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番只飞得一个多时辰,两人便到了峨眉山顶,月离投入铜钱打开通道,携唐小夭飞上蜀山。
之前一番大战,又飞得这些许时间,已至卯时,天色将明。
路上尚且无人,唐小夭带月离进入自己的房间。他正待宽衣,忽然想到有女子在旁,只得和衣而睡。月离也不理她,自行空中盘坐修行。
这一来便到了巳时,唐小夭醒来时不见了月离,当下梳洗一番出得门去。
刚刚出门,迎面而来两个蜀山弟子。右首一位见到唐小夭,大喜道:“唐公子回来了,速速禀报师叔。”
左首一位应声而去。
那弟子上前拉住唐小夭,道:“唐公子,你可回来了,你可把我们急坏了。”
唐小夭不解道:“怎么了?”
那弟子道:“前些日子梧桐师弟向师叔禀报说你失踪了,害得师叔发动蜀山上下满天下寻你。今日见你无恙,想来师叔定然欢喜得紧,你快快随我来。”说完拉着唐小夭向那山下大殿行去。
唐小夭道:“实在不好意思,这个中缘由实在曲折,待会儿我定然向你师叔当面说清。”
两人到得大殿门口,守门弟子见是唐小夭,也不阻拦通报,任其排闼而入。
刚进大殿,李逍便拱手迎上,先前通报的弟子旁立一侧也是一礼。
李逍上前拉着他的手道:“唐老弟,你总算回来了,快快过来入座。”
唐小夭也不与他客气,径直入座,道:“劳李大哥担心了,其实这次乃是与小。。。梧桐前去一处地方,也确实发生了些意外,所幸俱都安然无恙。”
旋即,将前后经历和盘托出。
听罢,李逍微微颔首,道:“唐老弟吉人天相,此番又有奇遇。想那天降之火定是琉璃天火,烧世间一切可烧之物。别说普通人,便是一般火属修真者,也是沾之即化。所幸唐老弟经女娲石洗礼,无根无凭,是以并不在那可烧之列。”
唐小夭道:“什么意思?”
李逍道:“我所知本来甚是片面,但实不相瞒,我那位故交却是女娲后裔。托老弟福祉,这些日子我那故交也已清醒,虽然尚不能行动,但我也向她请教了你的事情,所以前番所说实在有误,抱歉之极。”顿了顿,又道:“听我那故交说,这女娲石造就太素真身须得有两个条件,缺一不可。其一,这女娲石尚未使用过,一旦使用过后,其母气尽失,不可也。其二,须得有先天兽魂阵辅佐。”
唐小夭细细回想当时情景,没入体内那一道五色流光应当便是那所谓的母气,那阵法想来便是这先天兽魂阵了。那天他狭路相逢,奔逃迷路,树洞休息,误入秘境,得到先天一炁石,造就太素真身,从头至尾,无不是一个个巧合组成。只是怎样进入那秘境的,还曾未知晓。
一念至此,唐小夭感慨万千,片刻,道:“抱歉,小子有些失神了。”
李逍道:“无妨无妨。这太素便是无根无凭,此言怎讲?太素乃是天地之初最为原始的物质,没有五行属性。而天地演化至今,世间万物俱有属性,相生相克,没有属性便无物生克,这便是无根。也就是说,除了拳脚、刀刃以外,真气、妖气等力量便不能造成伤害。反之,你亦不能吸纳、利用天地五行之力修炼,这便是无凭。”
唐小夭道:“这好像也没有太多厉害之处?”
李逍道:“实是弊大于利,从此以后,你只能吐纳天地精华之气,修行速度千百倍慢于常人,怕是难以到得飞升之日。”顿了顿,又道:“上次那杜老儿的五行真气被你吸入之后,本来对你并不能造成伤害,只是你不懂行气之法,那真气便在你体内反复游走,如不是你凑巧打通任督两脉,怕是要被撑得爆体而亡,如是说,这不能造成伤害还得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你自身有足够的真气容量。”
唐小夭道:“李大哥,记得上次你说过,这五行真气入体之后慢慢消失,也是因为这个太素真身?。”
李逍道:“确实如此,这五行真气我帮你引导入奇经八脉,原本换做另一个人,定是有用的。只是你无根无凭,不能借助外来之力,所以这股真气必然慢慢消散。”
见唐小夭沉默不语,李逍又道:“当然,如果你能在消散之前将之激发出去,那也是可行的。”
唐小夭一听,又来了兴趣,问道:“如何做到?”
