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浅蓝抚摸着那微凉的纸,声音颤抖着:
“几何宇宙的宇宙政权系统是全宇宙神界代表大会。大会可分为全宇宙上神代表大会和全宇宙众神代表大会。由各星系神界民主选举产生,对神界负责,受神界监督。
“其中,全宇宙众神代表大会下辖星系神界代表大会,各星系一律平等地参与执政。全宇宙实行以下两种基本政治制度:一,基层星球自治制度。由各星球之神管理自己的星球,实行自治。二,高熵区域自治制度。由于高熵体难以管理,只能实行自治。这是全宇宙神界对自然法则的妥协的表现。
“几何宇宙的演变:
“以时间开始为纪年,时间为换算单位,仅作比较长短使用,无深刻含义。
“零单位之一又一时间,神界诞生。其政治体系很快建立。至零单位之三时间,一套完备的以民(神)权为中心的体系建立。各神各司其职。
“但此体系的一大漏洞就是:未长远考虑地赐封了大量神位。即,某些高等神可以管辖全宇宙的一部分内容。如光神管辖光的传播,力神管辖力的作用等。
“这样做的弊端在零单位之五时间开始暴露:更多神希望得到神位,而已经得到神位的高等神则滥用特权做事。这一现象得不到遏制,很快使神界系统走向衰败。
“零单位之五又十九时间,全宇宙神界代表大会决议废除神位制度,这一作法受到高等神的强烈抵制和谴责,最终未能实行。大会又提出通过开放生育、增加神的数量来巩固制度,试图通过群众力量来平衡特权。
“事与愿违,零单位之六时间,过量的人口使得神位更加难得。这时已经获得神位的高等神开始买卖神位,甚至创立新的神位。这一时期(之六至之七时间)被称为前黑暗时期。这一时期的神位数量一度达到1900余个。
“大量神开创新神位,出现了诸如过氧化氢溶于水神位、脚趾炎神位之类的无用之位。神位成为众神显摆炫耀的资本而不是发挥它应有的作用。
“零单位之七时间,全宇宙神界代表大会颁布限制法,废除了所有合法和非法获得的神位。前黑暗时期渡过。但这一时期的影响使整个神界几近坍塌。
“过量的新神出生,而神的寿命又太长。导致神界出现了资源分配不均、保障制度不能到位等大量显著问题。
“最先崩溃的是经济。神界货币经济被金属神位搅得昏天黑地,虽然神位被清除,但还是很难恢复。大会决定启动稀有物质作为货币的计划。但少数星球蕴含大量该类物质,大量星球却极度匮乏。这更加剧了经济体系的崩塌。
“紧接着崩溃的是文学和艺术。神界惶恐动荡不安,使得一批艺术家、文学家神难以自保,无法创作。大会认为其无法创作的主要原因是没有一种叫做推荐票的支持。
“然后,政治体系崩盘。有些权力的相互交叉制约使权力义务无法明确。比如,金属神掌管所有的金属,星球神掌管他的星球。那么他的星球上的金属归谁来管,就成了一个问题。
“随着神界不可挽回的衰败,为防止有神滥用权力祸害众生,三十二位最高神联合启动了元暗物质系统。元暗物质造成的破坏在理论上是不可抵挡的,整个宇宙神界毁于一旦。
“而元暗物质并未因此消失,部分元暗物质与神界生命体的混合物发生化合反应,生成了暗物质。这种物质因为爆炸的冲击力四散在宇宙之中,等待生命体去探索。失去了神界管理的宇宙中,在一单位时间内产生了大量低级文明。我们所在的几何星球文明就是其中之一。”
方浅蓝放下这张纸,才发现云水华和王哲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围在了自己身边。
云水华轻轻抽走那张纸:“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几何点应该就是暗物质。”
“几何点是什么?”方浅蓝随口问道。
“我以前听跃金那些交换生说的……”当下,云水华将林青弦的理论复述了一遍。
“这个……厉害啊。不过——不过为什么星河城这么菜啊,一打就炸了?”云赤潮蹲在那个大坑边,回想着毕倾义无反顾地跳进去的情形。
他对吗?
他对了吗?
历史已经开始落尘了,就像这大坑里落满了星河城的钢铁碎片。或许很多年以后的史学家会记下这件事,拂过纸页上的满尘。
也许就没有人记得他了。整个世界,上下十亿光年,前后一百三十亿年,都没有。
毕倾似乎根本就没想让别人记住,他完成自己的信仰就够了。只留下一个无字大坑,任人评说。
被云孟收养、远走跃金、矿下工作、十年如一日的雕刻、几何极的最终启动……
你说这人啊,真是坎坷啊。
“乌拉!乌拉乌拉!”
云赤潮疑惑地转头一看,一阵扑棱扑棱的声音刮过,黑压压的一片怪鸟飞落下来。
方浅蓝也看见了这怪鸟像马蜂一样的密集程度,问道:“这是什么鸟?不会是星河城里养的吧?”
“不可能啊。你看这个物种它羽毛这么厚,腹部还是白色,我觉得是生活在两极地区的生物。飞起来的时候地面上的捕食者会因为保护色看不到它……”云老板分析道。
“这理由有点牵强吧!单凭这一点就能判定这是极地生物?如果是那样的话,它们为什么要迁徙到我们亚热带?”方浅蓝想要走近观察,那鸟却愤怒地乌拉大叫,吓得几人后退几步。
云老板摸了摸下巴:“你不觉得时间有点不对劲吗——哦,我想到一种可能:星河城不久前经过了极地,这群鸟以为飞船是头鸟,就都跟着飞,一直飞到这里来了。”
“妙啊!”云赤潮对这个不知道有没有硬伤的生物学解释赞不绝口。
“不过,这些东西该怎么赶走啊?大雨快停了,村里人还要继续修房子呢。”
“我有一个办法: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