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季志华告诉我，M其实是有一个母体的。”
“陨石的辐射导致母体的变异，而M基因里关于母体的那一部分，是实验之后的结果。”
叶清还有些话，没有告诉徐辉。关于母体的问题，季志华没有全部告诉叶清。但叶清从季志华对母体的只言片语中，得知母体的能力。
那是个比M还要危险的存在。
季志华没有摧毁母体，只是令其冬眠在研究院的地底深处，没有研究院、政府和军方的三方权限，母体不可能再出现在社会中。
研究院中对于母体实验的资料，早就被季志华删除，没有人知道关于母体实验的一丝一毫。
叶清从前就不知道母体的存在，所以面对徐辉的问题，叶清没有办法解答。
“叶教授，你知道母体被安置在哪里吗？”
徐辉从叶清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没有人知道母体在哪里。
徐辉问过研究院的每个人，所有人都不知道。
当初对母体进行实验的那些人，除了季志华，全部都死在了那场丧尸潮当中。不知道是意外，还是人为。
当时的真相，现在没有一个人感兴趣。让上头感兴趣的是，那份消失的资料。
叶清没有制止徐辉寻找当初的实验资料，暗地里的计划一步一步的在进行着。
“叶教授，队长失踪了。”
顾韶颜刚从接待室出来，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叶清。
顾韶颜有些纠结，队长的失踪像是计划好的一样。
搜查队的所有人都在Z市中消失，像是原本就没有到达Z市一样，没有任何踪迹。G失踪的消息，从Z市传回基地，已经过了一个多月。当初的状况，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整个搜查队，就剩下顾韶颜这个一开始就回到基地的人。
“顾队长，你得做好离开基地的准备。”叶清一时好心，提醒顾韶颜。
虽然对顾韶颜来说，这个提醒过于可有可无。
“队长让我回来，是为了M。”
过于坚定的口吻，让叶清有些反感。眉尖的褶皱，出现了一瞬。但想到面前女人以后的身份，叶清还是压下快要显出的不满。
“G失踪，上头不会对M做什么的。毕竟，这可是最后一个成功的实验体了。”叶清揉了揉太阳穴，略显疲惫，“顾队长，有时间在这里思考G失踪的原因。您还不如去看着徐辉。”
“要是真出现了下一个成功的实验体，M能不能在上头的手下存活，那可是个问题。”
顾韶颜察觉到叶清对自己的不满，并没有在意。就像她不在乎上头人的想法一样，能让她还在基地里的唯一原因是，那个从前救过自己的G。
叶清说动了顾韶颜，这么几天，她都站在徐辉的五步远的地方，看着每一次的实验。
因为G的失踪，剩下的搜查队员觉得没了安全的保障，一股脑的窝在基地里不出去。上头的人对此，感到十分头疼，只能对研究院施压。希望借此，研究院能够造出第二个“G”。
徐辉原本设想的方向，被基地的那些掌权人打乱了。
不得已，徐辉拿起季志华之前的实验资料，重新开始做起实验。
M没有受多大的痛苦，无非是隔三差五的抽管血。对比从前的实验，M更喜欢现在的生活。
不用被实验，营养剂管够。
还可以听故事。
就像是G从前讲的那些童话一样。
“徐辉现在整天拿你的心脏做实验，有事没事就往那些没有理智的实验体里装。”叶清合上让顾韶颜专门去找的小说，递给M，表明了不想再看到那花花绿绿的封面。
“不会成功的。”M接过小说，藏到枕头底下。
在季志华死后，隔间撤下了各种器械，开始像个人类休息的房间。
M躺在床上，手上是之前藏起来的破旧机械零件。
叶清看着M通过力量随意将零件变成各样的形状，心里想的却是M刚刚说的话。
“那颗心脏已经不是我的了，所以没有任何用处。”
M将零件捏成G的样子，递给叶清，当作叶清为自己找来小说的补偿。
“叶清，G什么时候回来？”
“M，G失踪了。”叶清将基地调查的结果，向M说道。
“叶清，你在说谎。”
清冷的双眼，看出了叶清的所有想法。叶清没有慌张，静静望着M的那双眼睛。
叶清知道这件事瞒不了M。
单纯的人，总是会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事情。
“他不会回基地了，G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叶清没有隐瞒G失踪的真相，“出了研究院，你总会遇到他的。”
M离开研究院，现在已经成了板上钉钉的事。G失踪了一个多月，而现在徐辉的实验也过了半个月的时间。基地快要熬不住了，陈锋的事情做的也差不多。
按照上头对研究院的施压，最多还有三天，就算徐辉最后不同意，研究院终究还是会把M交上去。
M之前取出的心脏，在一次次的实验之后，最终还是化成了一滩血水。那些被移植心脏的实验体，在没有心脏之后的结果，是死亡。
徐辉整夜的看着季志华留下那一摞资料，实验的失败，挫败了他原本的自信心。整个研究院背地里出现了一些流言，说是季志华的死亡是因为徐辉。
“季教授好歹造出了那个怪物和G，实验肯定没有问题。要我说，一定是徐辉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否则怎么可能之后的实验，每次都失败。”
“季教授一死，徐辉就接手了研究院。你说这中间没有什么幕后操作，我都不信。”
“现在上头给研究院的压力这么大，实验还都失败了。你说，研究院之后会不会有惩罚啊？”
