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路向峨眉山飞去,唐小夭此时已是习惯被人提着飞行,努力睁开双眼,甚是享受。如不是那风太紧太急,或许他还想放声高唱。
如此飞得两个时辰,想是月离有些累了,缓缓下降。此时两人正好飞临炉霍镇上方,这炉霍镇乃是吐蕃地域,数千顶帐篷汇集到一起,从空中看实是壮观。两人在镇边上一处土丘后落下,月离道:“不要乱跑,我去去就来。”说完,也不见动作,身上碧光一闪,霎时变得跟吐蕃人一模一样。
唐小夭也不惊讶,躺在草地上回想几日来的奇遇。盏茶时分,一个小包忽的砸在他头上。
唐小夭一惊而起,道:“他奶奶的。。。”待看到近前月离那不怀好意的笑,顿时又蔫了气。
他打开包袱,见里面有几个大饼,一块羊腿,当即不客气的拿起就吃。吃得一半,却见那月离静静盘坐,嘴里吞吐间空气隐隐流动。他使劲咽下一块羊肉,道:“姐姐,你怎的不吃东西?”
月离睁开眼睛道:“修真之人吐纳便可。”
唐小夭道:“梧桐可要吃东西。”
月离道:“可以吃,但并非一定要,当然,除了受伤等情况须得靠进食补充体力。”
唐小夭道:“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月离道:“月离。”
唐小夭道:“姐姐,你真漂亮。”
月离狠狠瞪他一眼,不再理会。
唐小夭道:“姐姐你对我真好。”
霎时又是一片天旋地转。
片刻,唐小夭回得近前,惴惴不安道:“多谢姐姐专程为我取食,只是。。。只是。。。”
月离瞪了他一眼,道:“说。”
唐小夭道:“只是我快噎死了。”
月离也不多言,随手挥出一道真气,缓缓在唐小夭面前汇成一个水球。唐小夭将头伸进那水球中,使劲喝了两口,又用手捋捋湿漉漉的头发,愉悦之极。
就在此时,土丘后传来一串脚步声,显是两个人。这两人在土丘后停下,一人悄声道:“丁谓老儿此番可是要动真格的了。”
“那寇准小儿太不识时务,被贬不说,还想坏丁老儿大事,此人不得不除。”
“虽然我们跟丁老儿不太对付,但此番关系我族大事,也只得从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宜早不宜迟,不过今日尚有要事,明日夜间子时,你集齐人马一并动手。”
“好,切记不要走漏风声。”
脚步声渐行渐远,待两人离开,唐小夭这才道:“姐姐,听他们所说似是要加害寇丞相,这寇丞相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我们得帮帮他。”
月离道:“这寇准是生是死与我何干。”
唐小夭对着月离一揖,道“寇丞相刚正不阿,两袖清风,连太宗皇帝也称其为镜子,有这样为民请命的好官乃是我益州子民的福分。姐姐,就当我求求你,我们帮帮他吧。”
月离若有所思,道:“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之心,要姐姐帮他也行,你得许姐姐一件事。”
唐小夭道:“什么事?”
月离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再说。”
唐小夭道:“那我们先救人?”
月离道:“嗯。”
唐小夭道:“姐姐你真好。”上前便想来个热情拥抱。
。。。
半炷香后,这土丘后的泥地上便多出了一个人头,只是这人头并非死物。
只听那人头哭道:“姐姐,姐姐,我真的错了。”
那姐姐笑道:“咯咯咯,想吃姐姐豆腐,且先留你在此思过一日。”旋即御风而去,只留下那人头在风中独自垂泣。
翌日,唐小夭一行两人又是御风而行,不过午时,便已到达成都。唐小夭乃是熟门熟路,径直带着月离到了州治别府。
午时正是备饭时间,院内传出一阵阵饭香。唐小夭上前敲响门环,不时,便有下人前来开门。此时,月离早已化作一个翩翩公子模样,那下人见两人器宇不凡,不敢大意,问道:“二位何事?”
唐小夭道:“我们要见寇大人,有要事相告。”
那下人再次打量了两人,道:“请稍候,容我通报一声。”
片刻,那下人再次开门,将两人请了进去。两人刚在偏厅落座,只见一五十上下的老者踱步而来,那老者头顶四方髻,身着灰色常服,脚下履一双木屐,不怒自威。
两人起身一揖,唐小夭道:“唐倾天。”月离道:“唐离。”
寇准大手一挥,道:“不必客气,二位请坐。”
待得两人坐下,寇准又道:“敢问二位何事相告?”
