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离全力一击后,也不敢详看结果,就地向后一滚,已退开丈许,以防他反击。
半晌之后,仍不见那人有所动作,张离小心翼翼的靠上前去,但见那古姓妖人,倒在地上,双目圆睁,脸上尽是不甘,胸口插着的匕首只剩下刀柄,已是死的不能再死。
张离见真的刺死了他,瞬间感觉如被抽空一般,瘫软在地上,大口喘着气,冷风吹过,方知后背早已被冷汗湿透。
一柱香之后,张离才感觉恢复了气力,慢慢从地上站起,却听得躺在地上的李君道发出一声呻吟,张离瞬间又紧张起来,却又半晌没了动静,终于忍不住,还是摸到李君道身边。
只见他面如金纸,耳眼口鼻,均有鲜血渗出,显然是伤得极重,伸手探了下鼻息,已是气若游丝,虽还活着,也是进气多出气少。
就在张离犹豫该如何处理此人之时,猛不防却被李君道抓住了手臂,张离一惊,刚要出手,却听得李君道声音微弱的道:“我与你是友非敌,有劳你将我扶起,相救之恩日后定当报答。”张离一阵犹豫,有心一走了之,终究还是心下不忍,最终依言将他扶起。
李君道勉强盘膝坐定,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白色小瓶,从中倒出一颗乳白色的丹药服下,闭上双目,开始用功调息,一旁张离见此,反倒无所适从,有心弃他而去,又怕山中猛兽害了他性命,索性也盘膝坐下,为他护法。
约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李君道才缓缓睁开双目,吐出几口淤血,脸色却比刚才好了很多,看了看五步之外盘膝而坐的张离,勉强一笑道:“有劳小哥为我护法。”
张离摇摇头道:“举手之劳而已,先生若是无事,晚辈就此告辞了。”说着就起身要走。
李君道忙出言相拦道:“小兄弟莫急,不知小兄弟该如何称呼?”
“在下名叫张离。”
李君道温和一笑道:“原来是张兄弟,多谢张兄弟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定当厚报。”
“先生不必客气,在下出手也是迫不得已,若不出手,此人也定当杀我,所以在下完全是出于自保,并非为了相救先生。”
“那也不尽然,刚才张兄弟没有趁人之危,又施恩不望报,这已经是君子所为,我见兄弟身着我汾阳军服,不知道在哪当差?”见张离闻言,脸现警惕之色,忙又解释道:“小兄弟莫疑,我乃汾阳王幕僚李君道,并非歹人,你我二人也算是自己人。”
张离听他竟是王术近臣李君道,便放下心来,对其叉手行礼道:“原来是李先生,先前倒是失礼了,还望先生海涵”
李君道向张离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
待张离重新坐定后才问道:“小兄弟怎会深夜来此?可是有军务在身?”
张离摇头笑道:“并无军务,只是刚才在营中,偶见先生与这妖人穿营而过,职责所在,才追来一探究竟。”
“……妖人?……哈哈……咳咳……”李君道闻言大笑,不禁牵动伤势,引得自身一阵咳嗽。
“先生因何发笑?这妖人三月前在汾河镇犯下大案,又用妖术将我打伤,这人邪门儿的很,能杀人于无形,手法极其歹毒,称其为妖人,又有何不妥?”
“那依小兄弟之见,我与这人斗法多时,那我又当是何人?”
“这个嘛……”
张离虽话未出口,但李君道看他脸上表情,便已知是将自己与这“妖人”归为了同类,不禁有些哭笑不得,摇头苦笑道:“小兄弟难道不知这世间,另有一些悟道修真之士,皆是身具异能,弹指间便可杀人于无形?”
“未曾听说。”
“……那山神、土地、菩萨、佛祖这些神仙你总听过吧?”
“这个倒是听过,不过也只是传说罢了,谁又能真的见过?这么说,先生是神仙?”
李君道不禁为之气结,无奈说道:“我未能证道,距神仙之称尚远……”
“那你们是什么?”
李君道微微稳定了下情绪,吐了口浊气,这才又耐心说道:“我与你杀死的这位,同是修真界的修士,我们所使的也并非你所说的妖术,而是运用天地灵气为己用的法门,便如你们武人修练武技一般,两者虽不能同日而语,但均是克敌制胜的一种手段。”
“敢问先生,何为修真?”
