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场中张离,有如一尊杀神,手下没有一合之敌,在黑山贼众之中,左冲右突,每一拳击出,便伴随着一人闷哼倒地,正杀的兴起,猛然见寒光一闪,一道匹练带着呼啸声当头砸来。
张离侧身让过,一拳击向来人,那人也不去抽那已深深砸入地下的兵器,也是一拳回击,只听得“嘭”的一声,两拳相撞,竟形成一个小型气旋,吹得两人四周尘土飞扬。
张离不禁讶异于来人的力道,心知虽然刚才仓促出手,并未运全力,力道却也不小,来人能挡下这一拳,看来实力远非普通贼人可比,定睛一看,却正是那贼首口中的老二,黑山贼的二当家。
周遭黑山贼,见自家二当家挡住了眼前这尊杀神,均不禁大声欢呼,纷纷高喊“二当家的威武”,为其助威。
此时那二当家也正盯着眼前的张离,咧嘴一笑,瓮声瓮气地道:“有点意思,再来。”话音一落,便是又是一拳击出,这一拳显是比刚才更具威力,也更加刚猛,张离不敢托大,亦运功周身,与这二当家战在一处。
双方你来我往,各展所学,张离所学拳法只有军中长拳这一路,一味猛抢猛攻,尽是大开大阖的招式,那二当家的招数也是简单实用,没有丝毫取巧,走的尽是刚猛路数,正所谓一力降十会,生死相博,实力为尊,自不用多余的花哨,二人均以力量见长,每一拳,每一式均有着摧枯拉朽的威力。
二人酣战多时,张离虽惊讶于对方拳法刚猛,力量不凡,但也心中有数,这二当家实力尚在自己之下,对付他还是游刃有余。
果然,二十几招过后,那二当家已渐现不支,渐渐受张离压制,张离瞅到空当,向对方猛攻三拳,“嘭,嘭,嘭”三声闷响,三拳俱都打在二当家胸前要害,那二当家闷哼着连退数丈,方才颓然坐倒在地,嘴角也已沁出血来,显然已是受伤极重。
那匪首见此情形,几个起落,便已跃到二当家近前,伸手将他扶住,就听那二当家瓮声瓮气地对他说道:“大哥,这小子好大的力气,你用你那法子再给俺来上三针,俺再与他打过。”
匪首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又惊又气,惊得的是眼前这少年小小年纪,竟然如此厉害,连寨中武艺最强的二当家都不是对手,气的是自家这兄弟虽有一身神力,脑子却不太灵光,是个憨货,不懂得临阵变通。
想这少年习武才有几日,哪会有多少临阵对敌的经验,若是换了自己,只需略用些计策,随意卖个他个破绽,引他入彀,到时再将他合力拿下,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过自家的斤两,自家清楚,若是换作自己上场与那少年厮杀,估计都不用故卖破绽,站在场上,就已经是个破绽,那少年两招之间就能把他拿下,哪还容得他用计使诈。心中正自踌躇,要不要听二当家的,用金针刺血的法子,毕竟此法太伤元气。虽有奇效,却也是后患无穷。
正自犹豫之间,却已猛听得阵阵惨呼,却是张离得理不让,已经冲杀过来,一众黑山贼已被眼前这杀神吓破了胆,个个踌躇不前,人人畏战,只因慑于匪首平日的淫威,这才没敢一哄而散。
张离也是恨急了这帮匪人,一心想要为武邱县枉死在这帮人手里的乡亲,与今日死在他们刀下的洪府众人血恨,下手自是极狠。
眼看着张离大开杀戒,已无人可挡,当下一咬牙,从自己腰间抽出三根筷子粗细,半尺多长的金针,撸起袖子往自己胳膊上一划,血液便顺着胳膊淌下,三根金针倏一沾血,便突然变得有如活物一般,顺着他胳膊上的血痕,钻入其中,只露在外面小半截,吞食他的血液,片刻工夫,便由金转红。
匪首气血被金针吸食,脸色逐渐由红转白,直至脸色变青,胳膊上的金针才不再吸食他的气血,此时的匪首像被抽走生机,陡然现出老态。
