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控诉,李大人见凌夜毫无反应,便叫道:“把那两人带上来!”
凌夜冷冷的站着。
只见来的证人有两个,一个是赵世昌,另一个竟是月儿!
赵世昌是官家子弟,也不下跪,高昂着头,说道:“大人,我这妾室月儿,前几月也是遭此人夺走的!大人是英明神武的清官,还请大人做主!”
李大人受了奉承,喜色弥漫,转向凌夜,又换上了鄙夷,道:“你可认得这二人?”
凌夜冷冷答道:“见过。”
月儿以帕掩面,柔柔说道:“大人,妾身被此人抢占数日,生不如死。大人铁面无私,公正决断,还请大人明鉴,还一个公道。”
这马屁说得李大人很是受用,听得那酥入骨头的声音,捻着胡须,笑道:“好好好,我自当还你们一个公道。”问道:“你叫月儿。你可认得这个人?可有十分把握,确定是她将你强行掳走的?”
月儿上前,缓缓跪下,低声道:“妾身受尽她的屈辱,就是化成灰了,妾身也认得她。妾身本是赵公子的妾侍,只因公子喜欢结交游侠,所以将她请至家中,哪知她见了我就.....”说着便停下了话语,掩面不语,低声抽泣。
李大人点了点头,扬手道:“来人,呈上证物!”
下面的人便拿着一个托盘上来,盘上装着一个护腕,和凌夜手上的一模一样。
李大人冷声问道:“这紧腕可是你的。这人证物证俱在,你可有话说?”眼睛一直盯着凌夜身上一样的护腕。
那范氏一下子跳了起来,上前一边哭一边锤着凌夜的肩膀,哭泣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还说什么一定给我个交待!如今还不是说走就走!”说着竟泣不成声,只是捶打着凌夜。
凌夜任由发泄,站着不动。那女子见凌夜丝毫不动,倒是有些没了底气,手上的动作继续也不是,停也不是。
凌夜忽的冷眸抬起,寒光一凛,死死盯着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见了打了个冷战,不由得有些发抖。捶打的手也是定在半空中,正要垂下之时,凌夜一把抓住女子的手腕,紧紧握着,冰寒彻骨的声音说道:“谁让你陷害我的!胆子倒不小!”
女子被凌夜冷冷的目光看着,听得话语,登时腿一软,身上便没了力气。
凌夜将手一松,女子便颓然的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凌夜低下身子,冷冷说道:“你可知道,栽赃陷害,在我大魏朝是什么罪!”见女子微微发抖,冷道:“按大魏律例,轻则去眼勾舌,重则凌迟处死!”
律法当然不是这么规定的,栽赃陷害,如果不是污蔑朝中忠臣,便丢不了性命。
这范氏一看就是被人收买的,不过无知妇孺。
“凌迟......”范氏口中喃喃道。
凌夜冷道:“对,就是将你身上的肉,一片一片的......”比出手刀,在手臂上轻轻滑动。
范氏身子一震,颤抖的对上了凌夜的寒眸,吓得大叫一声,跪着爬到大人的桌前,叩头有声,道:“民妇该死!民妇该死!民妇是被人逼迫的,不是有心陷害她!还请大人饶命啊!”
这一变故,让场里场外的人都发出了一阵惊奇之声!
李大人脸色一变,道:“什么!被人逼迫!这么说是有人指使你来的?是什么人,说出了本官对你从轻处理。”
范氏颤抖低声道:“是....是....”说着声音渐渐微弱,倒头晕了过去。
二人上前查探一番,将范氏被抬了下去。
赵世昌跟月儿,则失神的站在一旁,面上神色异样。
师爷从侧面小跑而来,迎到李大人耳侧,低声细语,不知说着什么。
话语声低,谁也听不见,师爷从怀中拿出一封信件,摊开铺陈在李大人的案前。
李大人目光惊诧,看着师爷,又指了指信件。膛目结舌,脸色吓得蜡白。
“宣他上堂来,此事必须当面对峙。”李大人下令说道。
师爷躬身,朝着堂下,高声喊道:“传!”
走来了一个人,衣着斯文,手持折扇,是个书生。
那书生抱拳行礼,说道:“草民见过大人,草民有一事要对大人禀告。”
李大人见此人就这么走了进来,顿时觉得官威受到了藐视,但见其是个书生,行礼又是斯文,低头瞧了一眼信件,按下心中不悦,道:“你是什么人?难道不知有冤要先通报吗!”
书生看了看凌夜,道:“有通敌细作在此,草民怕让她逃了,所以刻不容缓,还请大人恕罪。”
李大人顿时眼睛一亮,这捉着敌国奸细,那可是大功一件啊。若是能审问出什么来,那升官发财可就不在话下了,连忙道:“哦!果真如此!那你快快道来。”
凌夜见来人竟是秦鸣鹤,心中便明白了七八分。
秦鸣鹤道:“大人请过目。”双手托起一个信封。由旁人呈上,那大人拆开信封细细的看着。
李大人看着秦鸣鹤呈上的信件,又看了看案上的信件。
这合二为一,才是完整的一封信。
惊叹连连,李大人心中大喜,面红耳赤,喜不自胜,这官看来是升定了,惊喜道:“这信你是从何而来的?”