“吸阴阳之和,纳天地之灵,吞宇内之蕴,食天地之精,同日月齐光,与天地为常,游无极之野,求真仙之境,此为修真。”
“……哦……”张离脸现迷茫,对这几句话听得似懂非懂,一时倒对这修真来了兴趣,不禁央求道:“先生能否为在下多讲讲修真之事?”
“你有兴趣?”
“嗯,还望先生指教。”
李君道听了颇为为难地道:“……我虽有心为你讲解,可重伤在身,今日怕是没有精力为你详说其中道理……”见张离一脸失望,便微笑说道:“来日方长,你若有心向道,日后总有机会与你详说。”
听李君道这么说,张离也不好再强人所难,只得另寻机会,心中却颇感失望,一时不禁微微出神。
李君道见张离久久不语,不禁轻声唤道:“张兄弟,张兄弟,张……”
张离听得李君道唤他,这才回过神来,便问道:“先生何事?”
“……今日之事,还望小兄弟能为我保守秘密,莫要向人提起。”
张离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先生请放心,在下一定会保守秘密。”继而又疑惑问道:“先生既说与此人同是修士,应该算是自己人了?先生却因何会与此人结怨?还非得弄的不死不休?”
“修真界派系林立,又哪有什么自己人,即便是同门,都不免同室操戈,更何况我与此人相斗,也并非全是因为私怨。”
“还另有原因?”
“此事说来话长,此人名叫古风,是赤阳宗的一个弃徒…..”
“哦……原来他叫古风?”
见李君道横了他一眼,知道是怪他打断话头,当下不再作声,就听李君道继续说道:“本来我与他也并无宿怨,只是半年之前此人潜入我汾阳地界,专伺做那采补之事,事后为隐藏行踪却又杀害苦主满门,手段极为凶残。半月之前在濮源城中作案,不巧被我撞见,我便出手想将他擒下,不想却被此人逃了,我追踪他许久,结果今日被我撞到,一路追赶就到了此地,之后的事,你也都看到了。”
张离听到这里,便即想到,当日汾河镇赵家的惨案,应该也是这古风所为,倒是冤屈了那赵万宝,可转念又一想,赵万宝此人,平日里横行乡里,即便没有杀人,却也不是良善之辈,让他吃些苦头,倒也是应该,也算是为汾河镇百姓除掉一霸,也不失为一件善事。
讲完事情经过,李君道向着不远处古风的尸体,伸手隔空一吸,古风腰间布袋便飞入其手,打开向里瞧去,只见元光珠在袋中散发着淡淡得五色霞光,满意得点点头,低声说道:“倒是个意外之喜,也不枉这数日追踪之功,所受之伤了。”说罢将袋中之物尽数收起,将袋子扔回到古风尸体上,手中掐了个决,凝聚出一个拳头大的火球,袍袖一挥,直奔尸体而去,瞬时间尸体便被大火吞没,火势由大变小,半柱香工夫,尸体就被烧得干干净净,再没有了一点痕迹。
算上今日里二人斗法,张离已是第三次领教,这所谓的“法术”之威,已经见怪不怪,倒是那盛物的袋子,引起了张离的兴趣。
只见那袋子非布非帛,非丝非绢,也不知是何物所制,看似普普通通,李君道却能从中倒出这许多东西,不禁大是奇怪,不由出口问道:“这小小袋子如此神奇?看着不大,竟能容下这许多东西?”
李君道笑道:“此袋名为‘灵犀袋’,是修士用来盛装随身贵重物品之用,你看着不大,实则内里大有乾坤,所装之物远远大于你眼中所见,这还只是个普通之物,若是那更为上品的灵犀袋,相传能藏天纳地,虽有些言过其实,却也相去不远。可惜你只是一介凡体,‘灵犀袋’又需要用灵力才能打开,不然我就送一个给你。”
张离听李君道讲述“灵犀袋”的玄机,方知世上竟还有这等奇物,当真是大开眼界,心中想着那能够藏天纳地的“灵犀袋”会是个什么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