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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寒冻三尺

期末的时光总是在各种复习中悄然流逝,赵宁之的课程是最多的,期末的考试科目也是最多的,自然而然,平常也是宿舍里最后离校的那个。今年和往常却不相同,其余的三人并没有早早的离开,一大早便起来收拾,不算小的四人间摆满了大大小小的箱子,平常整齐洁净的房间与此刻的杂乱无章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赵宁之往床下看了一眼,放弃了起床的想法,拿起手机看起了电影,待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赵宁之才下床洗漱。

“宁之,我们部门假期有活动,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呀?”见赵宁之已经洗漱好,杨婕边收拾衣服边问道。

听见这话,王昭凝钰和李黎不由一怔,正在往化妆包里收拾瓶瓶罐罐的王昭凝钰不由的看向杨婕,而后又看了赵宁之一眼。

正在擦脸的赵宁之,手掌心啪啪的拍着脸,转头回复,“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我已经和爸妈说好了今天到。”原本看向杨婕的视线被半道截胡,和王昭凝钰看过来的视线撞到了一起,看着自己的视线中,毫无波动。

“宁之,那我们就先走了,你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呀!”三人离开宿舍,杨婕在最后,拉着行李箱出门了后,又转回来看着正在化妆的赵宁之嘱咐了句。

“好的,我知道了,赶紧走吧,别让大家等你,玩得开心呢!”赵宁之闻声回头,看着倚在门口的杨婕道。

拉着行李箱的声音逐渐远去,宿舍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心情莫名的有些伤感。

整两个星期,他并没有给自己发过一个消息,或许就只能到这里吧,相较于刚刚开始的无法接受,此时的赵宁之,平和了很多,只是一个人的时候,还是一样的会感觉很孤独,不免情绪有些低落。

打开手机,喜欢的主播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让安静的宿舍有了声音,缓解了空气中弥漫的孤独。在主播温柔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中,赵宁之画了个淡妆,换了一身喜欢的衣服,棉麻的米色背心搭配藏青色长裙,同款材质中长款外套,复古而文艺,赵宁之平常也偏爱这样的穿着,加上她独一无二的温婉气质,称得像从远古时代走来的闺中小姐一般。

赵宁之出门时,夏日早上十点的阳光明媚,刺的眼睛疼,拉低的头顶渔夫帽的帽沿,拉着行李箱,在骄阳下往校门口走去。

昔日熙熙攘攘的校园里,此时只有一个两个在拉着行李箱往校门口走去,略显荒凉。

赵宁之顶着烈日,到达校门口的候车站时,被不远处的一群人吸引,大部分学生已经放假,三三两两的回家,这几日校园里也没剩几个人了,而眼前的一群人,比赵宁之这几日见到的人都多,宿舍先走的三人也在其中,看着她们有说有笑的样子,赵宁之放弃了过去打招呼的想法。

两辆车同时到达,赵宁之看着不远处的一群人有序的上车,如果不是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赵宁之可能都不会注意这么多。不远处从车上下来的李之宁,正在招呼着大家上车,熟络的拉起王昭凝钰的行李箱,放在大巴车专门放置行李箱的地方。

此刻的阳光,怎么那么的刺眼,刺得人只想流泪。赵宁之看了看手边的行李箱,自嘲的微笑着抿了抿嘴,推着行李箱,艰难的把沉重的行李箱横放进大巴车,拢了拢书包,坐上了目标城市中心的车。

李之宁原本想等着赵宁之考完试,和她一起回家,在路上把问题解释清楚的,可一大早,有几个同学的机票出了点问题,负责这次旅行的学长去了机场处理问题,临时把李之宁拉来帮忙,把人员护送到机场。李之宁看见王昭凝钰等人也在旅游的同学当中时,有些惊奇,不过转而一想,他们都是社团里的人,会在这里也不奇怪。便开始安排大家按照顺序上车,一个一个对比着手中的花名册。校对完毕,抬头准备上车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王昭凝钰正在吃力的把沉重的行李箱放进车厢,走过去,便顺手帮她放好行李箱。

原本懊恼,为什么拿这么多行李的王昭凝钰,此刻又很庆幸,辛好自己拿了这么多的行李。

“谢谢!”

