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玉诏拍卖行密室中。
“主子,成王的人还在王府周围盯着,要不要在下去解决了他们?”云飞单膝跪地,看着面前坐在红木鸾椅上年仅十六的男子,他一身紫黑长袍,上头绣着金边九头蛇。
“不必,把三皇兄安排的人要好生供着,不花银两的人手,不用白不用。再者他们现在还以为我在王府中,倒不失为一件好事。”此人便是玉诏拍卖行的甩手掌柜谢喻之,当今八皇子。
圣上派各个皇子在城中历练,八皇子便在大理寺当值,大理寺的案子倒是不多。在百姓眼里便是日日安平,百姓夜里不必关门关窗防贼。但在谢喻之眼里并不是这般平稳,不在世人眼中出现的案子,便是皇室中的丑闻、高门大户见不得人的勾当......高门大户越是安静的出奇,便越是时常发生杀人不见血的事儿。
“三皇兄监视的人倒是挺多,不知父皇那是不是也有几枚不安生的。云飞,你说说看,三皇兄若是造反,篡位的可能大不大?”谢喻之目光一凝,一阵轻蔑。
“云飞不敢妄谈皇家之事。倘若三皇子造反,也得看主子同不同意。”云飞不是狗腿,是因为他认为谢喻之就是有这个能力。
“父皇身边被安排的宠妃宠妾不在少数,要说起叛变,倒是父皇宠爱庆妃和顺妃最为致命。庆妃满门只余庆妃的兄长庆云天一人,庆云天早在朝家失势时就投靠了三皇兄。顺妃的父亲,当今右丞,三皇兄假借右丞之手搜刮民脂民膏,名声早就烂透了,不过替罪羊倒是活着,还关在牢狱之中,派人盯着,别让他死了。”谢喻之冷哼一声从腰间取出蛇皮制成的软鞭半折,冒青筋的双手一张一合。
“啪!”软鞭因为男子的力气发出骇人的声音。
云飞吓的一身冷汗,要不是自己了解主子的性情,指不定早已撒腿就跑。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要禀报。方才在栗州县监视成王手下的人传了信,信上说三皇子要往药林里投放猛禽,大抵是为了增加赏金的力度,好大赚一笔。”
“我可不知我的三皇兄如此缺金银,莫不是想私养军队?有意思,走,跟我去栗州县看看。”
与此同时。
朝似和晚霞早早就在知县府外等候洪轩。
“这都几时了,神医还不见人影,小姐,他莫不是跑路了吧?”晚霞一脸急躁,恨不得把手上的帕子都给绞破了。
朝似安抚了一下晚霞,顺手抚平了帕子,暗想:这可是双面绣的好帕子,可经不住这个坏丫头的摧残。
“他还没这个胆子,既然我知道了这个事儿,他便是顾及名声,也不敢随意造次。”朝似一边顺着手中的帕子,一边看向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道:“喏,这不是来了。”
洪轩看了一眼晚霞几乎要吃人的神情,擦了擦脸上的冷汗道:“大小姐,等着急了吧?我好歹是洪旭医馆的招牌,这一去不知何时回来,理应嘱咐几句,省的回来一团乱。我夜观天象,今日午后会迎来一场大雨,也是入秋一来的第一场大雨,介时便是采摘折午和雨根的好时机。眼看时候不早了,我们赶紧出发吧。”洪轩没给朝似一点指责的余地,一溜烟就钻进了马车内。
“尚且不知洪大神医还会观天象,别到时候打了脸,还没地儿挖坑钻!”晚霞撇了撇嘴,幸灾乐祸地说。
朝似看向马车内的洪轩道:“既然如此,就同乘一辆马车,两辆马车一同行驶总归会有距离,同乘也能商量点对策。”说罢,朝似也不给洪轩一点商量的余地,晚霞扶着朝似的手钻进了马车。
小小的马车,三人一进,就狭小了许多,洪轩一阵抱怨:“这个钱老头儿,真是抠门,就不能来个大一点的马车吗!”洪轩不敢埋怨朝似,把柄还握在她的手中,更不敢埋怨的理由其实是晚霞手上的镰刀,即便是在光线不好的马车中,也亮堂堂的,好像是昨晚刚洒水磨过的,好生锋利。
只得埋怨不在车中的钱知县。
不曾想钱知县刚好到门口打算送行就听见洪轩说的话。
“你个小兔崽子,叫钱知县!白给的马车还嫌这嫌那的,等你回来再好好教训你!好好照顾朝姑娘,别给人添乱子,小姑娘要一路顺风啊”,透过风吹起的帘子,看到了钱知县炸毛的胡须,马车里的三人相视而笑。
路上。
“小姐,这一去是不是会错过花灯节啊,好不容易来一趟,还不能尝尝糖画,奴婢回来之后一定要好好享受一顿!”
