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有自主性的,虽然刚出生时完全不能自主,但是随着成长自主性会越来越强。但自主性在心志不成熟的时候,极易受其所处环境影响。
俗称可塑性强。
这种可塑性包括两种,一种是外在环境塑造,另一种是内在自主性的塑造。
这两种分为主动塑造和被动塑造,但这两者并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相互影响相互促进,构成性格的这一有机整体,并且这种塑造会逐渐趋于稳定。
国藩在道光二十四年因为环境的变好。
年初时期:“余今年应酬更繁。幸身体大好,迥不似从前光景。面胖而润,较前稍白矣。耳鸣亦好十之七八,尚有微根未断,不过月余可全好也。”(由此可见舒适稳定的环境,会让一个人有多大变化。)
年中时期:“余体气较去年略好,近因应酬太繁,天气渐热,又有耳鸣之病。今年应酬较往年更增数倍。第一为人写对联条幅,合四川、湖南两省求书者几日不暇给。第二公车来借钱者甚多,无论有借、无借,多借少借,皆须婉言款待。第三则请酒拜客及会馆公事。第四则接见门生,颇费精神。又加以散馆,殿试则代人料理,考差则自己料理。诸事冗杂,遂无暇读书矣。(这属于骤然爆红的正常现象。)
但在中后期,随着国藩自主性的作用,逐渐回到了正轨,用国藩的话说“虽极忙,亦须了本日功课,不以昨日耽搁而今日补做,不以明日有事而今日预做。”并创作五箴以及求阙斋课程。
五箴并序:“夫疢疾所以益智,逸豫所以亡身,仆以中材而履安顺,将欲刻苦而自振拔,谅哉其难之与!”
《五箴》立志箴、居敬箴、主静箴、谨言箴、有恒箴。
求缺斋课程癸仰孟夏立
读熟读书十叶。看应看书十叶。习字一百。数息百入,记过隙影即日记。记茶余偶谈一则。右每日课。逢三日写回信。逢八日作诗、古文一艺。右月课。熟读书:《易经》、《诗经》、《史记》、《明史》、《屈子》、《庄子》、杜诗、韩文。
应看书不具载。
求阙斋的取名理念是依据易经,《易》之道,察盈虚消息之理,而知人不可无缺陷也。日中则员,月盈则亏,天有孤虚,地阙东南,未有常全而不缺者。
名所居曰求缺斋。盖求缺于他事,而求全于堂上。此则区区之至愿也。家中旧债不能悉清,堂上衣服不能多办,诸弟所需不能一给,亦求缺陷之义也。内人不明此意,时时欲置办衣物,兄亦时时教之。今幸未全备,待其全时,则吝与凶随之矣。此最可畏者也。
为了求阙,国藩欲赠送钱财给亲友,无奈此举受到弟弟的之责言““非有未经审量之处,即似稍有近名之心”丶”所识穷乏得我而为之,抑逆知家中必不为此慷慨,而姑为是言。“
国藩得此信解释道,先是解释家中并不曾如弟言尚借千金”去年二月十六接父亲正月四日手谕,中云:“年事一切,银钱敷用有余。上年所借头息钱,均已完清。家中极为顺遂,故不窘迫。”父亲所言如此,兄亦不甚了了。不知所完究系何项?未完尚有何项?兄所知者,仅江孝八外祖百两、朱岚暄五十两而已。其余如未阳本家之账,则兄由京寄还,不与家中相干。甲午冬借添梓坪钱五十千,尚不知作何还法,正拟此次禀问祖父。此外账目,兄实不知。“
之后又说亲戚的苦”兄己亥年至外家,见大舅陶穴而居,种菜而食,为恻然者久之。通十舅送我,谓曰:“外甥做外官,则阿舅来作烧火夫也。
南五舅送至长沙,握手曰:“明年送外甥妇来京。”余曰:“京城苦,舅勿来。”舅曰:“然。然吾终寻汝任所也。”言已泣下。兄念母舅皆已年高,饥寒之况可想。而十舅且死矣,及今不一援手则大舅、五舅者又能沾我辈之余润乎?十舅虽死,兄意犹当恤其妻子;且从俗为之延僧,如所谓道场者,以慰逝者之魂而尽吾不忍死其舅之心。我弟我弟,以为可乎?
