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想活的舒坦,但无奈现实不允许。
吕四娘因他而死,吕淑蓉自此将他认做了仇人。
虽然他因为心里过意不去,将决意等死的吕淑蓉救走,但对方并不领情。
醒来之后的吕淑蓉第一件事居然是咬向他的脖子,把他吓的不轻。
好在他服食了芝马仙,外加一些其他的原因,导致他皮糙肉厚,吕淑蓉力气又小,根本咬不伤他。
“你这恶贼,想要抓我去哪里?”
张宝有一种被冤枉的幽怨:“我是在救你好不好,放你躺在那等死吗?”
“你害得我家破人亡,无家可归,我死不死关你何事?用得着你猫哭耗子?”
吕淑蓉的话像一柄巨大的锤子,砸在他的心口,让他说不出话来。
实际上若不是吕淑蓉当初阻止,他可能早就被吕四娘烹杀了。
仇怨?误会?
“我也不想这样啊!谁能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张宝心中哀叹。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
说自己是无心的?
说你姑姑也不是什么好人?
于事无补,也说不出口。
最终的结果,还是沉默。
张宝重新背上了吕淑蓉,再次上路。
这次的吕淑蓉不再闹腾。
伏在张宝背上,一动不动,只是不停的念叨。
“我要杀了你!”
“我要报仇!”
“行行行,让你杀让你报仇!”
即将落幕的霞光中,不知名的路途上,莫名其妙的对话逐渐消散。
……
天黑之前,两人总算顺着大路来到了一处集镇。
然而令人难受的事情又来了。
张宝摸遍全身,没有钱。
全身上下,除了衣服,连根毛都没有。
沉默呆立半晌的张宝忽然有种自己是个傻子的错觉。
为什么看书里面别的前辈个个都能快速立足,不说家财万贯权势滔天,但至少不过十章,总能有个立身之处。
而到了自己这里,出场就被囚禁不说,好不容易出来了还要被追捕,而且逃难途中连个吃饭住店的钱都没有。
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大的简直让人戾气丛生。
一瞬间张宝想到了两个来钱最快最直接的方式。
偷!
抢!
但经过一番纠结,他还是放弃了。
就如同经过一番纠结,他回去带上了吕淑蓉一样。
好在前面看到一个当铺,让他有了计较。
“上好的苏料,做工精细,质量上层,没有破损,就是有些脏了。”
朝奉看着手上的婚袍,一边检查一边说着。
翻遍全身,唯一能当的也就只有这身大红礼服了。
张宝听了高兴起来,虽说他也不懂这古代的衣服布料,但人家既然这么说,怎么也得值几个银子吧。
“嗯,三十文钱!”
“噗!”
尽管张宝对这世界的物价还没多少概念,但是一听三十文钱,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三十文,听着都像买不了几个包子的样子。
“多少?老先生你是不是算错了?”
老朝奉从上往下瞥了瞥张宝二人,衣衫不整狼狈不堪,背后女子虽埋在发中不敢见人,但身上穿的是嫁衣当是跑不了的。
也不知是哪家的闺女被这小子拐了私奔出来的,惹人不齿。
“客官,你这是成衣,既不能当料子也不能当布匹卖,碰着合适体型的才会有人要。但娶妻一辈子的事,再是困难人家做身新嫁衣还是要的的。不是穷困潦倒之人,谁会来买这旧物?你这是死当,我还才给你三十文,若是活当,二十文顶天了。”
说着又望张宝背后看了看道:“若是你这女方嫁衣也一起当了,凑个一套,可得百文钱,再多就没有了。”
“一整套才一百文?”
“我这还得去给凑个凤冠才能卖呢,你以为能值得多少?”
朝奉毫不客气的打压:“当不当吧,小店就要关门了。”
张宝郁闷得吐血,这一路就没有顺过。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身无分文,真正是愁死个人。
当吧当吧,好歹还有一百文钱,先对付今晚再说,留点启动资金明天想法子挣点钱去。
张宝心下决定,转头想去将吕淑蓉放下来,哪知道她却一动不动。
无奈之下只好将自己先前脱下来的袍子当三十文钱。
那朝奉收了袍子,一边给钱一边看着张宝,心中不住摇头叹息:“居然还想着大庭广众之下脱女子衣裳当了,哪家的闺女居然这么没出息,跟着这么一个货色私奔。真正是不当人子!”
领了三十文钱,张宝在朝奉满是鄙夷的目光中离开了当铺。
小镇不大,没有客栈,问了一圈能住宿的地方只有一间破破烂烂的酒家,价钱便宜,六文钱一晚上,正好合适他们。
低矮昏暗的客房内,漆都快掉完了的方桌上搁着两碗刚端过来的面条,四文钱。
方桌一人一边,面条一人一碗。
吕淑蓉沉默着没动,张宝也很无奈。
“你不是说还要找我报仇的么?不吃东西,怎么有力气报仇?”