“能安全回来就不错了,还享受?”洪轩小声嘟嚷着,生怕被听到。
“你说什么?信不信我先拿你开涮!”晚霞抡起拳头就想上。
不过被朝似拦住了。
“你们两别闹了,洪神医说说药材树林吧。”朝似一脸无奈地看着两个冤家。
“要说这个药材树林啊,那可是有大讲究的。首先,夜里的树林不能明火,有会食人血的蝙蝠,那蝙蝠还有毒,但凡被咬到,就会立马麻痹全身血液,不得动弹,随后只能任人宰割。”
“其二,不得争抢药材,不得打斗,树林里面有很多眼线,被发现可是要被丢进水牢里面的。”
“其三,手腕上要系丝带,我们这类自己药用采的药材要系绿丝带,药材悬赏要系红丝带,还有一个黑丝带没人知道是什么人,所以见到黑丝带的人就只能绕远了。”
“那不系丝带会怎么样?”晚霞问到了点上。
“不怕吓着你,没系丝带的只不过没人收尸而已”,洪轩看似开玩笑的话,却让朝似脸色一变。
“小心为上”,朝似皱着眉头继续问道:“神医去过药材树林几次?”
“不多,一次足够了,我最多只敢走到中部,深部的药材虽然稀有,但是有老虎巨蛇什么的。我还没娶媳妇儿呢,可不想丢了小命。还有啊,这边约摸着是有药林的护卫兵,不遵守规定的,都被带走了,听黑市的人说有的人至今还未回家。”
三人聊着聊着就到了药林外围。
车夫停下马车后,道:“小的三日后过来接各位,如若三日后三位不在此地,银两我便归还于钱知府,三位就自行徒步回去罢。”车夫不像是不想做这单生意,而是真的对树林有所顾忌甚至于畏惧。
“辛苦老伯了,一点银两,不成敬意。”朝似看了一眼晚霞,晚霞从袖中掏出了荷包,给了一点碎银。
“看在小姐的份上,提醒各位,买点防身的武器,会有大用处的。”车夫说完就扭头走了,没有一丝丝的眷恋。
这倒给了朝似一个提醒,一个偌大的林子,少说也有几百里的地,三皇子犯不着用这么大的林子冒险,这赏金也是三皇子收入主要来源,白花花的银两也不是大风吹来的。只能说三皇子为增加上位的可能,要用大把大把的银子打点朝中的官员,若是长久以来都是这般如此,恐怕是个无法言语的数目。想到这,不免有丝慌乱,要增加赏金的力度,只能是让药材的价值变得更高,那方法又是如何?便是越危险越珍贵。想到这里,朝似越发觉得买武器是个正确的决定,也在暗自苦恼为何幼时不跟宋徽学点防身的功夫什么。
“我看前面就有卖的,咱们过去看看。”洪轩指着附近的小摊道。
只见树林外围的几个小摊子,有卖武器的,有卖黄纸符的,有卖蚕丝甲的,有卖吃食的,有看病的,还有卖壮汉的...?
三人走走停停,买了不少东西,三个包袱显得有点累赘。
朝似买了一把轻巧的匕首和不大灵活的软鞭;晚霞买了一个擀面杖还有一堆被商家迷惑买下的迷幻药;洪轩自觉是个文人,便选择自己制毒防身。
“每个包袱都分别放一点吃食和武器,万一一个包袱丢了还有另外的垫着。”朝似仔细叮嘱着二人。
“奴婢这就分。”晚霞便是行动派,二话不说,坐在石头上就开始分了。
这三人的东西总是分的不均,晚霞也懒得细细分了,只把吃食和水一半放在自己的包袱,反正小姐有自己照顾着,也不怕饿着,剩下的就是晚霞自己的迷幻药,朝似的武器倒是放在自己身上,晚霞的擀面杖就竖直杵在包袱里,包袱背在肩上时很是滑稽。
洪轩的药自是自己背,洪轩也是个医者,在二人的包里都放了些金疮药和纱布,以防万一。洪轩制毒的技术倒是弱了些,也正好符合此人文人雅士的想法。
“我们歇息一个时辰就出发进药林。”其实不需要继续歇息了,在来药林的路上只有一点拥挤和颠簸罢了,是朝似想要好好考虑一番进药林后要注意的事儿。
朝似呆望着天空想着:但愿午后还能下雨,早早结束不知危险的采药之旅。
可是朝似后来才知晓,洪轩所谓的观天象是有多么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