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英确实要对官文轩下手,和谢依青走得最近的男人不是沈夜柏就是官文轩。
至于沈夜柏嘛,那个废了双腿的人在宋英眼里实在是看不上,外界传得他沈夜柏有多神多神似的,宋英从来不当一回事。
不就是有沈氏山庄和安国侯府撑腰吗?他要是也有这样显赫的背景,还需要这么苦心谋略吗?没准他早就富可敌国了。
宋英不屑地朝柏园的方向笑了笑,他知道官文轩今天也来安国侯府了,这会儿不在谢依青这边,肯定是在柏园和沈夜柏一起。一个残废有什么好陪的?他宋英就不会因为沈夜柏那点身家就贴着脸往上靠,这官文轩不愧是出了名的纨绔,实在不成气候。
不过也幸亏是纨绔啊,做出点出格的事来也是正常,正好可以实施接下来的计划。管他官文轩有多大的背景,一个不务正业的少爷在家族里能有什么分量?何况官文轩那未婚妻……
宋英笑得更深了,这淌水越浑越好。越乱,和他宋英就越没什么关系,他只要扮演好一个受害者的角色就行了。
宋英拖着伤腿回到了自己的府邸,这个小院子比起安国侯府来说实在不够看,整个府邸连安国侯府一个厨房都比不过。
等进了房门,将一旁的柜子打开,宋英敷衍地给父母的牌位上了柱香,“爹娘保佑啊,等过了这些天,你们儿子可就出息了,怎么也要捞个三品大官当当。要不是我聪明,咱们家再怎么往下传也还是穷鬼,记得保佑我,听见没有?”
宋英离开安国侯府回到家的这段时间里,官文轩也开始行动了。
出了安国侯府,官文轩直奔青楼而去,他还约了人呢,没出什么差错的话,这些人现在应该被教训得很惨。
“哎呦,我真的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官二公子,您有事直说,我一定改!”
“饶了我们吧,真有什么对不住的地方,我们绝对不是故意的,我们给您赔礼,赔礼!”
“对啊,我们错了,错了!”
官文轩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半躺在软塌上,听着耳边的求饶声,啃着手的香梨。
房间里满是酒香和脂粉的香气,却是没有一个女子,三人身后站着几个打手,此时正背着手等着下一个指令。而饭桌上的酒菜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可见刚才有人很是一番享乐,刚才有多快乐,现在就有多悲惨。
三个青年跪倒在地上,一点面子都不要了,官文轩能在皇都刚得起来,那肯定不是打肿了脸充胖子,官家的人,一般人确实惹不起。
“我听说,你们怂恿宋英谋害谢依青?”
跪着的三人就是那日酒楼里沈夜柏隔壁房间的人,也是宋英的狐朋狗友。不像宋英是孤身一人闯官场,他们身后的家族可不容许他们犯太大的过错,得罪位高权重的人。
“没有没有,这哪能啊?”
“不会的,没有的事。”
“都是他自己想的,我们就是……就是听听而已。”
官文轩吃完了梨,随手一抛将梨核儿扔了,坐起了身子,说话的语气很是意味深长,“哦?”
“是真的!官二公子,我们绝对没有想对谢家小姐不利,绝对没有!”
官文轩勾了勾嘴角,“那就好,你们记住了,谢依青,我罩的。得罪谢依青就是得罪我,得罪我官二公子就是得罪官家,而得罪我官文轩就是得罪林家,那得罪林家……你们知道是得罪了谁吗?”
“知道知道,不敢不敢。”三人连连磕头求饶。
官文轩与林家小姐有娃娃亲,而林家那可是皇亲国戚,当今皇后就姓林。
有人撑腰身子都挺得特别直,官文轩伸出一根手指在三人面前晃了晃,“呐,给你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要不要?”