“没事,赶紧上车吧!”李之宁前后左右看了看还有没有遗漏的同学,直到看见后边一辆大巴车旁,那个熟悉的身影,艰难的把行李箱放进车厢时,愣了一下,她怎么这么早,看着她低头,手提着裙子上了车,不知怎么,落寞的背影让人看了无比心疼,本能的奔到她的身边。

“同学,可以出发了吗?”走向她的脚步被司机叫住,脑子瞬间清醒,载着她的大巴缓缓从身边走过,没有留给他任何的机会。

日思夜想的身影从视线中驶向远方,车上落寞的身影深深的印在了脑海中。

“可以了,走吧”转身上了车。

如果不是车上没有别的位置,李之宁绝对不会坐到王昭凝钰的旁边。

这两个星期以来,每天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她,但是无一例外,都是关机。在给赵之南电话里问好的时候,侧面打听了一下她的情况,得知她在宿舍认真复习期末,惴惴不安的心便安稳了许多。

耳机里不断的传来她最喜欢的民谣,她落寞的身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低落的心情,在踏上家乡的土地才有片刻的轻松。

“宁宁,这儿”赵之南提前半小时就在机场大厅等着,在出机口候着,生怕错过了闺女。

赵之南小跑着,快步拉过赵宁之手里沉重的行李箱,把一早李羽宁榨好的新鲜果汁递给她。

“给,妈妈早上新榨的。”

“谢谢爸爸”父女俩在回家的路上有说有笑,赵之南没有过问关于之宁的事,他是何其聪明,李之宁这段时间怕是给他打的电话都比给李璟打的多,最后都会无意的聊到自家闺女的身上,他也察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他们俩的事其实两家人都知道,也都没有反对,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两家人也都知根知底,把闺女交给他,赵之南放心。

李之宁把社团的同学一个个都送到机场,交给学长后,自己也坐上了回家的飞机。在候机室里,他在购买机票的软件上熟练的输入她的身份证号码,看见她的航班即将落地,自己也放心了些。

他知道,虽然她平时看起来毫不在意,心里其实敏感而又倔强,她讨厌吃蛋黄,小的时候,赵之南和李羽宁上班时间都比较忙,而李璟本身是做自媒体的,时间相对充裕一些,两个孩子和他相处的时间比较长,他想着小孩子应该需要多补充蛋白质,每天都会给他们一人煮一个鸡蛋,赵宁之不动声色地吃完,后来的某一天,大家一起聚在一起时,李羽宁说起来赵宁之从小都特别讨厌吃蛋黄,李之宁才知道,但是她从来没有说过自己讨厌吃蛋黄,问她,她怕李璟觉得自己太麻烦,不喜欢自己了,那时她六岁。

李之宁回到家里,空无一人,打电话才知道,赵筱雅有点一个外出采访,需要出差半个月,李璟工作自由,自然而然的也就一起去了,没料到自家儿子回来的这么快。

饭桌上,赵宁之一直跟炒青菜过不去,看得其余三人是目瞪口呆。李璟夫妻俩出差,李羽宁就包揽了李之宁的一日三餐,日日相处,偶尔李羽宁值班时,都是李之宁在照顾她的一日三餐,包含了鲜榨果汁赵之南更不用说,在家吃饭的机会都寥寥无几。

“宁宁,之宁,你们俩慢慢吃,我们就先上班去了”李羽宁和赵之南喝完碗里的最后一口汤,在玄关处收拾了一下,出门上班去了。

“好的,李姨”回答的是李之宁的声音。

赵宁之把一碗青菜吃的干干净净,把筷子规规整整的放在盘子里。

“吃好了?”

