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座下孔星离,瓜染上仙,叛下天庭,被佛祖罚去“苦行”,浩瀚宇宙,从此难觅踪迹。
通告一出,通月小筑各色人等悉数裁撤,只留下一个贴身女史——屈染染留守空庭。
看着上头如此处置通月小筑,众仙顿时议论纷纷:
“啧啧,这个小小司眠官,此去必是万分之万的机会,回不来了。”
有人就纳闷了:
“佛祖因她受刑之事,不惜和玉帝置顶,鞭笞了上仙张月崂,可见对她的爱重非同一般,如今为何又要将她逐得远远的?”
“是啊,佛祖前次还亲自带徒为她远赴岷山,采撷她的命宿虫,用以延绵她的仙格呢!”
“想不通啊!她既冤枉受了撕心之刑,佛祖又对她广存悯善,为何还留她不得?”
一时间天庭沸腾,连玉帝也不知佛祖一向对她百般护短,这场远逐又是为何?
有谁能知道佛祖苦心呢。
他恼她生意寥寥,逐死枉生!
而那张月崂依旧在天庭之中,地位赫赫,只有她远走高飞,孽缘才能了断,那孔星离才有缓缓活过来的机会吧!
佛祖对孔星离一向护短,远甚于玉帝之于张月崂!
这看似与佛门律法悖逆,实则另有隐情。
万年之前,佛祖座下最得意的俗家弟子——紫金,只因与一凡人沾染,便惹来无数是非。当年事发,佛祖顺应了天庭金科玉律,对那小徒严厉惩戒!
紫金一向温和敦亲,从无多言!但那凡人女子却生起狠狠的恨意,偷了玉帝从未开刃的金丝偃月环,扬言要灭了佛祖!最后紫金替师傅挡了这一恶刑,重伤远遁!而那女子随后也被玉帝施以重刑,伤重而死。后紫金伤愈归来,发现一切无可挽回,遂远走他途,这些年几番历劫,却成一代引劫孤星。
每每想到爱徒隐匿于黑暗之中,踽踽独行,佛祖便扼腕叹息。
故而孔星离违了佛门禁忌,与张月崂有情爱往来的时候,佛祖居然不加干涉,说是说念在她是俗家女弟子,并未真正剃度进空门,无需过于固守佛门铁律;其实不过就是佛祖自己不想重蹈覆辙,对徒弟情爱之事过于严苛,以至绵延出诸多伤痛,让人抱憾终日。
今日这通告,便由摩伽早早地下了,也绝了那张月崂的心。
慕梨子自然第一时间听到了这个消息,但他严令霁寒宵众使,不可在月仙面前提及此番处置,如若问及,就说不知。
想来,天上仙家也没有哪个敢插手玉帝家与佛祖家的家务事了。
所以,张月崂每日好好养伤,染染每次也是召之即来,脸上并无多余神色,月崂自以为星离有心逗留王家处置王永恪一事,尚未归来。
他想着:“她没有回来也好,这样便不用看我皮开肉绽,等我帅气潇洒地走到她面前,她应该还是更喜欢啪。”反正左右受罚受的那样厉害,天上是人人都看见了的,她总归会知道,会心软不是嘛,嘻嘻。
等自己伤好了,又是一番神采飞扬,仙女嘛,哄一哄就好啦。除了金丝偃月环,自己的所有宝贝都打包好了,等她一回来,自己就去佛祖面前请罪告饶,把她换了过来。
想到宝贝,他突然想起自己原来打算要去问遥城,揭地三尺找寻让天宫震慑的宝贝。哇,这一个念头一起,就让他兴奋不已,没准到时候,会挖到星离也喜欢的宝贝,那就太好了。
张月崂估摸着自己也好得差不多了,就里外换了一套衣服,趁人不备,就溜了出去。
路上,不期然撞见了嫦娥。张月崂开心地喊了一句:“姐姐!”
嫦娥回过头,见到是他,也是眉眼一喜,尔后又是一怨,开口就是一句:
“你怎容人活活给打了?”
“佛祖要打便打,哪里由得了我!”月崂嘟嘟嘴。
“你但凡收敛一分,天上过得最逍遥快乐就是你了!偏要……”嫦娥心疼地半死。
说罢,佯怒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张月崂口中“嘶”地倒吸一口凉气,“痛痛痛!”
嫦娥才发现果然如传言说的打得皮开肉翻,眼中居然闪过一丝泪痕。
月崂一眼瞥见,暗自纳闷:我那伯母王母娘娘都不曾对我心疼如此,这个姐姐怎么的呢?
