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顿珠使劲掐了索南加参一下,道:“谁让你话多!”转而又对唐小夭道:“你这小子说谁是女童?你才是男童!你才是小孩子!”
“咳咳!”唐小夭道:“姑娘,在下乃是成都城首屈一指大名鼎鼎赫赫有名闻名遐迩誉满天下举世瞩目的唐倾天是也,敢问姑娘芳名?”
唐小夭胡扯,顿珠则笑得花枝乱颤,半晌,白了他一眼道:“你这唐小夭也没羞没臊,姑娘路过此地见你呆立在此,特来招呼一下,休得花言巧语。”
索南加参接着道:“小兄弟,今日货物卖得快,巳时便已售完,闲来无事便随顿珠在成都城内逛了三圈。这不,第三圈刚转完,见你在此,特来招呼一声。”
顿珠顿了顿脚,脸色一红,道:“阿爹!”
唐小夭点了点头,笑道:“既然如此,小妹妹,哥哥请你吃醉仙鸭。”
顿珠顿了顿脚道:“谁要吃你的醉仙鸭,阿爹,既然月离姐姐没有来,我们就走吧。”
索南加参摸摸肚子,道:“等了半天阿爹有些饿了。”
顿珠脸一红,道:“那我们也不吃醉仙鸭。”
索南加参道:“那吃啥?”
顿珠道:“吃葫芦鸡!”
唐小夭笑道:“好,那就吃葫芦鸡。”
成都城里有三家葫芦鸡,生意却不怎样,生意最好的还得属城北外的那家。城北外沿官道行一里处有一农家,门口挂一块斜斜的匾额‘陈氏葫芦鸡’,提名已经模糊不清,据说是祖上招待过一位朝廷要员,得这朝廷要员赏识,亲题五个大字。进得篱笆院儿,四周花圃五色斑斓,香气怡人。背后紧邻府河,引一条水渠进到院中,其间点缀数座假山,环绕拱卫。小桥流水,鸟语花香,艳阳和煦,清风拂面,端的是美轮美奂,舒适惬意。
进得大堂,这又是另外一番景象。堂内十来张桌子已经座无虚席,约莫近百人嘈杂鼎沸,划拳行令有之,酒后胡言有之,推嚷闹事有之,鱼龙混杂,乱不堪言。顿珠皱了皱眉头正要说话,唐小夭已走到柜台前,拍了拍台面,道:“老陈,可还有雅间?”
老陈见这位面生男子口气熟络,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急忙拱手,道:“爷几位?正好还有一个雅间,里面请!”言罢,立时前方领路。
唐小夭拍拍老陈肩头道:“老陈,怎的如此客气?你只需说是梅菊竹兰琴棋书画哪一间,我们自行前去,拿手菜就按以往双份上来。”
这老陈心下糊涂,嘴上明朗,道:“如此甚好,现下唯有竹间空闲,请几位自行前往,酒菜片刻即至。”
正待转身,忽的一个粗犷的声音传来:“等等!老陈,竹间我们公子要了。”
唐小夭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锦衣壮汉领路,身后跟着一个佳公子,偏生这位公子生得浓眉大眼,器宇轩昂,让唐小夭矮了几分颜色,唐小夭心中立时无名火起,大声道:“什么公子母子的?这竹间爷要定了。”
锦衣壮汉脸色一沉,正欲发作,老陈已经笑脸迎上,道:“贵客驾临,这竹间一定得留给公子,公子快快里面请。”
唐小夭不依道:“老陈,我们可是先来!”
老陈挥挥手,道:“哼!眼前这位,你竟敢对公子出言不逊,喜幸其他人没有听见。。。现在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速速离开,不然我让人请你出去!”
唐小夭道:“老陈,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陈道:“话已至此,多说无益。”转头便不理睬,对那锦衣大汉躬身一迎。
“等等,”那公子道:“老陈,怎可如此待客?”言罢转身对唐小夭几人一礼,道:“这竹间自然是几位先到先得,只是在下主仆二人,自饮无趣,可否让在下一起同饮?”