“其他的实验体都已经死亡，唯一成功的G也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整个研究院，就只剩下编号M的实验体了。上面已经快忍不住了，我们要不就直接把那个怪物交上去算了。”
徐辉站在配餐室外，听到里面小组成员的话，站在原地好半晌。徐辉咬牙，按下想要冲进配餐室和那些人对峙的想法，扭头重新回了实验室，开始新的一轮实验。
当陈锋再一次来到实验室的时候，徐辉才放下心里的疙瘩。
徐辉知道陈锋来的目的，没有停下手中的实验，让助手带陈锋去找M。
“陈锋。”
陈锋打开隔间的门时，看见的是已经收拾好东西的M。叶清在陈锋到研究院之前，就回了基地。
顾韶颜没有跟着M离开，她站在实验室外，观察者实验室里徐辉的一举一动。左手握拳，隐藏在袖子底下。
在每一次的实验，顾韶颜都在防止出现成功的实验体。
这一切，都在叶清的意料之中。
M，也全都知道。
踏出研究院的那一刻，M的心里像是松了口气。
阴霾的天空，也阻碍不了M心里轻松的心情。
轻松？
嗯，是轻松。
“M，在还没有确定你的安全性之前，你只能在这个房子里活动。”陈锋带着M走过一大片的板房区，在临近基地中央边缘的一幢别墅前停下，“我会作为你的监视人，同你一起生活一段时间。”
“在确定你不具有威胁之后，你需要接手G之前的职务，带领搜查队外出寻找可以植物标本。”
“你可以之后，选择另一个人当你的监视者。那样的话，和你一起生活的人，就会变成那个人了。”
“当然，如果你不变的话，那就更好了。”
M没有理会陈锋啰嗦的话，把东西藏在属于自己的那个房间。不知道是不是叶清向上反映，M的那个房间，书架上都是M没有看过的书。
依旧还是五颜六色的封面。
在看到M的视线停留在这上面，陈锋的嘴角还是不由自主的颤了颤。
没有人想到这个没有任何感情的实验体，还会喜欢“你爱我我不爱你”的这类故事。
“我想换监视者。”M扭头，毫无表情的说着。
“上头规定，在确定你不具有威胁之后，才能给你换监视者。”
陈锋耸肩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你要不忍忍？最多一个星期。”
M皱着眉，虽然弧度小到看不见，但是一直在观察M的陈锋，还是发现了M的不满。
“对了，你想吃什么？”陈锋只能换个话题，“听叶清说，你一直都在喝营养剂。”
“吃什么？”M不懂陈锋在说什么，低声重复着陈锋的话。
“看样子你就没吃过其他的东西。今儿个，我来露一手。”陈锋打开冰箱，拿出鸡蛋，“不过说好了，我只会做个炒鸡蛋。其他的，我可不会做。”
“啧，我跟你说这个有什么用。看上去，你都不知道炒鸡蛋是什么东西。”
M站在厨房外，盯着陈锋打鸡蛋，在炒锅里翻炒着那个趋于金黄色的物体。
一块块的金黄色的物体，被盛放在白色的盘子里，热气腾腾，有着和营养剂不一样的气味。
“炒鸡蛋？”
书里的炒鸡蛋，就是这个样子吗？
“愣着干嘛，吃啊！”
陈锋递了双筷子给M，自己却攥着筷子没有动。
M低头看着手里的筷子，想着之前G说过的用法，将炒鸡蛋夹了起来。
陈锋看到M将炒鸡蛋放到嘴里，眼里的紧张不由得露出来。
M咽下炒鸡蛋，手上的动作越发熟练，盘子里的炒鸡蛋已经见底。看到M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陈锋默默咽了口口水。
“怎么样？”在M吃完炒鸡蛋的时候，陈锋还是问出了口。
“能填饱肚子。以后给我准备营养剂就好。”
M不想再吃到这个所谓的“炒鸡蛋”。
跟书里写的味道，一点都不一样。
M说不出嘴里到底是什么味道，有点像当时咬下金属臂的那个味道，又有点日记本的那股子酸涩的口感。
和每天吃炒鸡蛋相比，M更想喝营养剂。
毕竟营养剂撑死了，只有G说的柑橘味和薄荷味。
“又失败了？”
陈锋没有阻止M去书房的步子，心底暗自嘀咕着。
陈锋监视M的事情，叶清早就清楚。一个星期的时间，能做什么？叶清能够确定事情就在他预想的那样发展，但是他没有料到的是，陈锋仗着M体质和人类不一样，在这几天里呆在厨房里，将这辈子的菜都做尽了。
叶清没有想到一个星期还没有到，上头就让陈锋把M带到他面前。
M看到叶清的第一眼，就死死拽着叶清的衣袖不放。一旁的陈锋，眼巴巴的看着M。
“你干什么了？”叶清知道M一向是不在乎任何事情，但陈锋能让M做出这样的举动，叶清不禁有些好奇。
陈锋老实的跟叶清说了这几天的事。
叶清听到陈锋下厨的事，不由得扶额。当初G还在军队的时候，陈锋的名号就传开了。G那时候还不相信，结果就是拉了三天肚子。
“你现在还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奇迹。”叶清感叹道。
“是啊，要是对象是G的话，我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陈锋想到G的拳头，缩了缩脖子，觉得后脑勺隐隐犯疼。
“对了，搜查队的事，你上点心。”陈锋晃了晃胳膊，“搜查队剩下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叶清你也清楚。M一去，羊入虎口。结果是什么样的，你自己掂量掂量。”
上头和军队之间的问题，越来越大。陈锋带M回基地，无非是想给自己找点乐子，也给上头的人添点麻烦。
叶清的计划，陈锋不想搞清楚。他只要知道的是，叶清不会给上头一丁点好处就行了。
不过，这几天的相处，陈锋倒是有点舍不得M这个能把菜都吃完的宠物。
啧，就当是还那时候的人情吧。
陈锋点上烟，看着叶清和M的身影越走越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