唐小夭便将炉霍镇所闻之事原原本本道来,末了,道:“寇大人,此番我兄弟两人提前告知,寇大人便可以调动州军部署防范,此番定叫那些贼人有来无回。”
寇准却未答话,只是皱眉思虑。
半晌,他展开眉头,道:“老夫有一事不知,尚请两位解惑。”
唐小夭道:“请讲。”
寇准道:“两位昨日未时尚在炉霍,今日不到午时便至成都,据老夫所知,这中间尚有一千二百里路。。。”
唐小夭笑道:“寇大人有所不知,我这兄长习得法术,御风而行,千里路程可转瞬即到。”
寇准道:“小兄弟所言甚是,但那贼人也尚在炉霍。”
唐小夭与月离对视一惊,月离道:“寇大人的意思是,那些贼人并非常人?”
寇准点点头道:“我与丁谓不合已久,多次坏他好事,想他定然怀恨在心。他本就通得些法术,你们刚刚所说的言语间似乎又透露出他与这些妖人本是一伙。。。”
寇准长身而起,沉吟道:“我与这丁谓多年前乃是至交好友,后来他性子越来越怪异,连番干出伤天害理之事,所以我才与他割袍断义,划清界限。如此说来,似乎现下的丁谓并非丁谓,真正的丁谓。。。哎。”
唐小夭道:“寇大人。。。”
寇准道:“老夫此番被贬益州也是因为六月初六天降天书之事,想来这也是天大的阴谋。”
唐小夭道:“此时距六月初六尚有月余,寇大人尽可安排宫中眼线多多留意,现下寇大人须得注意自身安危。”
寇准转身对两人微微一揖,道:“多谢二位忠告,此番老夫定与那些妖人誓死周旋。”
月离道:“寇大人,如是普通贼人,那州军大可派上用场,如是妖人,这些州军便只能送死而已。寇大人也许不惧生死,但那些州军亦是活生生的性命。”
寇准一惊,再次深深一揖,道:“多谢这位小兄弟提醒,老夫这就速速遣散家眷护卫,定要他们安全离开。”
月离道:“那寇大人怎么办?”
寇准道:“唯一死而已。”
月离道:“此事我兄弟两人也有过在先,如是早早想到这些妖人并非普通贼子,大可提前半日赶到,提前部署防备。”说着还不忘瞪了唐小夭一眼,只瞪得唐小夭双腿一颤。
只听月离又道:“不过寇大人大可不必担心,只需如此这般。”
月离细细将计划道来,寇准越听越喜,大声叫好。
午饭间,两人俱被奉为上宾,只是这顿饭吃得却不是滋味。堂堂州牧家宴,一桌六人,六菜一汤,便是这六菜也是临时加了两道。
成都乃是洲治之地,这入夜之后应是灯火辉煌,长街通明,各酒肆青楼人来人往,熙攘不绝,只是今日灯火依旧,却不见人影。
子时刚至,别府后墙齐刷刷的闪出七道身影,一个个穷凶极恶面色不善。只听为首一人道:“此番寇老儿定已睡下,兄弟们直接杀将进去?”
左首一人道:“佘君不可,这里乃是州治别府,尚有大军把守,或许还有修真之人。如果硬来,怕有伤亡。”
佘君道:“侯大,你说该如何?”
侯大笑笑,道:“我这有一法宝,佘君该不会不知吧。这幻彩离合伞一旦张开,便是神仙也难查,如此我们悄悄进去,即便最后有所察觉,也不会大费周章。”
佘君道:“好,那便这样。”
侯大伸手一招,一柄七色伞立时出现在手中,他默念几句,将伞向空中一抛。只见那伞自动张开,旋转上升,伞内散发出七色光芒,将整个别院包裹起来。街边行人,院内护院竟是无人看见。
佘君见状,大手一挥,道:“行动。”七人一飞而入。
想是这益州在寇准治理下人人安居乐业,实在是平安之极,这偌大的别府后院竟无人守卫。后院乃是下人居住之地,几人迅速穿过。穿过后院便是中庭,当中亭台楼榭,山石流水俱都有之。几人正自飞跃而过,刚刚跃起,前方忽的亮起一道水蓝剑光,这剑光来得突然,直奔佘君而来。佘君大惊,身形猛顿,堪堪向右移开数尺,‘噗’的喷出一口逆血。只听‘啊’的一声,这剑光顿时将身后一人胸口击个对穿。那侯大飞身而上,将其抱住,大叫道:“侯二!”
此时,四周无数火把次第亮起,数百州军从假山,石壁后现身而出,与几人远远对峙。
那为首的正是寇准,只见他手一挥,数百州军齐齐射出数百箭羽漫天而来。侯大大吼一声:“乌老!”
身后一人闪身而出,双手迅速结戌、子、丑、午、己印,一道气浪闪过,那漫天飞羽尽数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