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走着走着也走不到一起——
季风有个好朋友,叫“可可”,他们俩是那种很长时间都不会联系也不会见面,每到见面的时候总是和对方有着说不完的话的那种朋友。季风总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没什么事别总是打电话什么的打扰其他人的正常生活,尤其是对一个姑娘更不应该三天两头的问候一下,即使你不想那些蝇营狗苟,也难免不了暧昧不清。季风总是说可可这名字起得好,以前没发觉,到了后来他来到城市里,发现很多人都会给自己弄个“外国名”的时候,可可“coco”这个名字好像是与生俱来的样子,绝不像什么“安娜”、“安妮”、“安可”显得很做作,那时候季风觉得她爸妈真是有先见之明。可可的家距离季风的家有一百多公里,坐火车40分钟就到了,是个临海城市,季风每次和她见面时,都喜欢去海边对她说起自己的家。在后来的十几年里,可可世界中“沙水”两个字起码出现过成百上千次,虽然她一次也没有去过,也不想去。但是她每次都是微笑着并静静的聆听季风口吐莲花,可可也许是季风这辈子最好的听众了。
沙水这个小镇名字起得很奇怪,这里既不生产沙子也没有什么像样的水,唯一一个有水的坑这里的人们把它叫做“涡”,也许是这里的方言,也许是它的确很像一个在平原中的漩涡。这里是沙水几代人童年的乐园,虽然总能在街头巷议中听到“涡”里又淹死谁了的消息,那些日子“涡”会渡过几天的平静,但总是会忽然之间的又热闹起来,几代都是如此,即使大人们的恐吓与苕帚就像是狂风骤雨般的击打在无论何时的孩子们身上,孩子们总是愿意以身犯险,围着“涡”开始他们“勇敢者游戏”,这也许就是“涡”的魅力。离“涡”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山,因为山峰的断崖像极了一只老虎,这里的人们就把它叫做“老虎山”,“老虎山”的来历可比“涡”显得洋气多了。老人们说这里曾经有一个妖怪,每到月圆的时候就会下山吃人,后来有一个胆大的人带着一只老虎把这只妖怪打死了,又怕这妖怪的妖气复活,于是让老虎变成一座山镇压这妖怪,“老虎山”因此得名。现在看起来,无非是老人们怕自己孩子跑上山去玩野了不回家而编造的无稽之谈并且漏洞百出,可是这传说传着传着就变成了几代人心中的念想,后来,竟还有人把这传说写进了当地的编志里,煞是有趣。在这个不到人口10万的小镇里,医院、学校、银行以及各种便利的交通站点应有尽有。更令人称奇的是这里的艺术教育也是十分规范且发达,在那个地区可以说是风光一时无两。这和很多类似地区的景象显得十分不同,很多这样的小镇不是缺少这个就是缺少那个,就连生活用品还得等到“赶集”才能买到,更不用说电视、VCD这些“城里”标配的家用电器了,那都得是那些地方“有钱人”家里才享用的奢侈品。
季风对沙水有一种特殊的情感,在他离开沙水之前就有。季风是那种非常敏感和脆弱的人,尤其是对一些他在意的东西更是如此,在这点上可可是知道的。可可是季风从沙水转学后的同学,一个美术生。被安排的季风来到城市后,第一感觉就是城市和城镇的差距绝不是一点半点,无论是学习节奏还是生活节奏都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单从空气中弥漫的汽油味和同学们用鼻孔看人的神态里,季风就觉得不一样。一个学期后,季风觉得自己完全跟不上这里的学习节奏,更不用说什么城市里孩子都去的业余兴趣班了,繁重的课业、冷眼的学习环境让季风有了退学的冲动,当他和家人讲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时,一向视他成绩如命的父母竟然心平气和的和他商量了起来。商量的主题很简单,可以学其它的技术,但是不可以不学习,并且还让季风自己挑选门类,这让季风第一次觉得父母是理解他的,也是宽容的。翌日,季风起得很早,想着未来的他漫无头绪的从家中出发,以城市为边框肆意游荡,不知不觉间来到了刚刚有些露白的海岸线,同时他也看见了一个女孩正在沙滩上支着画板涂抹着什么。季风跟人的交流是有障碍的,起码他自己是这么认为。他悄无声息的走近这个女孩的身后,突然的说了一句“干什么呢?”女孩着实被他吓得不轻,“哇”的一声叫了起来,同时把手里的画板画笔扬在了沙滩上。女孩回过神来发现季风也被她吓了一跳,被相互惊吓后的两个人竟一时语塞。两个人就这么尴尬的站在了海岸上,相互对视。“对不起,我来帮你捡”季风用更尴尬来打破僵局。女孩没说什么只是蹲下来和季风一起收拾沙滩上的残局。“我叫季风”季风自报家门的对女孩说了一大堆废话,女孩竟然面带微笑静静的听完了,然后很简单的对季风说了几个字“你好,我叫洛可可”。有时候,人和人之间打通心扉只是在两句话之间,反正这时候季风是这么认为的,季风觉得洛可可这个人和他在学校里的那些同学很不一样,起码没有那么戾气和傲气,而且还有想和他聊天的冲动,洛可可也好像看出他的心事一样,对季风说道:“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季风的话匣子终于打开了,他和洛可可说起了自己的家乡、以前的生活、现在的迷茫,还说起他的在城市中的种种不愉快,洛可可同样是面带微笑的静静地听完了季风的长篇大论,然后对他说:“其实你能选择的东西挺多的,只不过你现在迷茫而已,还有你心里边总是念念不忘的的那个人,其实有些人走着走着就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