吕淑蓉嗫喏了下嘴唇,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声音,默默的吃面。
张宝松了口气,也大口扒拉。
面没有什么味道,但热腾腾的食物落在肚子里,带来充分能量的感觉还是很实在,给予人活下去的信心。
三下五除二,张宝一碗面条落肚,连汤汁都没剩下,却没有丝毫的饱腹感,反而似乎将胃部激活了,连绵不绝的磨动起来,迎来空前绝后的饥饿。
起初他还以为自己是不是中毒了,疑神疑鬼之后才想起自从误食芝马仙之后,他好像就再也没有进食过。
“这是为什么?”
“难道是药力终于消化完了?需要进食补充能量?”
“还是说我本就没有辟谷。只是一直没进食导致胃部休眠了?”
当初被吕四娘关在地牢的时候,张宝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未进食,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吕四娘故意虐待他。
不过后来证明他想差了,芝马仙的药力充盈之下,竟然让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饥饿。
他那时候一度以为自己达到了传说中的辟谷境界。
但此刻胃部翻滚如潮,明显告诉他又想差了,芝马仙的药力好像不是万能的,并没有让他达到传说中的辟谷境界。
连绵不绝的饥饿感袭来,这种感觉说疼不疼,就是胃壁好像在左右互磨,无比的恶心难受。
张宝登时就想让小二再上个几十碗面条上来填肚,但一想自己全身上下都不过二十文钱,估计也顶不得什么事,生生忍住了。
胃部磨的实在太难受,张宝转身推开房门,想着找点事做,分散注意力。
破烂的后院中杂物东一堆西一堆,一根笔直的木棍映入眼帘。
张宝索性以棍做剑,耐心舞起玄门剑法来。
人随剑走,剑随心动。
这玄门剑法果真不愧是仙家法门,虽然好像只是入门级剑法,但对静心凝神果有奇效。
集中精力一轮剑法练下来,虽然腹中饥饿感未去,但因饥饿带来的心烦意乱与恶心暴躁都渐渐平复,注意力也完全被转移。
随着他彻底的沉心舞剑,体内那早已消失的缓缓热流居然再一次出现。
这一次不是在胸腹之间绽放,而是全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无一处不充盈。
冥冥之中,他似乎好像看见了自己全身每一处血肉都在无尽的热流气息中鼓荡。
而鼓荡之际,另一股包含浑厚气息的能量从血肉之中透射而出,与热流气息交汇在一起,冲刷融入每一分筋骨,每一处血肉。
张宝忽然心有所悟,这是吕四娘所说的被筋骨血肉所吸收的芝马仙的药力!
而那无尽的热流气息,难不成就是自己原身所具有的修为不成?
不论是与不是,此刻的玄门十三剑,就好像一个引子一样,将两股蕴含在体内的磅礴力量牵扯了出来,随着剑法一招一式的舞动,力量灌涌全身,淬炼每一处筋骨肉躯,真正融入每一个细胞。
而这些转化的力量,只要他一个念头,就能调动,宛如举手投足之间就有了崩山破石的力量。
“似乎,这就是修炼的感觉吧!”
就一个字:“爽!”
这种爽不单单是指体内力量增强的那种爽,更多是让张宝看到了穿越以来最大的希望,这种饱经摧残终于苦尽甘来如释重负的感觉,比之从吕四娘手中脱身还要畅快。
谁人不想天下无敌?
谁人不想长生不死?
谁人不想盖世无双?
更何况他作为一个见识过无数他人奇遇故事的异世穿越者,他的欲望比谁都来得强烈。
穿越许久,历经波折,张宝如今总算有了一丝的希冀。
欢欣鼓舞之下,更是迅捷如风,剑舞如狂!
直到感觉浑身鼓胀酸痛,再也转化不得丝毫力量,才缓缓停歇下来。
心念一动,体内莫名的力量涌动,掌中木棍,尽成齑粉飘散。
看着粉末一般的木屑落下,张宝终于低沉的笑了出来。
“如果不是腹中的饥饿感还是很强烈,那就完美了。”
“看来芝马仙的力量也不是万能的,人生在世,还是得通过进食来补充能量才行。”
身体不适合再继续练剑,张宝感叹一声,遂收起心思转身,却见房门紧闭,灯火已灭。
摇了摇头,他也不甚在意。
骤然体会到玄奇力量,心中畅快,将一些阴霾都扫开了去。
对于吕淑蓉这桩麻烦事,似乎也释怀了许多。
已经发生了的事情既然无法挽回了,那就不要再去计较了,往后的日子随缘就好,只求一个问心无愧就行。
无心之失非恶意,恩仇怨恨无愧心。
在廊檐下找了个相对宽敞的地方,顺势靠墙一躺:“罢了,将就对付一晚上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