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用罢早膳,洪天赐便命人传张离到书房伺候,张离听说师傅要见自己,赶忙收拾停当,去往书房。
张离来到洪天赐书房,见屋门开着,里间传来洪天赐轻诵之声,知是师傅已先到了,不敢稍有耽误,径直迈步走入房中。
见张离进来,洪天赐放下手中翻看的典籍,笑道:“你来的倒快。”
张离闻言笑说道:“听闻师傅传唤,弟子哪敢有半分担误,深怕误了师傅之事。”二人如今已有了师徒名分,说话间也少了当初拘束,关系着实亲近了不少。
转而又正色问道:“师傅如此急着传徒弟前来,可是有事吩咐弟子?”
洪天赐起身从书桌后站起,示意张离将房门紧闭,然后向张离招了招手,说道:“我今日便将回营,有些事情还要交待于你,你且随我来。”便转身向身后书架走去。
张离跟在他身后,穿过前面几排书架,直走到最里面贴墙安置的书架前才停下,洪天赐转头看了眼张离,也不多话,伸手在其中一组置书阁子上摸了一下,然后扭了几下,“咔”的一声脆响之后,偌大的书架,便从中缓缓向左右分开,用不多时,露出其后的一道门户。
张离满脸惊讶,心中不由大奇,自己每日来书房打扫,想来也有小半年时间,这书房之内的陈设布局早已是了然于胸,却是从来也不曾想到,这书房之中却原来是别有洞天。
洪天赐看他一脸讶然之色,也不多做解释,只是招招手让他跟着自己,便已率先迈步走入门内。
暗门之后暗无光线,洪天赐伸手从门内石壁之上摘下一盏气死风灯,将其点燃,借着亮光,张离这才看清,眼前是一条幽深的通道,一条人工开凿的石径,自上延伸而下,直入地底深处,却因光线太暗,看不出深浅。
洪天赐在石壁上一个圆形机括上扭了一下,门外书架又缓缓合上,通道之内瞬时变得更为幽暗,只剩下他手中气死风灯的一点光亮。
张离紧跟在洪天赐身后,一路顺着石阶向下,约摸用了一盏荼的工夫,感觉已走到底,不再是向下而行,约又走了一刻左右,前方已微有光亮传来,且越往里走,越是明亮,转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这光亮之处,竟是一个石室,石室内不大,却也有十见丈见方,室内陈设简单,室中央两倚一桌,其后靠墙位置有一张香案,香案之上供有一无字牌位。
洪天赐将手中气死风灯熄灭,放置一旁,便徐步走到香案之前,伸手从旁边抽出几支沉香,将其点燃,然后恭恭敬敬向着香案上的无字牌位施了几礼,再将沉香插入香炉之中,这才回身对张离招手说道:“离儿,你过来。”
张离听言快步来到洪天赐近前,也在香案之前站定,就见洪天赐指着香案之上的牌位对其说道:“此地供奉之人,乃我洪氏一族的恩人。”
张离听言不禁奇道:“可为何这灵位之上没有名讳?”
洪天赐道:“我洪家能有今日之盛,全拜当年所得功法之赐,当年先祖得到功法之时,这位恩人已经西去,只是留书言说,将功法留给有缘之人,却并未留下名讳,所以我洪家虽世代供奉,却是不知这位恩人名讳,生平来历,只得立此无字灵位,以感念恩人之德。”
张离点头称是,便也学着洪天赐的样子,对着牌位焚香施礼,洪天赐待他礼毕,这才又说道:“此处洞穴,乃是我洪家几代人的心血,到了我这一辈,方才有了此规模,前人载树,后人乘凉,我们洪家经过几代人的摸索,才找到这功法的修习之法,昨日我已将功法口决传授于你,日后你当日日来此,靠这室内地火中培育的灵汤,培养根基,打磨自身,这功法修练初期最是凶险不过,家中不知有多少长辈都折在这入门之初,好在后来终于研究出运用外力,来抵抗功法初时的反噬,你来看。”说着便抓着张离的胳膊,来到石室的另一侧。
石室一侧,张离只见一座高不过膝的石台上,上面呈品字型摆放着三个汤桶,嵌入石台之中,此时三个汤桶之中均盛满黑色的汤汁,浓稠异常,其内飘出异香,其下偶有黑色火焰窜出,其上偶见汽泡翻滚,显是受热之故,而这汤桶材质也极为特殊,形似木,却不畏火,坚似铁,又暗哑无光。
张离不明所以地看了眼洪天赐,洪天随即解释道:“此石台之下是万年不灭的地心之火,温而不烈,最适合催发身体潜能与药物药性,桶内汤汁都乃百年难遇的奇花奇果,佐以世间凶禽猛兽之骨,是锻养体质,打熬筋骨的不二之选,再以南海神铁木为桶,固其药力,使桶内药性虽经千百年而不散。”
顿了顿又接口说道:“日后你行功之时,切记按照早、午、晚不同时辰,分入三个汤桶之内,这桶中汤药,一能护你周全,不被功法所噬,二一个也有助你功法修炼进度,待到你功法小成之时方可抛开这汤药,自行行功,你可记下了?”
张离点头应下,只是看着汤桶之内油汪汪的一片,不禁又心中犯愁,他本是爱洁之人,一想到日后每日都要坐在这黑漆漆的汤汁里,心中也不禁腹诽。
洪天赐看他表情,已知他心思,愠声说道:“此乃前人千百次尝试,付出性命所得经验,你万不可因自已一时之好恶,儿戏视之,你可晓得这其中轻重?”
张离见他说得严厉,赶忙收敛心思,正色应道:“师傅勿恼,徒儿知错了,定当谨记师傅之言,绝不敢忘。”
洪天赐见他说的郑重,知他已然将自己的话记在心里,这才又转愠为喜。
师徒二人在石室中待了半日,洪天赐又将功法禁忌强调一遍,又将进入密室之法说与张离听了一遍,估摸时候已经不早,自己还要在今日返回军中,处理军务,便不再耽搁,一道回返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