魁阴洞天内,一个大殿中,一个雍容俊美的男子端坐上座,下面一个胖男子眼睛大睁着,面容有些惊怖,另一个男子紧紧盯着上座,嘴巴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是她!
正是谢岚,在听了药师的一番讲述之后,他突然知道了为什么当时在茶马古道上不忍对冒失的芊竹下狠手,也知道了本来无意来血都教的自己为什么突然灵犀一动答应下来,也发觉了芊竹的浅灰色眼睛与师叔的眼睛一模一样!
本来自己完全没有朝那边想,但如果这时回忆起来,就能发现一些独特的巧合。
人的瞳孔大约三种颜色,无非黄色,黑色,蓝色三大类,修真界的一些奇妙瞳术排除在外的话,是很难出现其他颜色的,只有一些非人的异类……
是了,师叔虽然从来不显露真身,但本体应该是妖类,自己曾经看到过师叔行功时额头微有凸起。而且当年在十万大山汇聚群妖,如果是人类的话不太现实,而这浅灰色的瞳孔应该是这种妖类的特征。
那么,芊竹如果是师叔和碧鸳的女儿,并且入了血都教魁阴峰的门庭,那么碧鸳必定没有失踪,所以师叔的数百年苦寻,难道是个笑话不成?!
但也不然,谢岚心里瞬间就有数个念头反对,或许碧鸳有不得已的苦衷,也或许是……
但芊竹的出现,着实让谢岚心里翻滚起来。原来沉默寡言又体态豪迈的师叔,还有一个女儿……
此时药师的脸上颇有些欣赏之色:“看来你发现了,不错,很敏锐的洞察,芊竹确实是你师叔的女儿。”
谢岚忍不住问道:“那碧鸳呢?为什么不见我师叔,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三圣散人呢?还有芊竹,她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药师闻言沉默了会,手中又换了盏茶,缓缓道:“碧鸳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也并不完全知晓,约莫在我回山两百年后,那时你师叔还在东极海,那时我正在闭关……
我闭关时,突然发现体内的罗天血蝶不住的震颤,当时我以为是你师傅来了,但又感觉不对,如果是你师傅的千毒真蚕蛊,血蝶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反应,那罗天血蝶的异常便是,碧鸳就在附近!
这么说你们可能不懂,千毒真蚕蛊,罗天血蝶还有碧鸳的金蚕蛊,是我们三人在外闯荡时,意外的从一个苗疆长老身上获得的,那长老在中原以人祭蛊,我们将他打杀了,却获得了三只蛊虫的幼种,或许是从小一起培养的缘故,这三只蛊虫如果距离接近的话,就会有些异常的表现,像我的罗天血蝶,如果遇到金蚕蛊,就会震颤不已,如果遇到千毒真蚕蛊,就会发出一种奇怪的声波,这声波如果收集起来,有静心辟邪的奇妙功用。
我当时猜测可能是碧鸳在附近,十分兴奋,只以为是你师叔找到了他,心里还埋冤你师叔不早些传音给我,那么多年的同生共死,我们早就拿彼此当做亲兄妹来看,而等我下山去寻,也确实在魁阴峰附近的一座古山刹里见到了碧鸳。
只是……唉,物是人非,碧鸳从此前艳丽秀美的蛇妖变成了另外的样子,你们可曾听说过灰骨夫人的名头?”
“可是当年茶马古道暴乱之时。”童惊奇插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时十万大山中出现了一位灰骨夫人,手段暴虐,面容鄙陋可怖,通体是嶙峋的灰色骨头,嗜血嗜杀,但出现不久就消失了。”
“唉”,药师沉沉叹了口气,“你说的不错,那灰骨夫人正是消失已久的碧鸳,她出现在我面前时,如果不是那熟悉的感觉,我也怕是认不出来。
她看到我来,也并不惊奇,也并未有十分欢喜,只淡淡说要求我件事,我立即答应下来,她抱出了一个襁褓,襁褓中就是芊竹,求我照顾芊竹长大,培养她成才,我将芊竹抱到怀中,那时她还极小,一副对外界怕怕的样子,碧鸳看我也十分喜爱芊竹,也放下心来,当即便要走,我阻拦下来,直接问她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她只告诉我她已经死了一次,成了现在这样已经是侥天之幸,那当时强横的三圣散人已经死了。她现在这个样子不愿再见你师叔,也没有了其他的念头,只有芊竹,她的血脉,她的孩子,托付给我,并嘱咐我如果有一天见到你师叔,不要告诉他她的消息,劝他忘了她。”
“修道之人对皮囊的迷恋甚少,碧鸳又何必担心这样子配不上师叔呢?而且碧鸳不是妖吗,她化形的模样全由她的心意,又为什么会心灰意冷呢?”谢岚还是不明白,有太多可供指摘的错漏了。
“我看见碧鸳的时候我就知道了,她受过严重的伤,而且能感受到,那伤是触及神魂的!”
“神魂?”谢岚对神魂有些了解,仔细说来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就是魂穿,而在破落观中看的典籍里,将眉心处称为神海,换成中医的理论来说又叫上丹田,神海内空间深奥,神海的核心,或者说神海的基础,便是三魂七魄!如果身体受损,那么有许多种方法都可以医治,甚至长久的练气易筋洗髓,都有自我痊愈的可能,而灵魂受损,便只有寥寥几种天才地宝才能救得回来。
“神魂是生灵一点灵光之基石,无论是人是妖,有时肉体的毁灭也并一定彻底死亡,而神魂幻灭,就再无转世投胎之能,碧鸳身体的异状,正是神魂伤势的外在显化。
我急切的劝她先随我回去,再寻找你师叔,一同去找天才地宝来为她修复神魂。但没想到她说……”
“她说什么?!”
“她说,她此时的神魂,既是她的,也不是她的,那三圣散人趁虚而入,将碧鸳抓走,原来是要将她作了傀儡,再送回我们,里应外合将我与你师叔杀了,而碧鸳妹子发现了他的意图,在他神魂灌入碧鸳神海后,碧鸳燃烧七魄决绝的与三圣散人的神魂相抗,那三圣散人也是没想到这个走火入魔的小妖反抗竟然如此激烈,有些托大的他进入了碧鸳的神海,又突然遭受攻击,三魂迷散,而碧鸳的情况也十分不好,虽然行险招杀了三圣散人,但她的七魄也燃烧殆尽,在求生本能的支撑下,也或许是不舍得与你师叔和我诀别,碧鸳做了一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她将自己的三魂与三圣散人残余的七魄强硬的磨合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