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时间要到了,张见昀也懒得和张老贵在嘴皮子上费工夫。
昨晚上她还觉得手心有一阵发热呢,心说王知青那里应该有大起色了,她就有多了一次惩罚恶人的机会。
虽然,这个机会无比的犯二。
把发怒的田大丫劝走,张见昀看了一眼紧紧跟着田大丫身后急赤白脸说着什么的张青柏,心说,你也等着。
握紧拳头,张见昀挑眉看着一摇一晃慢悠悠往村子里走的张老贵,心说你摔个大跟头,我也能解气了。
不能指望更多!
谁知,张见昀看着张老贵好端端地在她视线里消失,别说摔个大跟头,连一只小鸟都没有从他头上飞过。
张见昀心里那个火啊!
知道你犯二,可不知道你现在已经连犯二都懒掉了,直接罢。工了。
人家金手指不是开天辟地,就是预知各种未发生的事,甚至索性就有特异功能。
什么手心里能产生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奇液体啦,什么有个出产万物的神奇空间啦,什么架空朝代的王爷皇帝全部死心塌地啦!
我不稀罕,也不贪图。
可你呢,连个小小的恶作剧都做不到了,真是要你何用!
狠狠拽紧了书包,张见昀气呼呼往学校走。
好吧,你继续犯二,我靠我自己!
张老贵直到走进家门,才敢好好喘上一口气。
可憋死他了!
孙女晓琴不在,应该是上学去了。
张老贵抓了一叠草纸,匆匆往后院走。
看守所呆了几天,喇喉咙的黑窝头就算了,他回家有的是白面馒头吃,可上茅房这事却极其难办。
一个屁。股大的阴暗屋子,里头呆了十几个人,连蹲下休息都成问题,上茅房更是大问题。
屋子角落了放了一个臭气熏天的马桶,张老贵知道自己应该马上能出去,他打定主意,憋死也得回家上茅房。
匆匆跑进茅房,听见茅坑边上的猪圈里,一头大母猪吭哧吭哧地在叫唤。
张老贵狠狠骂了一句,谁知一个没留神,不知道踩了什么,眼前一黑,身体就不受控制往前栽倒。
“噗嗤”一声,张老贵觉得自己脑袋似乎直接就摔进了粪坑里,一股恶臭直接从他口鼻灌了进来。膝盖疼得要命,脚踝好像剧痛难忍。
“啊——唔!”张老贵几乎不能动弹,刚张口想要大喊,又一股恶臭涌进嘴里,只好又赶紧闭上了嘴。
母猪怀着小猪仔,似乎受了惊吓,在猪圈里胡乱转起了圈。
突然,猪圈木栏被撞开,张老贵觉得自己后背有一座山压了上了,隐约听见几声“嘎嘣”脆响,张老贵彻底晕了过去。
张老贵觉得自己昏睡了起码有好久,等他睁开眼,已经从县里的医院回来了。
腿上打了两处石膏,膝盖粉碎性骨折,脚踝骨裂,脊椎断了三处。
用医生的话说,他还能活着,那是他命大。
张老贵被人从驴车上抬回家,脖子都几乎不能转了,脸上还强做镇定,“六哥啊,俺没事,俺自己就是大夫,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后,俺就好了!”
老支书看了一眼,声音凉飕飕,“老贵啊,这次的医疗费,一共一百六十块七毛八,是大队里给你垫付的,扣除你这个季度的粮食,你还要向大队里上交一百三十三块两毛五,你记得早点来交!”
张老贵心里比身体还疼,心说看个医生怎么贵,还不如找个土郎中。
这一百多块钱,不算多,可就是心疼,听见这个消息,仿佛在挖去他的心头肉一样。
不过算了,终归是自己性命重要,钱嘛,总有机会挣回来的。
谁知,老支书又缓缓开口了。
“老贵啊,你给大队里养的那头母猪,一头扎进稻田里,已经摔死了!你得赔偿大队的损失,按照去年大队里收取猪肉的价格,大概在一百二十块钱左右吧,你也记得早点来大队里交钱!”
张老贵差点没晕过去,身体疼,心口更是剧痛,嘴唇哆嗦很久,就是没法开口。
老支书抬脚要走,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哦,还有,那头母猪死之前受了惊到处乱拱,将大毛家五岁的来娣给吓破了胆,到现在还在大哭,你让你孙女拿上点粮食,去大毛看看!可别忘了啊!”
张老贵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
下午生产队开大会,四点钟就结束了劳动,大家坐在稲场上,等着一会老支书过来讲话。
张见昀放学来到稲场上,远远就瞧见了最边上绑成木乃伊一样躺着的张老贵,还时不时发出一阵阵恶臭。
她看看时间还早,老支书还要一会到,就问一旁的大满娘。
“张老贵,他这是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