不过他也是个万事不管之人,自小姐姐妹妹各种疼他,他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这又是要到哪里去?”
“我出去玩儿!”
“哎哟,你这是打轻了,好好在霁寒宵呆一呆,收收性子不好吗?”
“我呀,我要去挖一个大宝贝。”月崂神秘地把自己心里的秘密都讲出来来了。
“什么大宝贝啊?”嫦娥顺着他的眼光往自己的月宫后面瞅,在偌大广寒宫的侧影里,有一块小小的地方,若隐若现。嫦娥心里咯噔一声,他不会是发现那个地方了吧?
嫦娥顿时懊悔不已,不应该由着他经常来广寒玩耍的,看样子是瞄上那块地方了。
“什么大宝贝,哪里去挖,让姐姐也开开眼?”她耐着性子哄他,笑容却有些别扭了。
月崂并不回避于她,于是附耳说道:
“我要去,问——遥——城——!”
嫦娥一听,差点站立不稳,栽下云头。
果然,三千年过去,他还是找了过来。
“姐姐,我不跟你说啦,我也不能出来太久,你记得不要把我说的话告诉别人啊!”说罢,转身一溜烟就没影了。
嫦娥心中一苦,这让我去求告谁人?折身哪也不去了,只想回广寒藏起自己来。当年问遥城发生的事,若是现在被他发现一丝半点的行迹,那就坏了。
张月崂有伤,路上耽误了一会儿,到了问遥城的时候,日光暗了一些,林中更是阴晦了。他倒是不怕的,这片深林,他穿梭过很多回了。
从哪里开始挖呢?他也不能真的去掘地三尺呀!
随便来一下吧!
张月崂找了一棵放眼看去最大的合欢树,走到树底,一脚飞踹,踹下一地落花。
说也奇了,这花瓣纷纷扬扬掉下来,偏偏就在树下落出一个半弧,一边有,一边无,好像花瓣都不敢落在那边似的。
这不就看出猫腻了嘛!
张月崂飞快掏出自己的柳叶锄,找准那个地方就开挖。虽然有柳叶锄,可以省力不少,但这地可是奇怪,看着绵软细密的沙土,一锄头下去却发现绷硬的。
任他力气再大,可也累得浑身大汗淋漓,挖了一个小坑就果断放弃了。
“最近身子不济啊,下次来吧,下次带慕梨子来挖。”问遥无人,他却大声地嚷嚷,声音在空寂的问遥城一阵回响。
张月崂一副甚是无味的样子,悻悻然打道回府。
他刚一纵身飞离,一个婀娜的身影就停在了他挖过的树下。对方见他飞得远了,才从树影下走了出来——正是他在路上偶遇的嫦娥仙子。
仙子蹲下地来,手拿月锄,轻轻地一用力,就从月崂刚刚挖过的小坑里,刨出一只锦盒。仙子小心地吹去了上面的尘土,口中念咒,手指轻轻用力,只听噌地一声,锦盒弹开,打眼望去,里面居然也是一块旧旧的云锦。
这块云锦,里外分别写了两个字:一则天煞,一则孤星。
她迅速把云锦收好,换了一个地方,重新埋了进去。只是这次埋得更深,更隐蔽。
这块浮于月宫阴影中的小小汀州,里面果然有重大的秘密。
嫦娥放心地离去,却不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万万没有想到,远去的张月崂,早就中途折返,隐身在林中,默默地注视着她呢。
如张月崂一般机灵,他怎么会没有看见嫦娥一听问遥城时那倏忽骤变的脸色呢?还有那随后明显在试探的语气呢?虽不能知道为何,却一眼看穿她在遮掩。
他张月崂修行短浅,手无缚鸡之力,只有依仗法器众多;这样玉帝还能左护右顾于他,他要是一点聪明都没有,哪里有如今的光景。
众仙只以为他得玉帝庇护,却不知道他缘何得到玉帝庇护。从来没有什么简单的世侄关系,能让天界之主放弃原则和律法地去一心维护他。
张月崂嘴角上挑,狡黠地一笑。
他轻易就拿到了云锦,赶紧往怀中一揣,心满意足地回了霁寒宵。
一回霁寒宵,被彻夜把玩,可是除了那四个字外,却一无所获。
入夜,得梦。梦里的自己依旧大着肚子,却见玉帝几人,拿了一柄匕首,大喝一声:
“动手,剖胎!”
张月崂一下惊醒过来,捂住胸腹,一阵恶心呕吐!
与此同时,问遥城的地下,果然有东西,松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