唐小夭正待发话,索南加参连忙道:“自然可以,自然可以,请公子速速一同前往,在下早已饿得发慌了。”
那公子又是微微一礼,眼角悄悄的看了看顿珠,嘴角含笑,道:“既然如此,就由在下做东,请。”
这陈氏葫芦鸡果然名不虚传,闻之清香怡神,食之肥嫩鲜滑,让人入口不忘,余香绕唇。乃是先将鸡肉切块,水煮三分钟去腥,油炸面黄之后裹好蜜汁酱料,填进今日刚摘下的葫芦里面,猛火烧炙到葫芦变黄。做法相同,微妙之处在于酱料,酱料不好,食之涩口,便要大伤食欲。
唐小夭也不是小器之人,推杯过盏之后几人也熟络起来,此时才知道眼前这位公子乃是寇准的堂侄寇随,现年二十出头,在朝任职怀化将军,镇守宁武关,那锦衣汉子乃是他的副官郑时。因寇准无子嗣,此番特地前来代子服孝,短短十余日,这满成都上下无人不识无人不敬。
唐小夭若有所思,这小哥倒是重情义之人,心中郁结顿开,连干数杯。这下喝得有些急,头脑一热便开始嘀嘀咕咕絮絮叨叨,旁边顿珠实在是忍无可忍,一脚踢去,唐小夭大呼一声一头栽倒。
只听一个声音从空中传来:“是谁又欺负我家的小美人儿了?”声音刚落,一名男子从窗口飘然落下,青衣素面却是眉目传神。
再说月离自青城山逃离,飞不出十里,身受重伤之下只得就地调息。这一调息便是三天三夜。喜幸地处偏僻,无人搅扰,三日后,这浑身上下便已好了一半。左右寻思,只得先行到白丘等待唐小夭。到得白丘,远远地便闻到一阵腐臭气息,原来那日祸斗兽破印而出之后将济渊蒸腾了一半,更是将那水中无数游鱼虾蟹俱都煮得熟透。此番时日一长,全都腐烂,臭不可闻。
月离皱了皱眉头,使出水息之术,依靠毛孔呼吸,这才缓解心中烦闷。心中不由暗笑,自己怕是有史以来第一个在陆地上施展水息术之人。
到得近前,那济渊深不见底,月离左右捏壬癸诀,口中轻叱一声,只见那济渊深渊中顿时卷起一股巨大的水龙卷,这水龙卷顶端白花花一片全是鱼虾死尸。月离右手连弹,一股股水箭射出,在地面砸出一个巨大深坑,末了,右手结亥子印,双手一并,成双龙吐水势。只听‘噗噗噗’声响不停,那水龙卷将无数死鱼烂虾尽数吐入深坑之中,这一吐便是盏茶时分。待吐得干净了,月离两手一挥,那水龙卷迅速倒退,右手又是一弹,一颗蓝色净水丹射入龙尾,被夹带旋转着坠入深渊。
月离到成都城雇人将深坑掩埋,又买了数百各种鱼苗。次日,月离掏出一个金属小匣投入深渊,那深渊中顿时‘轰隆’声不断,短短一个时辰,那深不见底的济渊潭便满溢而出。月离随手一招,将那匣子收入怀中,俯身看了看水质,又将数百鱼苗尽数投入。
月离在附近盘桓数日,伤已好了七七八八,唐小夭却一直未回。这一日午时,月离刚回到白丘,便听见‘砰砰’声不断,原来是一群工匠在修葺破观。心中一喜,上前询问之后果然是唐小夭雇来,她轻袖一挥,立时冲天而起,只留下十数工匠目瞪口呆。
刚飞临成都城外一处农家之上,便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这短短月余听得多了,各种细节已耳熟能详。比如这惨叫声多大,持续多久,中间某个刹那中气不足等等等等。月离打开天眼,果见唐小夭、顿珠等人正在下方,当即穿窗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