秦鸣鹤抱拳说道:“秦某乃是抚香楼的琴师,无意见此信从这少侠身上掉下,本欲捡起奉还,哪知看了那信件署名,便觉不妙。”说着便眯着眼看了看凌夜。
信件封面的署名,李大人也是看得清楚。
李大人捻须点点头,厉声道:“好一个刁民!这一个罪没坐实,倒是又来了一个大罪!这封面署名乃是蛮夷人之名,信中也提及了“十四”二字。这通敌之罪你现在认了,就快写下认罪状。或许,还可从轻发落。”
这官当真昏庸的很,蛮夷之名的署名,只要是会写字的孩童,都可以胡编乱造一个。
秦鸣鹤嘴角挂着笑意,眼睛里闪着自信。
辩解是无用的,这个秦鸣鹤,已是做足准备。
凌夜冷道:“我认。”
秦鸣鹤眼中闪过惊愕。
竟然一句都不辩驳?
李大人见凌夜认了,强按压下内心的喜悦,肃容道:“好,待本官查清你的身份!再交由刑部发落。来人啊!”左右抱拳上前。“将这个里通外国的小人暂且押入大牢!”
这升官的念头早已掩盖了一切,也不管什么甲乙丙丁。剩下该问的东西,也一概不问了。这擒获奸细可是大功一件,只要这公文上交,这功便算是立下了。
这等大案,万万轮不到他这品级的官员来调查。与其争个头功,违反了官例,还不如坐享其成。
这看热闹的人也是散了,有几个人还嘟囔着不满,这糊涂官也不仔细问清楚。这能模仿字迹的人遍地都是,怎么这么轻易的就关了一个人呢。
凌夜看着那些百姓的反应,想必这官真是糊涂官,连百姓都知道的事,他却不知道,看来冤枉人的事没少发生。
被衙役押下,略过秦鸣鹤身边。那抹自信的笑,尚未消失。
走的时候,凌夜发觉,那赵世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一天之后,秦鸣鹤便来到了关押凌夜的牢房中。
只见凌夜盘腿坐着,闭着双目,整个人端正静谧,俨然似一尊佛。
秦鸣鹤站在牢门口,说道:“这个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
凌夜不答,闭着双目。
秦鸣鹤接着说道:“你知道我是代国的人,我要做的事,容不得半点马虎!宁可错杀一千,也不得放过一个!”
凌夜仍是闭着眼睛,丝毫不为所动。
秦鸣鹤也不顾她,继续说道:“你知道我要对你们使计,所以你事先让十五逃了。官府正在捉拿她,但是整个成州,已没有了她的消息。那个林府二小姐,急得把官兵都怒喝了一番。”冷笑几声,似是看到了场景。“我不得不佩服你,确实是有些本事。不过.....我看得出来,她很是敬重你。只要你在这一天,她绝对就逃不远!”
林洛灵是直性子,她都急的不可开交,说明凌易是真的不在成州。
秦鸣鹤目光冷傲,狠戾道:“你们二人绝对不能活着!”
凌夜发出一声冷笑。
这一声冷笑就像一块冰锥,坠在了秦鸣鹤的心中,又冷又刺。
凌夜睁开双目,眼神锐利,即使沦为了阶下囚,这般眼神还是不为所动,说道:“你觉得你有本事可以要的了我们的命吗。”
秦鸣鹤怒火盈胸,道:“那个狗官虽昏庸,但至少也是个官。你以为,单凭一个蛮夷的署名,他就会将一个无辜的人,无罪下狱吗?”抚掌轻笑,对凌夜拱了拱手,道:“谢谢你,教会我仿冒一计。只是秦某不才,只敢冒这突厥之印。”
突厥之印,大魏官员大多是没见过的。要说仿冒,也不必仿冒。
没有人见过的东西,一旦出现,假的也会是真的。
秦鸣鹤倒是很坦然的说出了是自己使的计,他知道,就算凌夜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
现在凌夜深陷牢狱,那个糊涂官是不会听的犯人说话的。
若是让人家知道自己为了升官,抓了一个罪犯。但是却听牢犯告状,那还不得沦为笑柄。
秦鸣鹤故意的高呼一声,道:“今夜我与李大人约了小酌,会顺带替你,向李大人送上一份薄礼的。”
那个糊涂官利润熏心,贪财好色。此刻秦鸣鹤若是再献上什么宝物的话,那可就是往火上浇了一把油了。
钱财宝物,美酒美人。
抚香楼里,多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