泽一族,实是上古灵兽,这幻化人形之法乃是与生俱来的神通。”微微一顿,似乎想到什么,又道:“阁下不要奇怪,此地跟传说中实在是大相庭径。传说中的蜀山乃是人间仙山,山上修真俱都降妖除魔。其实,此地超脱五界之外,并不在人间。其次,蜀山门下人魔妖鬼皆有之,大家和平共处,持道修真,更有结为道侣。。。”他微微一笑,看向那女子。
那女子略一颔首,道:“宁霜。”
唐小夭也是抱拳一礼,道:“那宁霜姐姐。。。”
桑措道:“她是江南宁家小姐。”两人相视一笑,似是想起旖旎往事,宁霜脸上一红,别过头去。
唐小夭正自整理思路,只听空中一声大喝,只将他吓了一跳,来人道:“桑措小儿,这些天你去哪儿了?爷爷我徒自手痒,也找不到对手,快来跟爷爷我大战八百回合。”
桑措负手而立,微微一笑,道:“青老头,你要是手痒,那山上天罡庐中三十六位仙人尽可前去挑战,你该不会是怕了?”
只见青光一闪,空中已然多了一个恍惚人形身影,飘忽不定,似是没有形体。
那青老头道:“呸呸呸,你想要爷爷去送死,看爷爷不打烂你的屁股。”
宁霜掩嘴莞尔一笑,道:“那你便去让他打烂了。”
桑措也是一笑,左手连结寅、午印,御剑而起。刹时间,天空中百剑齐飞,光影夺目。
宁霜似是知道唐小夭心中所想,笑道:“那青老爷乃是一个阴魂,据说修行上百年了,两人见面就斗嘴,又足足打了十一年,也未分出胜负。”
唐小夭道:“那他们惺惺相惜,岂不快哉。”
宁霜摇摇头道:“他们亦敌亦友,说不清楚。”此后再不言语。
唐小夭观望半晌,不知两人要打到何时,只得道声抱歉,先行离去。
此后,唐小夭又闲逛了半天,酉时回到住处,便有弟子送来饭菜,酒肉齐全,显是李逍交待过。
酒足饭饱埋头大睡,翌日一早,又有弟子进来,交与他一封信件,看笔迹似是小沦所写。信上说,因为唐小夭被妖人掳走,他与小落只得随杜光庭到青城山修行,再伺机搭救。如果他侥幸逃脱回去,请即刻到青城山白云溪找他们。
一篇信文洋洋洒洒千字有余,将前因后果讲得清清楚楚,甚至他与小落一人拿了三颗果实,也没有遗漏。
唐小夭得知两人无恙,当即安下心来,又见两人机缘所至,也替他们高兴。左右无事,便拿出那御气心法,封面乃是三个大字:御风诀。
第一页乃是心法总诀:夫风者,天地之气也,或疾或缓,或劲或柔。夫气者,丹田之力也,或重或轻,或粗或细。御气如御风,迎之则阻,顺之则畅。。。
第二页才是心法口诀第一章,打坐:静坐自然盘,吸气胸腹间。暂闭一瞬息,归气入丹田。气随心意走,自掌疾与缓。下走过会阴,再上玉枕关。在此稍停顿,前行至泥丸。两耳分道走,合阖至舌尖。下归入丹田,此是一周天。。。
唐小夭遂盘膝而坐,不知不觉间便是一个时辰。当他睁开眼睛,虽然浑身是汗,但只觉神清气爽,从未有过的舒适。他擦擦汗,开始继续揣摩第二章。
青石大殿。
台阶下,依然十数人半跪于地,此时白面书生正将事情始末讲与台阶上的王。
听罢,王长身而起,似是难掩喜色,道:“洛之,你确定小李子带走这人是太素真身?”
洛之道:“确定。”
台阶下响起一片惊疑之声。
王道:“好!好!好!此乃天佑我神族!哈哈哈哈!”沉吟片刻,又道:“既然是小李子带走,那便无妨,小李子乃是知情之人,你且去蜀山拜会拜会,顺便看望下梧桐。”
洛之道:“属下领命。”
王道:“寻剑之事也不可落下,此乃破阵之基本。”
洛之道:“是。吾王,那我们是否先行招揽此人?”
王道:“你自行斟酌。”
这时,只听一个红脸大汉道:“吾王稍等,洛之,敢问你如何招揽?”
洛之一脸不悦,道:“赤不受,此事与你何干?”
