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亮,张离茫然四顾,如今他身上隐隐作痛,知道是伤了筋骨,好在他身体强健,将养几日,当也无碍。
心中想到,要是贸然带伤回了军营,若被张宝和于吉知道,免不了要被他二人生出事端,几经思量之下,最终还是觉得回洪府养伤最为妥当,最终还是奔着洪府而去。
张离回到洪府,叫开府门,门房见着是他,也不多问,便让他进去,只是诧异他一大清早回来,身上便烟熏火燎,衣衫不整。
张离怕他误会,正要出口解释,正巧府上管家路过,张离赶忙上前叫住管家,管家见他这般模样不由奇道:“你怎得变成这般模样?”
“说来倒霉,在下受命外出公干,昨晚在城外一户人家借宿,哪成想那人家半夜里失了火,我帮忙救火,才变成这般模样,刚刚才得入城,还没来得及换洗。”
管家听得将信将疑,皱了皱眉挥了挥手道:“那你快些下去洗洗,换身干净衣服,你这个样子,若被夫人与小姐看到,平白再惹得她们担心。”
张离点头答应,当下与他告辞,向着往日在府中的住处而去,待离开了管家视线,见四下里无人,便扭头向着府内书房而去。
张离由书房下秘道,进入秘室,昨夜一战,他先是被离火珠爆炸之威波及,后又被变了身的尊者扫中一尾,受伤着实是不轻,初时还能忍受,待其强忍到下了密室,便感觉整个身体都快散了,匆忙间退去衣物,爬进高台上的汤桶内,勉强盘膝坐下,闭起双目,缓运功法疗伤。
小半日后,张离睁开双眼,轻轻吐了口浊气,自觉身上重又轻快了些,当即从汤桶中一跃而出,活动了几下筋骨,心中不由一喜,这才小半日的功夫,伤势便已恢复了一二,只需日后再以汤桶中药力,配合功法调息几次,应可恢复如初,当下沐浴了一番,又找了件干净衣物穿上,这才自秘室中离去。
……
此后半月间,张离每日除了下秘室运功疗伤,其余时间就是陪伴黎氏与妹妹雁蓉,日子过的倒是轻松惬意。
待到身体恢复,他虽沉溺于这天伦之乐,不舍与妹妹再次分离,却也因心中记挂师傅,便向师娘辞行,打算去边境之处去寻洪天赐,黎氏与洪雁蓉自是不舍他离开,却也知洪天赐如今处境艰难,正是需要张离帮衬的时候,只得为他打点行囊,嘱咐他一路小心照顾好自己,依依不舍的将他送出府门。
张离出了洪府,便奔着濮阳城南门而去,人刚到南门,却见着张宝带着奋勇营全军回转濮源,张离大感诧异,却又不想让张宝在城中看到自己,多生出事端,便隐在暗处,待全军进入城东校场之后,方潜回营中。
张离入营之后,立刻去找了什长钱小毛,询问奋勇营全军突然回转濮源城的原因,经钱小毛讲述经过方才知道其中原委。
原来洪天赐大军与信阳王的百万之师交战,先前倒也是小胜了几场,但最终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而大败,几番大战之后,一路节节败退,一直退到濮源城百里之外的榆桧县方才收住了阵脚。
洪天赐将军情派人如实向王术回禀,并向王术请求援军,以待整军再战。王术听闻军报,不由大惊失色,可如今濮源城中已然空虚,又哪里能派出援军,匆忙中只得急调周边各军回防,却哪还有多少军队,这几来连年大战,死伤无数,兵源接济不上,除了洪天赐主力之军,剩下几军也就不过千人百人,王术情急之下也不顾不得这许多,不管大小军队全部调回王城濮源驻防,这才有了奋勇营这群土耗子军回转濮源一事。
而洪天赐在榆桧也不安稳,信阳王的诸候联军一路穷追猛打,榆桧又城小难防,洪天赐久等援军不到,最终只得弃守榆桧,打算保留更多有生力量,回守王城。
张离听钱小毛讲述,这才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听说师傅不日也将退兵濮源,当下倒也不用急着出城了,问起近日张宝和于吉有没有来营中找过他,钱小毛想了想道:“你刚离营那日,于旗官就来营里找过你,见你不在营中便问我去向,我被逼得没法,只得如实说你入濮源城办事去了,他便没再说什么,就走了。”
张离哦了一声,心中暗想,按说自己去了洪府,这于吉在这事上应该也不会再刁难自己,何况洪天赐马上就要回师濮源,他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找自己的麻烦。
当下和钱小毛说道:“那我再和你告个假。”
钱小毛道:“你自去就是,何必与我装模作样,明知我又不会拦你。”张离笑着谢过,便出营回转洪府。
张离刚要出营,却刚好遇到于吉,于吉看见张离,也是一愣,转而客气的笑道:“张老弟回来了,许久没见张老弟,这做哥哥的还真想你,有空到哥哥那里坐坐,你我兄弟也多亲近亲近。”
张离见于吉突然对自己如此客气,有些不习惯,倒也不以为意,想来应是洪天赐将要回转,他才对自己客气,张离却不知道,于吉之所以对他客气,是因为那日从钱小毛那里问出张离回转濮源,他便通过于峥给他的标记,在濮源城内找到于峥落脚之处,便把张离回转濮源之事向于峥和尊者一五一十的禀了个明白,为此还得了尊者几句称赞,更让于吉全身骨头都轻了三分,这才有了尊者追杀张离的事情。
至那之后,于吉就等着张离的死询,按他想来,张离一个小小丘八,虽也有些本事,但又怎能敌的住那神仙一般的修士,可等来等去,张离的死讯没等着,却等来了于峥。
于峥对他说,至他去报完了消息,尊者当天夜里就去找了张离,结果从此便消失了,再无半点消息,于峥心中也是惶惶,若这宗内巡查尊者在自己地头上出了事情,门中怪罪下来,自己也脱不了干系。
于吉听了于峥讲述,也是大惊,今天再见张离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眼前,更是对张离大加忌惮,所以才对张离客客气气,就是怕张离寻他晦气。
……
张离当下面无表情回道:“正想出营办事,正要向于旗官告个假。”
于吉一听忙道:“有事你自去就是,你我兄弟不必客气,凡事有我。”张离道了声谢,不再和他多话,转身就要走,却又听得于吉犹豫地问道:“……最近可曾有什么人去找过兄弟……?”
“找我?谁来找我?”张离听得于吉一问,心中隐约猜到是和袭击他的那魔修有关,当下不动声色问道。
“……哦……没,没事,老哥也就是随口说说。”
张离听他言词闪烁,更加断定他与那魔修有所勾连,当下双眉一立,冷声道:“难道于旗官是知道有什么人要找在下的麻烦?”
于吉连忙摇头道:“……没,没有的事,兄弟不必多想。”
张离冷哼道:“没有那是最好,不过在下奉劝于旗官,切莫与歹人有所瓜葛,张离虽不才,收拾个把妖人,自认还是有此实力,若有人想来找我麻烦,还须自己掂量掂量。”
于吉听了赶忙道:“那是,那是兄弟的本事,老哥自是见识过的。”
张离看着他,略有深意的一笑,向他拱了拱手,于吉看见不禁心中打了个突,也连忙拱手回礼,张离收起笑容,漠然转身向营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