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万和八年,大雍景帝王冕驾崩,外戚张勋趁机把持朝政,私立公子奉为帝,改年号开明,称建帝。各诸候国拒不称臣,一时间群雄并起,各分封王子均自立为王,打着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号与朝廷形成分庭抗礼之式,各诸候国扩军备战,相互攻伐,一时间战乱不休,生灵涂炭,史称建帝之乱。
这一日,汾阳王王术手下大将洪天赐奉命前往南阳郡平乱,得胜回师,途经长谷关,却见关外道两旁难民流离失所,衣不裹体,眼中空洞木然,侧首向同行的长谷关守将李裕问道:“汾阳王治下腹心之地,何故难民如此之多?”
李裕见上官询问,忙在马上侧身一礼回道:“将军有所不知,连年战事,各地盗匪四起,前几日武邱县城被贼人攻破,这群难民定是城中逃出幸存之人。”
洪天赐听得李裕回答不禁叹了口气,常言道:“宁为太平犬,不为乱世人”现今天下大乱如此惨像比比皆是,又岂是他这样一个小小武官能改变的,也只能视而不见了。可这时难民却发现回师大军,掺老扶幼挤到官道两旁,向大军磕头乞食,洪天赐看后终是不忍,命令手下伙头军,将军中所余干粮,分发给难民。
这时身后一人却哼了一声道:“将军倒是宅心仁厚,可还有百十里路要赶,难不成让自家手下儿郎喝西北风去?”洪天赐见是手下副将张宝,脸上怒气一现,又强压了下来,此人是汾阳王的宠妾胞弟,有名的粗鄙无礼,一介莽夫又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听罢只是笑笑,一带马缰,就打算催动大军继续前行,却冷不防看到难民中有两三个恶汉对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大打出手,少年只是紧紧护往胸前食物皱眉忍受,却不出声讨饶,洪天赐催马上前,用马鞭对着恶汉劈头就是一阵猛抽,恶汉一看是个将军当即作鸟兽散。
少年站起身来擦掉嘴角血迹,对洪天赐深施一礼,说道:“多谢将军相救之恩,”洪天赐见他小小年纪倒是知趣懂礼,脸有菜色,却双目灵动,一时也来了兴趣马鞭轻指,笑问道:“你这娃子,两个烧饼倒比你的小命还值钱了,给他们便是,何必如此拼命。”
少年却昂首道:“将军却是不知,这烧饼若只我一人吃,给他们倒也罢了,可我母亲重病在身,又多日不曾进食,妹妹又年小体弱,要是没了烧饼却是活不成了。”
“哦,还是个孝子,你叫什么名字?你母亲与你妹妹今在何处?”
少年行礼说道:“小子名叫张离。”又回头向不远的树林指去:“家母与妹妹就在前边的林中。”
洪天赐一听倒来了兴趣,当下道:“带我前去,如所言不虚我便再多给你两个烧饼”。说着轻击马腹,大手一抄便把少年提上马背,向着林中驰去,左右亲兵不敢怠慢,亦紧随其后。
洪天赐几人在少年指引下来到林中,果见一妇人倒卧在一棵树下,看不出是死是活,旁边有一女童,也就三四岁年纪,不停用小手晃着母亲,口中叫着娘亲醒来,少年见此不由一急,从马上一跃而下,跌跌撞撞向妇人跑去。
洪天赐见此当即明白此妇人与女童定是少年口中的母亲与妹妹了,下马将马缰交与亲兵,缓步向树下走去。方到树下就听得少年号啕大哭,知他母亲定是已经去了,不禁心中也是恻然,上前温言道:“死者已矣,你也莫要过于悲痛,先将你母亲安葬才是正理。”现今你母亲已西去,你可曾有何打算?”
少年闻言收住哭声,语带哽咽道:“家父早亡,家母又撒手人寰,妹妹还未懂事,小子也不知往后该何去何从。”洪天赐听他如此说,不禁生出恻隐之心,见其身处乱世之中仍能至情至孝,也起了爱护之心,便温言道:“你小小年纪如果真没有去处,可愿跟着我,待到日后成年,在我麾下从军,杀敌报国,搏个正经出身,至于你妹妹嘛……”说到这里顿了顿,沉思了下说道:“如你愿意,也可入我府中,交由我夫人来教养,免除你后顾之忧,你看可好?”
张离听他如此说,当下翻身跪倒,口中道:“多谢将军活命之恩。”洪天赐见他答应,脸上也现出笑意,拍了拍少年肩膀,示意少年起身,对他道:“逝者为大,先安葬了你母亲再说。”见少年点头,便回头对亲卫说道:“来啊,去寻一口棺木,将这位夫人好生安葬。”
一众亲兵听得主将吩咐,心中暗自叫苦,此处前无城寨,后无村庄,却又去哪寻那现成的棺木,可将军让去找一口棺木来那就定是要有一口来的,好在林中尽是成年的树木,材料倒是不愁的,一众亲兵当即抽出配刀,就地取材,不消几刻工夫,便已制成一口薄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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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一切料理妥当,张离带着妹妹在母亲新坟之前祭拜一番,心中暗自祷告:“母亲在天之灵安息,儿自当好生带大妹妹,待日后成人,定寻回父亲遗骸,将二老合葬,立祠供奉。”想到自此与母亲天人永隔,不禁又是泪如雨下。
洪天赐眼看时辰耽搁已久,便将他劝起,说了些安慰的话,带着张离和女童与一众亲卫回返大军。
副将张宝早己等得不耐,见洪天赐回转,虽碍于官职,不敢当面与洪天赐顶撞,嘴里却依然不阴不阳地说道:“洪将军,大王可是要为将军接风的,误了时辰,你我可担待不起。”
洪天赐听言冷冷一笑道:“大王接风误了时辰要怪罪自有某家担着,不劳旁人费心。”说罢也不理张宝聒噪,一扬马鞭,传令大军回师。
一路无话,半日兼程洪天赐大军终于回师汾阳王都城濮源城,吩咐亲卫将张离兄妹送回自家府中,安顿大军回营,便带着一干将领去王宫向汾阳王王术复命去了。
不说洪天赐入宫,单说张离兄妹被亲卫带回府中,亲卫向洪天赐夫人黎氏讲述兄妹二人来历,黎氏听后也是大喜,自己年近四十却并无所出,平日里洪天赐又久居军营,偌大一个洪府,连个知心说话的人都没有,难免寂寞,现今突然来了个聪明伶俐的小丫头,自是欢喜得紧,拉着二人问寒问暖,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张离兄妹父亲早亡,今又母亲新丧,突然之间,能得这般关爱,心中也自是生出与黎氏亲近之意,倒是少了隔阂,也将自己身世一一向黎氏道来,听得黎氏黯然不已,感叹兄妹二人身世坎坷,更是激起心中母爱之心,当即吩咐下人为兄妹收拾厢房,安顿张离兄妹住下,黎氏亲手为女童梳洗一番后,更显得粉雕玉琢一般,心中更添几分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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