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天赐见张离半晌不归,正自心中奇怪,街上便传来呼喝打斗之声,凭栏而望,竟是张离与人打了起来,他虽没有听到张离与那掌柜说话的内容,不明个中原由,但心知自己这徒弟不是无事生非之辈,定是有其原因,眼见对方虽然人数众多,却也并无好手,张离已是占尽上风,用不了一时三刻,自会有个结果,当下也不阻止,在二楼凭栏而观,只等着张离打完,再向他询问原委。
眼见大局已定,对方之中却猛然杀出一个灰袍人,眼见那人一指点向张离,洪天赐眼皮已是一跳,那一指来的好快,还未等他出言向张离示警,张离已被其一指点得一路疾退,心知此人绝非易与之辈,待看那人又是一指弹出,心下已暗叫不好,纵身从二楼跃下,千钧一发之际,将张离一把推开,险之又险的避开那人一击。
……
张离一见是自己师傅,不由心中大定,却猛听得二人身后传来一声惨呼,这惨呼来的急促,刚一出口,便已戛然而止,二人回头一看,惨呼之人正是那赵袁氏,刚才张离与沈家恶仆相斗之时,已将赵袁氏推至身后,哪成想这赵袁氏痴痴傻傻,竟一直站在原地未动,洪天赐推开张离,二人躲过一击,指力却打在了这赵袁氏身上,赵袁氏刚惨叫半声,身上已无火自焚,顷刻间,全身变为焦炭,一息后便已尸骨无存,刚才站立之地,只剩下一摊黑灰。
不远处围观的乡民,见赵袁氏死得如此诡异,一时呆若木鸡,突然间不知哪一个发了一声喊:“鬼啊”,人群中瞬间炸了锅,乡野民妇村夫,大多迷信鬼神之说,眼见这赵袁氏平白无故变成了飞灰,均认为是有鬼怪作祟,转眼间便跑的一个不剩。
转瞬之间,街道之上便只剩下洪天赐师徒,灰袍人,与沈万宝一众人,此时沈万宝与一众手下,也被赵袁氏死时惨状,吓得抖若筛糠。
洪天赐一生南征北战,见多识广,对鬼神之说虽不尽信,但也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世间不乏奇人异士,但如这灰袍人如此邪祟的,却也是生平仅见,不禁对着这灰袍人上下打量几眼,口中喝问道:“你这妖人,使的什么妖法?出手竟如此歹毒?光天化日之下害人性命,眼中没有王法了吗?”
那灰袍人对洪天赐喝问置若罔闻,脸现冷笑,却不答话,眼中寒光一现,伸出右手两指,在空中划了一个圈,“刺啦”一声,其指间化出一个米粒大小的光点,空气中传来一阵“滋滋”声响,光点逐渐放大,待到那光点变到拳头大小,猛然喝了一声“去”,那光球便向着洪天赐疾射而来,这一次,虽有形有质,不像刚才那一弹指令人防不胜防,但其势,却更胜刚才。
洪天赐眼见光球打来,也知这光球厉害,却不敢躲,生怕自己闪身避让,身边张离重蹈了赵袁氏的覆辙,周身一阵响动,双拳猛然推出,一股劲风夹着龙吟之声,呼啸冲向光球。
光球与劲风相撞,其势只是略缓,稍一停顿,便已冲破劲风阻碍,直奔洪天赐师徒,洪天赐吐气开声,又一掌向这光球拍去。
光球与手掌相触,传来一阵金铁摩擦之声,洪天赐衣甲无风自动,须发飞扬,身形被这光球之力,推得向后滑行,猛然又大喝一声,另一手掌也蓄力拍出,双掌相叠,抵住光球,这才渐渐稳住颓势,少许之后,光球威势渐弱,逐渐消散无形,洪天赐手掌业已是一片焦糊。
那灰袍人见洪天赐挡下自己一击,心下也暗暗吃惊,眼前这武官肉身强横,显是修炼了极为霸道的炼体之术,眼见从那怡宾楼内冲出不少带甲兵士,护卫在其左右,心中暗忖:“若不是怕暴露形迹,被那几个老家伙闻着味儿追来,怎容得你们这些如蝼蚁一般的武人在此撒野,也罢,此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今日便放你们一马。”想到此处,鼻中一声冷哼,也不见其回身,身形不动,却如鬼魅一般向后疾退,几个闪现,留下数道残影,人已消失无踪。
那灰袍人从出手到退走,如电光火石一般,只是眨眼间的工夫,若不是赵袁氏尸体所化黑灰犹在,真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
洪天赐看着焦糊的手掌,微微一阵出神,半晌之后,手掌用力一握,已阻隔掌中那股热力上行之势,再次张开手掌,另一手在其上一擦,焦糊的手掌已变回本来颜色。
看了眼满脸关切的张离,微微摇头,示意无碍,转头看了眼瘫坐在不远处的沈万宝等人,向着蒋鸣等亲卫,阴沉命令道:“将这勾结妖人的一干人等拿下。”
蒋鸣等人轰然领命,抢上前去,将已经瘫软在地的沈万宝等人尽数绑了。
洪天赐又扬声问道:“怡宾楼酒楼的掌柜何在?”
此时这掌柜的正爬在自家酒楼的窗沿上,向外偷瞧,猛听得洪天赐一声喝问,忙不迭应道:“在这,在这,小人在这……”
一路边跑边应,向酒楼外跑去,一路跑得太急,浑没注意脚下,一个不慎,被自家酒楼门槛儿绊倒,一路滚到了洪天赐脚下,嘴里还兀自正说着“......小人......哎哟......在这……”。
众人看他狼狈之态,都笑出声来,洪天赐也不禁莞尔,微微轻咳一声,正色说道:“掌柜的,今日本将军借你宝地一用,审这一干贼人,不知可否?”
掌柜的刚从地上爬起,也顾不得拍去身上尘土,忙不迭答道:“将军请便,小人无有不可。”
洪天赐向他微微点了点头,转身大步迈入酒楼,直上二楼,蒋鸣等人,将沈万宝的一众手下,倒傅了双手,用绳索连成一串,留在一楼命人看押,这本是军中捉拿逃兵的法子,将人连成一串,只须看顾好首尾之人,中间被缚者自是一个也跑不脱。
……
五花大绑的沈万宝,被蒋鸣与张离二人提着,直上了二楼,此时已是抖若筛糠,面如白纸。
沈万宝心知今日万难善了,但仍不免心存侥幸,刚一被扔到地上,便跪起身形,向着洪天赐磕头如捣蒜,苦苦哀求道:“将军大人,小人实在冤枉,那姓古的只是在小人府上借住,前后也就不过两月时间,小的实在不知此人底细,还望将军大人明察,小人愿献出全部身家,只求将军开恩,饶小人一条贱命呐。”
洪天赐已然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此时听言,冷笑说道:“那赵掌柜一家七口,加上今日这赵袁氏,一共八条性命,事到如今你还想苟活?当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