“嗯”

“那你去沙发上坐着看会电视剧,我会收拾。”

“好”

回家三四天了,两人的对话内容大多都是这样,赵宁之心里总是有股气发不出来,李之宁对于她这样冷淡的态度倒是觉得无所谓,只要他还能天天看见她,时时在她顺便就好,他多了解她的脾气啊,只要你天天在她面前晃悠,顺着她来,她的气慢慢的才全部消除,她和一般的女孩子不一样,其他的女孩子可能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只是好好哄哄就行,她不开心的情绪是慢慢的积累在心底,只有逼到不能再委屈的时候才会爆发,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哄好的,需要慢慢的一点点让她气消,只要她气消了,就不会再纠结着已经发生的事情不放了。

赵宁之没有听他的话,到客厅看电视,青菜吃到后面有些咸,到料理台接杯水缓解一下。

把杯子放到烧水壶下边,清澈的水缓缓流进洁白的瓷杯,暖烟袅袅升起,蜿蜒向上。

“啊”接满热水的杯子,比记忆中的更烫,赵宁之手才碰到,脑中立马接收到手指传来的迅号,好烫。

“嗯”手指没有拿不住滚烫的水杯,下意识的放开,瓷杯从指尖脱落,垂直向下,像有意识般,瓷杯准准地掉落在脚背上,杯子里的热水也溅了不少,原本纤细好看的脚背,除了杯子砸中的红肿外,还有一片片的被热水烫出的泛红。

罪魁祸首,瓷杯却完好无缺的躺在一旁。赵宁之连忙蹲下,不知是因为脚背的疼痛,还是因为杯子的摔落。这是她最喜欢的杯子,是他送的,高中的年纪,青春懵懂的时候,女孩子都很喜欢送自己喜欢的男孩子杯子,杯子谐音“辈子”,代表把自己的一辈子交到他的手上,女孩子也喜欢收到来自心仪男孩的“杯子”,身边的很多情侣用的都是情侣杯,赵宁之看了好生羡慕。李之宁挑好两人的笔和笔记本后,周围已经没有了赵宁之的身影,心下一慌,快找遍整个精品店时,最后在一排排整齐罗列的展架前看到了她的身影,皱紧的眉头才得以放松,焦急的心才安稳了下来。

“喜欢这个?”赵宁之觉得,笔这些不都是一样的嘛,哪支都无所谓的,可是李之宁不一样,他有自己常用的牌子和型号,每次都买这个,他觉得这样写出来的字迹比较顺滑和好看,是的,好看,赵宁之的文具一直都是他准备的,自己无所事事的到处看看,直到被一个平凡无奇的杯子吸引了眼光,在一个个或精致好看,或可爱蠢萌的杯子中,它真的是很不起眼,纯白无暇的瓷杯,平凡无奇,仅把手的“N”字设计让它有了与众不同的地方,小女生的心思,身边的好多人都有喜欢的人送的杯子,她也想有,况且把手的设计,简直是为她准备的。

“嗯嗯,喜欢呀!”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赵宁之没有回头的点头到。

“那就买了”李之宁说罢,拿起杯子,就往收银台走去。这是他送她的“辈子”啊。

瓷杯散落在一旁,纯洁无瑕,却好像中间似乎慢慢开始夹杂了些东西,光影映射在上面,流光溢彩,看得人眼圈发酸,湿凉的液体从眼眶溢出,一滴一滴地融入杯子洒落的水中。似溪流涌入大海般,迫不及待,奔涌而来。

吃完早餐在收拾碗筷的李之宁,听到厨房发出东西掉落的声音,清脆的,随后传出的“撕”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让他心下一慌,本能的放下碗筷奔向厨房,他的姑娘蹲在地上,掉落的杯子乖乖的躺在脚边,脚尖的一摊水渍,在清晨阳光的照射下,波光粼粼,暖气在头顶回旋。

“怎么啦,宁宁,砸到脚了吗?痛不痛”看见赵宁之湿润的眼眶,李之宁当场就懵了,脑子一片混乱。

“宁宁,哪里痛,烫到哪里,杯子为什么没有碎,你哪里痛?”李之宁心慌,说的毫无章法,或许他此刻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赵宁之,悲伤的不能自已,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盯着李之宁,恍然冒出一句“你送的杯子砸到我脚了,好疼,之宁,我好疼啊,呜呜,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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