费力将血色的金针拔出,用尽余力,狠狠插入二当家百汇,天柱,大椎,三穴,直至没柄。
耳听得二当家一声嘶吼,犹如受伤的野兽,脸上露出痛苦神色,双目更是刺红一片,本已塌陷的前胸,也以眼肉眼可见之速,迅速膨胀,周身气势一盛,双拳在地上猛捶几下,骤然站起身形,竟似比之前还要高出三分,迈开大步,再次向张离冲去。
众匪见二当家状如疯魔一般冲向张离,均闪身避让,生怕被其波及,哪敢稍作耽搁,避让不及的,皆被其直接撞飞。
而此时的二当家,也如野兽锁定猎物一般,除了场中的少年,眼中已再无其他,几丈之地,转瞬及至。
再次与这二当家对上,张离明显感觉压力大增,刚才不及细看,也不知那匪首对其用了什么手段,便让此人战力倍增,心下虽觉惊讶,却也不以为意,心中对自家功法颇为自信,自付还是可以应付。
疯魔了的二当家,再次与张离交手,倒是战了个旗鼓相当,此时逐渐恢复一些气力的黑山贼匪首,看着场中局势,心中却是越发焦急,他心中明白,此时的二当家是他用金针刺血之法,以燃烧其气血为代价,暂时激发起潜力,又得自己气血加持,方才能坚持不败,只是这金针刺血虽然霸道,却不能长久维持,此时的二当家,就好比一座熔炉,自身气血好比是炉中干柴,但干柴总有烧尽之时,气血总有燃尽之期,再挨个一时半刻,效力一过,体内气血燃尽,不仅敌不过眼前少年不说,还得送了性命。
更何况此地离濮源城不远,时候久了,难保不被官军发现,有心让手下喽啰配合二当家,群起而攻,可此时场中二人激战正酣,别说张离不会留情,就连已入疯魔的二当家,也是敌我不分,拳风气劲早将二人周围五丈之地吹成光秃秃的一片白地,现在让人上去也是白送,估计还不等靠近,就已被气劲扫得筋断骨折。
念及此处,便又向着不远外黎氏夫人的车驾看去,心中一动,当下向一小头目一招手,附耳轻声吩咐几句,那小头目当即招呼了几人,向着车驾摸去。
张离虽身在战局,看似全力以赴,心中却时刻留心其他黑山贼人的动向,那匪首一举一动,早被他看在眼里,洞悉他心中所想,此时几个黑山贼向车驾潜行,自是知道他们的图谋,一声断喝:“贼人,尔敢?”
声音一落,手上猛然向着二当家抢攻几招,便想着摆脱眼前的二当家,去救援车驾。
可这二当家又哪肯轻易罢休,被张离抢攻几招,只是微退几步,可张离刚想抽身,却又被他黏上,竟一时脱困不得。
眼见已有黑山贼摸到车前,幸存的二名护卫,虽拼命抵挡,却也只是勉力支撑,相继两声惨呼之后,已被匪人砍倒。
张离听得惨呼,心知不妙,偷眼向车驾看去,此时几个黑山贼已爬上车辕,做势就要进入车内,心中不由一急,拼着两败俱伤,也要把眼前这二当家逼退,看着这二当家一拳打来,当下不管不不顾,也同时向着二当家击出一拳,两人同时中了对方一拳,张离一声闷哼,身子已被击飞,却也借着这一拳的力道,飞向车驾,乍一落地,旋即忍痛起身,人已离车驾只有三步之遥。
几名黑山贼已然钻入车中,要将车内黎氏与雁蓉擒下,猛然却见张离竟然从天而降,不禁吓得肝胆俱裂,还未有所动做,就被几步赶过来的张离,一脚一个踢飞了出去。
此时车内黎氏夫人与雁蓉自是受惊不小,被几名匪人一番撕扯,已是衣衫不整,发髻凌乱,怀中还紧紧搂着已哭作一团的雁蓉。
情势紧急,张离也顾不得安慰二人,对黎氏夫人急声说道:“师娘,贼人势众,以我一人恐怕难以护你和蓉儿周全,由我先在这里挡住他们,师娘你与蓉儿驾车先走。”说罢也不等黎氏答应,人已跳下车驾,顺手在马背上拍了一掌,那马儿吃痛,长嘶一声,便甩动四蹄,拉着着马车一路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