赤不受道:“洛之,你行事优柔寡断,又有妇人之仁,此番兹事体大,我神族为此筹备了近千年,容不得半点差错。吾王,臣提议先行将此人擒来,集齐十剑之前,可利诱威逼兼而有之,如是他从了便罢,如是不从,我便用入神之法强行操控他的身体。”
洛之道:“吾王英明,那入神之法操控之人并非自我意愿,如是对方元神足够强大,破阵时稍有差池,我族将万劫不复。”
王沉吟道:“入神之法乃是必死之禁术,若非我族到了存亡之时,孤不许你使用。洛之说得有理,此番容不得半点差池。此事洛之去办,其他人不得插手。”
台下众人齐声道:“是。”
这是一个灰色的世界,太阳早已被阻挡在浓厚的云层后,大地上赤土万里,仅有极少数地方能看得见绿色,而这些绿色上矗立一座座高耸的城堡。
这是一座何等巍峨的城堡,墙高约三十丈,厚八丈有余,整个城墙竟是一块整体。城上,人头涌动,呼喝连天,城下黑潮如水,翻涌而来。城墙下,早已堆满了尸体,仔细一看,竟都是虎头蛇尾的异兽。那一片片兽潮前仆后继,半晌就在城墙下堆起十余丈高的小山,后面的异兽没有停下,继续踏着同伴的尸身努力攀到最高点。只见它们弓起蛇身,再一发力,立时如箭一般飞射十余丈高,立时,城上便涌起一片刀光剑影,在其登顶之前将其斩杀。偶有漏网,也死在乱刃之下。
过不多时,远方天际出现一片黑影,遮天蔽日,连绵不绝。
只听城墙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大声吼道:“飞呲来了!弹手准备,弓手随后!大家坚持住!传令兵,速速通知城主救援!”
那传令兵应声而去,随即数千弹手站上城头,其后又是数千弓手。那飞呲越飞越近,逐渐下降,渐与城头平齐,其模样隐约可见,竟是城下的异兽添了一对翅膀。
只听那军官一声大喝,道:“弹!”
数千弹手将其手中弹丸抛掷而出,瞬间没入飞呲群中。那弹丸俱是注入了真气,此番撞击之后便一一炸开,由于弹手五行各异,炸开之后顿时犹如烟花绽放,红黄蓝绿金,五色缤纷。前方的飞呲俱都被炸得粉身碎骨,那暴戾的真气尚未消散,后方的飞呲便前赴后继闯入其中,接二连三的蒸腾挥发。
那军官大喝:“弓!”
弹手后退,弓手上前,又是一片铺天盖地的箭雨。空中顿时空白了一片,怎奈飞呲数量实在太多,那后方的黑暗还未见尽头。
此时救援未到,一副官模样的人对军官急道:“卫长,让弹手再来一次。”
卫长道:“不可!那弹丸需凝聚全身真气,再来一次力量尚且不足,只会白白损耗真元。”
副官道:“那该如何是好?”
此时唯有弓手尚有余力,卫长大喝一声,道:“右卫保护弓手,左卫随我来!”言毕,挥刀劈出一道绿色刀气,前方数十飞呲中之毙命。卫长随即腾空而起,杀入飞呲群中。
人群中一阵彩光闪动,百余人紧随其后没入飞呲群,消失不见。
副官双手一招,手中凭空出现一对月牙戟,几欲飞起,却又转身奔入人群。
人们舍生忘死,奋起反击。一个士兵被咬烂了左边身子,倒下的时候,还不忘挥出右手,劈断呲身;另一个士兵下半身被吞进了虎口,他奋起一枪,将虎头和自己插穿。。。如此场景随处可见。
副官目眦欲裂,大喝一声,往双戟各喷一口鲜血,顿时真气鼓舞,将那些异兽一片片毙于双戟之下。
如此一来,虽然险象环生,但也堪堪抵挡住。此时远方一声长啸响起,旋即数十长啸接二连三从城中各个地方呼应。那副官大喜,回首一看,数十道身影转瞬到了身后,他大呼一声:“城主!”
只见为首一人披头未束,身着朝阳映云袍,腰间系流云飞丝带,足踏藕丝步云靴,身上神光蕴而不发,俨然已是还虚合道的金仙之身。身后数十人衣着各异,竟也全是炼神还虚之地仙境。
那城主对副官点点头,示意继续,也不多言,继而手一挥,当先杀入飞呲群。
此番犹如虎入羊群,仅盏茶时分,天空顿时清明了一半。
忽的,那天空的尽头响起一声怪叫,似虎啸,似蛇嘶,直听得人心惊胆寒,手足颤抖不已。怪叫持续了数息间,那遍地的呲以及半天的飞呲如潮水般缓缓退去,由慢而快,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残尸。
那黑潮消失后,空中渐渐露出百余身影,犹如中流砥柱,巍然不动。还未来得及听到欢呼,那空中百余人便稀稀拉拉的开始掉落,身边的人迅速将其接住,飞回城头。
这是何其惨烈的胜利。
普通士兵死亡三千五百六十一,弓手死亡四百四十三,弹手死亡六十七,左卫死亡八十,右卫死亡十二,卫长力竭而亡。
“梧笛。。。”城主双手一搓,那份简报化作飞灰,半晌,他长身而起,道:“传令后城徽兵,择优入弓手,弓手择优入弹手,弹手择优入左右卫,三日内保证满编。”顿了顿,又道:“另外,向吾王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