李逍道:“这便是需要御气之法,那本御风诀速速修炼,第二层便是御气于体外。”
唐小夭随手挥出一道无色真气,将桌上一张符纸扬起,道:“是不是这样?”
李逍笑道:“正是如此,只不过唐老弟真元太弱,如是当初那股五行真气,只怕这大殿的一半都没了。”
唐小夭道:“这样看来,也不是全然无用,人家不能打我,我还可以借力打力。”
李逍喜道:“唐老弟果然聪明过人!假以时日,成就还难以定论呐。”
唐小夭想起李逍那番十中无一的话,顿时汗颜,道:“李大哥不要安慰我,我这人唯一的优点就是受得住打击。”沉吟片刻,他将那本在刘邦墓穴中得到的书拿出来,道:“这本书便是我在刘邦墓穴中所得,这上面的字体似乎也跟女娲石有关,小弟还想请李大哥那位故交帮忙看看。”
李逍接过那书,‘咦’了一声,道:“这似乎是上古神文。”随手翻了翻,又道:“确是上古神文。唐老弟,你实在是个福泽极深之人,想来这世上唯一能看懂这书的人便是我那位故交了。这书暂寄我处,待我那故交身体稍微好转,便让她与你译与你看。”
唐小夭喜道:“如此多谢了。”
两人又聊得一阵,先前那弟子进来通报,道:“禀师叔,梧桐师弟回来了,正在唐公子居室等候唐公子。”
本来唐小夭对梧桐很是不喜,此番共同历经生死,又得其举石相救,心中已有改观,此时听罢,当即起身与李逍作别。
回到居室,便见梧桐与那白面书生坐在床沿,那唯一的椅子上则坐着月离。
梧桐再见唐小夭,欣喜一闪而逝,脸上冰冷一片,道:“我已听月离说了,你没事就好。”
唐小夭见梧桐冷冰冰的,些许欢喜顿时变成不悦,道:“小娘娘,我救了你,你就没想过答谢我?一句话也行。”
梧桐脸上一阵抽搐,如不是唐小夭乱动机关,他也不会险死还生,那刚刚累积的半分好感瞬间又消失无踪,只是他素来涵养有加,虽然心中郁结,也是起身一揖,道:“多谢救命之恩。”
唐小夭双手一叉腰,道:“小娘娘,你跟谁说话呀?请唤我唐大侠!”
‘砰’!只见唐小夭飞旋破窗而出,‘哎呀’之声渐远,片刻,‘扑通’一声,似是落在了湖里。
洛之颔首一笑,也不见动作,与月离一起慢慢消失在空气中。
云似沧澜崖是岸,嶙峋千仞九龙盘。
这乃是很久以前蜀山一位前辈所吟,这蜀山后山崖岸紧邻剑峰,前一步是无边云海,后一步是千仞孤峰,倒是应景得很。
在一处崖岸边缓缓显现出两道身影,洛之仰首眺望,片刻,缓缓道:“我记得千年前,神界也有如此风景。”
月离道:“将来也不会太远。”
洛之道:“我曾以先天八卦卜之,这唐小夭福缘不浅,不过也不能大意。在集齐剩下四柄剑之前,你须得贴身保护。”
月离道:“属下遵命。此番寇准之事可见那唐小夭乃是性情中人,颇有侠义心肠,如有必要,可带他入我界。待他亲身体会之后,想来不会拒绝。”
洛之微微点头,道:“正当如此,不过为时过早。其一,他尚不知我等身份,也非知情之人,这人间界对我神族很是排斥,非是万不得已,在与他交好之前不要将身份告知,此事我也与小李子交涉过了,就怕他心生抵触,坏我族大事。其二,他修行尚浅,以他之体魄,尚不能在我界停留太久,须得等他道行稍成再行决定。”
月离道:“属下遵命。”
洛之道:“那寇准算是一个好人,此事与我族大事并不冲突,你就尽心将它办好,也算是交好那唐小子。”
月离道:“是。”
洛之拿出一物,交于月离,道:“听说你将筽璐送与那对父女,此事甚好,那父女独居昆仑绝巅,绝非常人,可以拉拢。这筽璐交于你,做保命之用。”顿了顿,又道:“此番梧桐与他有了救助之情,亦是一件好事,你密切关注。好了,我要去寻那济渊,先行一步。”
月离道:“恭送长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