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越来越近的金属碎片,青鸟甚至能看清那映着寒光的锋利边缘。
全力催动感知,思维速度也到达极致,青鸟勉强捕捉到大部分金属碎片的轨迹。
双手双腿猛地向着身后飞快接近的墙面拍击,整个人随即向着一处扑去。
避过了金属碎片最为密集的地方,但依然被零散的一块划过右脚,小腿后侧的跟腱随之撕裂。
“哼......”
青鸟闷哼一声,就要顺势一滚,消去冲势。
猛然间,他的眼前黑影一闪,感知捕捉到一团模糊的人影向自己扑来。
下一刻,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的青鸟便被那人掐住了脖子,狠狠压在身后那面墙上。
人影终于停下,青鸟这才看清那人的样子——
这人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不到一寸的金色短发下,有一双可怕的眼睛。
眼珠整个都呈斑驳的深黄色,唯有中间竖立的长条漆黑瞳仁独树一帜。瞳仁从上到下还粗细不一,像是一条正在蠕动的毒蛇一般......
“人呢?!”
那人提起膝盖,顶在青鸟的小腹之上,抓着青鸟脖子的手掌用力,便将他稳稳钉在墙上。
青鸟被掐得无法呼吸,缓缓抬起右手,免得引起误解,这才拍了拍脖间的手,喉咙里勉强挤出意义不明的几声轻哼。
那人微微收力,空气这才能勉强到达青鸟的肺部:
“消...咳咳...消失了......”
漆黑竖瞳猛地缩窄,变得粗细均匀。青鸟只觉脖子上的手再次猛然用力,呼吸又一次被阻隔......
倒霉,碰到个傻小子来审讯......
紧接着,又有几人冲进房间,分散到房间各处,仔细地寻找起来。
青鸟双腿悬空,倒也放弃了挣扎,但脑海里却一刻不停,试图在缺氧引发的神智不清到来之前,想到脱身的办法。
先前白衣男子苏安给自己的名片还握在手里,但青鸟此时连光脑都没带在身上,更不要提去联系名片上的通讯号码。
恰在此时,一个中年男人板着脸走进房间里来:
“松开吧。”
竖瞳年轻人的狠戾瞬间消失不见,手掌松开,顶在青鸟小腹上的膝盖也随之落下,青鸟落在地上,大口地喘着粗气。
力气一丝丝回复,青鸟抬头看去——
发号施令地中年男人手里拿着光脑,拧着眉毛,眼睛盯着屏幕,眼神里漏出些许好奇和玩味。
过了不久,四下里查看房间的众人聚拢在男人身旁,走出一人探头附在男人耳旁,嘴唇微动,低声说了句什么。
男人轻微点头,眼睛眯起四下里看去,喃喃自语般说道:
“这是第几次了?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先收队吧。”男人大手一挥,说完率先转身走出房间。
剩下几人面面相觑,终有一人率先打破沉寂,指了指房间一角的三台休眠舱,问道:
“这怎么办?”
又是一阵沉默。
还是竖瞳青年最有魄力、或者说最为年轻。
他抓起脚边的青鸟,瞥了眼已经染红了的营养液,说了句:
“你们自己看着办。”
......
......
“嘿,帅哥,你们这有东西吃吗?”
青鸟的手腕被磁力手铐扣在身后的椅背上,腰间也被特制拘束带紧紧固定。
面前的桌子对面,先前的竖瞳青年正懒散地靠着椅背,听到青鸟的话,翻眼瞥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翻门从外推开,走进一人,正是先前领队模样发号施令的那人。
“克鲁星人吧?假身份做得不错呀,驻卫军?还是殖民政府?”
中年人一边说着,伸手随意一拍,将竖瞳青年从椅子上拍到一边,跨坐在对面,直直盯着青鸟。
青鸟不知对方的企图,自然不会说出安娜的名字,扯着笑脸看着对方,却一语不发。
中年男子不以为意,脸上的威严与自信丝毫不减:
“自我介绍一下,直属特-7军,肯特少将。”
青鸟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次莫名其妙掺合进的事情,似乎与以前都不一样——
直属特-7军,那可是正正经经的联邦精锐!