“要要要!”三个人像小鸡一样狂点头。
“哈哈哈哈好!”官文轩一拍大腿,爽快!还是这种人好搞定,不过剩下的……
唉,官文轩突然晴转多云,人生啊,就是这么起起伏伏,有舍有得。要和沈夜柏做朋友,官文轩表示太难了。
又是贴着脸去求父亲和大哥,又是鼓起勇气去拜访凶悍的未婚妻,东奔西走的官文轩总算是把名单上的几位请到了一起吃顿晚饭。
商界的代表沈夜柏,文臣的代表郝丞相,武官的代表安国侯谢侯爷,皇室代表小王爷欧阳文华,皇都交际圈一把手“寒竹公子”林寒。这五个人的分量在皇都里随便拿出一个都可以抖三抖,彼此却是没太多的交集。
此时五人围坐在桌前,正准备以沈夜柏今后的商业计划对皇都的影响做一番深入讨论。
酒菜已经备齐,郝丞相、谢侯爷和林寒都是四十多岁的人了,比沈夜柏大一辈,而欧阳文华又是皇族,所以沈夜柏来斟茶倒水带动饭局也是很应该的。然而沈夜柏除了让杜一给各位大人物倒茶以外,就没有任何表示,整个饭局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林寒见多识广,饭局也去多了,此时也没顾忌什么辈分身份,以很随意地态度聊起了邀请他们前来的官文轩。可怜“威名远扬”的官文轩成了开启饭局的跳板,躲在门外确保计划实行顺利的官文轩表示压力很大。
谢侯爷对住在自己家里的沈夜柏也很熟悉,有熟人在场,所以也是最先放开了,“要我说,官家的二公子就是欠管教。这书香世家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们武门世家,不听话就揍一顿,揍到听话为止,哪有管不好的。”
门外的官文轩直冒冷汗。
文臣的代表郝丞相当下就不同意了,“不妥不妥,对付那些从小习武的小子,打打骂骂那是正常。像我家大儿子郝学文,你要是打他,他还倔得很,还是得跟他讲道理,讲明白了他不就自动自觉了吗?”
连个王妃的影子都还没见到的欧阳文华不好就教育儿子的问题发表看法,只好默默地喝了口茶。顺便看了一眼同样二十几岁未婚的沈夜柏,却发现沈夜柏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饭局上,正盯着茶杯神游呢。
“我说沈公子,这次饭局实际上是你约我们来的吧,说是你接下来的商业计划可能对皇都各方面影响深广,要和我们先商量商量?你倒是说说看啊!”
受朋友邀请的宋英此时正好进了酒楼,官文轩在门外重重地咳了几声,转身就藏进了黑暗的角落里。
沈夜柏听见了咳嗽声,笑意盎然地说,“不急,咱们先好好吃饭,吃完饭我再说。”
欧阳文华觉得沈夜柏真是卖好大一个关子,“哎你这就……”
“嘘——”沈夜柏拿起筷子夹了块清蒸鸡放到欧阳文华的碗里,“小王爷,食不言。”
约人来饭局吃饭不让说话?
剩下的四人互相看了看,都是一脸不可置信,而沈夜柏似乎很享受这里的饭菜,一个人吃得正欢,四人也只好安静地拿起筷子吃饭。
安静下来吃饭谁不会啊?
只是一反常态的沈夜柏让谢侯爷觉得事情不简单,他一边吃着一边观察着沈夜柏,却发现这人真的是在好好地吃饭。正在谢侯爷疑惑万分的时候,隔壁房间的宋英几人终于是喝高了。
沈夜柏拍了拍手,杜一来到两间房的隔墙,将垂下来装饰的布帘拉到了一边,对面竟是一片木色。原来两间房早就打通了一个大洞,这边用布帘遮盖着,宋英那边的房间里却是用大片的木质屏风挡着。
朋友甲十分兴奋地劝着酒:“喝!宋英,你这次可赚大了,不能不喝醉,不喝醉就不是兄弟!”
宋英已经是半醉,背对着这边坐着的他哈哈一笑举起了碗,直接将一碗酒送进了肚子。
朋友乙更是激动,“宋英,跟我们说说现在计划进行得怎样了呗,让我们也见识见识,学点东西呀!”
沈夜柏看着桌前已经放下了筷子的四人,习惯性地摩挲着盖在腿上的棉布。
被邀请来的四人自然已经清楚沈夜柏的意思,从杜一拉开帘子后就挺直了身子专心地听着隔壁房间的对话。
听见是宋英的时候,谢侯爷的脸马上就黑了几分,看了一眼低头沉默的沈夜柏,谢侯爷皱起了眉头。不能私下跟他单独讲的事情,是有多严重?还是说,沈夜柏不相信他?亦或者,怕他不相信?
宋英正聊得尽兴,“哈哈,我跟你们说,等我当上了三品大官,一定请你们喝酒,请十次!”
朋友丙立马就附和着,“这可是你说的,你确定你这计划能行吗?”
宋英挥了挥手,“有什么行不行的?迷魂药我都买好了,就等着给官文轩那傻小子来一点。谢依青那边有什么好担心的?骗她上套那不是摆摆手就行的事?”
朋友甲乙丙继续发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求知态度,“那到底是怎么个做法?你倒是说呀!”
“哈哈哈你们——”宋英拿手指了指几个朋友,“想学我?那也得有我这条件啊!你们有一个傻愣愣的未婚妻吗?你们有一个可以被苦肉计骗得团团转的未来丈人吗?要不是我当初装的那么诚恳,哪能攀得上安国侯的高枝啊?”
谢侯爷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沈夜柏继续摩挲着他的棉布,另外三人则面面相觑,此时三人心里的想法都是:太狠了,沈夜柏真的太狠了,幸好没有得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