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说的时候,她的眼睛是朝着千缈所站的方向看过去的,千子成虽未察觉到,因为他已被今天发生的这懊糟事给气得不轻,但千缈可不似父亲那般马虎大意,电光火石间早已将她眸底狠狠刻出的憎恨尽收眼中,并且胸有成竹。
无论她容素在怎样八面玲珑,今日注定要败在她千缈的手上!
现下万事俱备,东风已至,即将上演的好戏也该拉开帷幕了!
千缈敛去一身的锐气,抬头再看父亲千子成,又是放才那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娇弱模样:“爹!你莫要再怪妹妹了,她还小什么都不懂,要怪便怪我这个做姐姐的吧!”
说着,便挪动膝盖过去,伸手死死抱住千子成的双腿,“芜儿妹妹你倒说句话呀!”
要说她这个继母出的三妹妹,无非胆小怕事,人又软弱好拿捏,可对她这个大姐也是交付了真心的,人家对她好,她自然也不能让三妹妹失望,且那裴家公子长得一表人才,满腹经纶,正应得上京城“玄机公子”之名,要她看,千芜嫁给他也不算委屈,只是年前裴元镜的父亲犯了错,被贬到外地做知州去了,父亲素来势利眼,自然不会应允这门亲事。
三妹妹哭也哭过,求也求过,可父亲说什么也不答应,眼下借此机会不但解了自己的围,正好也促成这段良缘。
“爹爹!芜儿求您了!我与裴公子乃两情相悦,且他亦有功名在身的,前年不也中了个一甲三名么?那会儿您还说他是百年难得一见的人才,国之栋梁,这些话可都是您亲口说的啊!”
千芜哭得越发凶狠,刚化上的飞云妆早就被眼泪浸得如同一摊污水,裴元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忙伸袖拭去她眼角的泪珠,然后抬头对上千子成的脸,斩钉截铁道:“千大人不管你如何看待我,总之我裴元镜今生今世非芜儿不娶,你若将她许了旁人,便等着看笑话罢!”
“嘿!你个小兔崽子!”千子成略略吃惊:“若非看在你爹的面子上,这会儿早把你从院里一扫帚给轰出去了!现在胆敢来威胁我!”
“是啊,老爷,缈儿是您的心头肉,可我的芜儿自幼乖巧从不给家里添过麻烦,她同样也是您的女儿啊,芜儿的婚事绝不能如此草率就定下来啊!”
容素似赶热闹般也过来抱着千子成的大腿,两人各抱一只,嘴里各执一词,一时热闹非凡。
围着外圈看热闹的丫鬟小厮正瞅得津津有味,往常气氛沉重的京郊别院竟难得吵嚷嚷了一回。
千子成铁青着脸,眼见旁边的人越来越多,他嗓门一喊:“看什么看!再看各打十军棍!”
这招果然有效,没半刻的功夫,将这小小过廊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就一哄而散,各司其职去了。
毕竟十军棍可不是闹着玩的,指不定要出人命!他们生来就贱,偶尔死几个下人简直无关紧要。
上头人的后院便让他们自个整去罢!
待人散得干净,千子成才重新料理这件懊糟事,“既然你与那裴公子两情相悦便挑个黄道吉日嫁了罢!今天闹成这般模样,外头必然碎语纷纷,好似也想不出比这更妥帖的办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