经过几次著名的军改,联邦的军事架构如今已经非常清晰:
海军以“海”字打头;陆战军以“陆”字打头......
而这个特-7军的“特”字,就是指那大名鼎鼎的“特化战争对策反应军”。
青鸟收起笑容,眯着的眼睛死死盯住对面的肯特少将。
少将见到青鸟的态度,不以为意地挥了挥手。
看似桀骜不驯的竖瞳青年先前被一巴掌拍到一边,却丝毫没有脾气,悄悄从地上爬起后,便安静地站在肯特少将侧后方。
此时竖瞳青年见到肯特少将的动作,忙不迭地凑上一步,静等着肯特少将的吩咐。
“帮我接通克鲁星那个......那个啥司令?”
竖瞳青鸟弯下身子,低声提醒起来:“德怀特司令。”
肯特将军眨眨眼,说道:“对,就是德怀特那个沙比。”
竖瞳青年一脸便秘的神色,不自然地瞥了一眼正审视着二人的青鸟,这才说道:
“民用飞船的跨距通讯的许可等级太低,莉......那位中将正占着带宽骂人,现在不能实时通话......”
竖瞳青年顿了顿,唯唯诺诺地说:
“要不然......发简讯?”
肯特少将大手一挥:“你去把莉莉丝的通讯挂了,我这可是正事!”
竖瞳青年脸上的惧意更甚,嘴巴长得老大,半天也没动作。
肯特少将侧头,鼻子里挤出沉重的一声:
“嗯?”
“是,我这就去......”
......
......
过了不久,竖瞳青年再次走了进来,脸黑的可怕,对着肯特少将点头示意。
少将笑盈盈地走到他身边,颇为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这才一前一后地走了出去。
青鸟目睹全程,心里安定了不少——
这两人似乎都......额,挺欢脱的......
又过了大约半个小时,肯特少将再次带着竖瞳青年走了进来,手里正捏着一份纸质资料。
“啪。”
资料被摔在青鸟面前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那支针剂真得注射了?看你的体检报告,没什么特别啊。”
肯特少将说着,两只粗糙的手就捏上了青鸟的脸,左右揉搓了一会,这才收回手去。
吸了吸口水,青鸟点点头,片刻后,又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左右扭了扭,活动了一下已经开始酸涩的双肩,这才继续说道:
“从头到尾都是我被追着砍,一点好处都没捞着。现在又见了个神经病,跟我说我欠了他人情......”
说着说着,青鸟的眼睛亮了起来:
“也许这是那个神经病的障眼法,随便赖在我身上,转移视线?”
每次青鸟说出“神经病”三字,肯特少将都不自觉地点点头,颇为赞许地看向青鸟。
但最后听到青鸟的猜测,却像是听到了什么滑稽的笑话,大笑着说道:
“虽然他是神经病,但也是联邦最危险的神经病;用你当障眼法,你还不配。”
少将一脸的成竹在胸,下巴抬得老高,片刻后,却又神情突变——
他的眉毛抖了抖,不停地眨着眼睛,似乎是正在思考什么难题。
他掏出光脑,调出之前的监控画面看了起来,并把音量调到最大:
“......我给了你一个礼物......”
“......四十年,才找到一个合格的试验品......”
“......它能做到一切,却又什么都做不了。”
少将反复看着这两分钟不到的监控画面,又摸着下巴,仔细思考起来。
片刻后,肯特少将再次挥手,对竖瞳青年说道:
“再次搜索整个飞船,找找有没有投影装置......”
少将似乎急不可耐,边说边站起身来,向着门口走去:
“......我可能知道他是怎么做到这一切的了......”
啪的一声,房门关闭,将二人之后的对话关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