六弟、九弟之岳家皆寡妇孤儿槁饿无策。我家不拯之,则孰拯之者?我家少八两,未必遂为债户逼取;渠得八两,则举室回春。
贤弟试设身处地而知其如物。
诸弟生我十年以后,见诸戚族家皆穷,而我家尚好,以为本分如此耳,而不知其初皆与我家同盛者也。兄悉见其盛时气象,今日零落如此,则大难为情矣。凡盛衰在气象,气象盛则虽饥亦乐,气象衰则虽饱亦忧。今我家方全盛之时,而贤弟以区区数百金为极少,不足比数。设以贤弟处楚善、宽五之地,或处葛熊二家之地,贤弟能一日以安乎?凡遇之丰啬顺舛,有数存焉,虽圣人不能自为主张。天可使吾今日处丰亨之境,即可使吾明日处楚善、宽五之境。君子之处顺境,兢兢焉常觉天之过厚于我,我当以所余补人之不足。君子之住啬境,亦兢兢焉常觉天之厚于我:非果厚也,以为较之尤啬者,而我固已厚矣。
来书有“区区千金”四字,其毋乃不知天之已厚于我兄弟乎?
国藩淳淳教诲诸位弟弟后言“所以汲汲馈赠者,盖有二故。一则我家气运太盛,不可不格外小心,以为持盈保泰之道。旧债尽清,则好处太全,恐盈极生亏;留债不清,则好中不足,亦处乐之法也。二则各亲戚家皆贫,而年老者,今不略为饮助,则他日不知何如。
再过数年,则意中所欲馈赠之人,正不保何若矣!家中之债,今虽不还,后尚可还。赠人之举,今若不为,后必悔之。此二者,孙之愚见如此。”
最后言将是否赠送之权交堂上“若祖父、叔父以前信为是,慨然赠之,则此禀不必付归,兄另有安信付去。恐堂上慷慨持赠,反因接吾书而尼沮。凡仁心之发,必一鼓作气,尽吾力之所能为。稍有转念,则疑心生,私心亦生。疑心生则计较多,而出纳吝矣;私心生则好恶偏,而轻重乖矣。使家中慷慨乐与,则慎无以吾书生堂上之转念也。使堂上无转念,则此举也,阿兄发之,堂上成之,无论其为是为非,诸弟置之不论可耳。”(送戚族家银两,家家须同等对待。)
其实钱财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不必太执着。
另外道光二十四年,还发生两件家事。
一是,国藩妹夫的不远千里来投奔国藩,据国藩描述其妹夫初到京城“遍身衣裤鞋袜皆坏,件件临时新制,而率五仍不知艰苦。”
国藩将其接到家中,为了杜绝不良风气(若收留一人,国藩恐”后患无穷“,即老家的穷亲戚都来投奔。)用他自己的话说“本不欲优待他,然不如此,则渠必流落京城,终恐为男之累,不如早打发他回为妥。”
当其妹夫说出来意“欲考供事,冀得一官以养家。”
国藩听后以该职位:“以供事必须十余年乃可得一典史,宦海风波,安危莫卜,卑官小吏,尤多危机,每见佐杂末秩下场鲜有好者。”等等语言“苦劝”其妹夫,最后其妹夫见国藩不愿帮忙,最后只好识趣的回家。(在京期间,国藩款待其一番。)
第二件就是有人想与国藩结亲家。国藩对结亲家的想法是“孙男孙女尚幼,不必急于联婚。且男之意,儿女联姻,但求勤俭孝友之家,不愿与宦家结契联婚,不使子弟长奢惰之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