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时,笄礼开始。
赞礼者将开礼的祝辞说完后便将羽偲璠和安秋韫请了出来。
他与羽偲璠和安秋韫互相揖拜结束后,就将他们引入了主位。
随后,他喊道:“请众宾入席。”
宾客们在下人的指引下,到了自己对应的席位入座。
待到他们入座完毕,站在主位前的两人才缓缓落座。
赞礼唱道:“笄礼始,请笄者出东房。”
印染跟在赞者身后出来,在赞者盥洗手后,她与她互行揖礼。
随后,她从东房内走出,她先揖拜了羽偲璠他们,再向正宾作拜以后,便走到自己的席位落座。
落座后,她的视线朝着宋子源坐着的位置看去。
她与他的目光相撞,然后又若无其事地垂下眼帘,唇角却在移开眼后微微上扬。
容承就坐在印染的对面,他从她除了东房以后就一直注意着她,所以自然也看到了她脸上细微的变化。
他微微抿唇,然后顺着刚刚印染望着的方向看去。
宋子源感受到容承的注视,他回看他,然后轻轻点头。
容承也对他点头,然后收回视线。
笄礼从初加到赐字,这一路都很顺利。
印染也从正宾那里得到了自己的字——娴。
聆讯结束后,笄礼也就正式结束了。
宾客们也从礼厅移步到了用饭的侧厅。
印染被苏茹带回沁竹院换下身上厚重的礼服。
就在羽偲璠和安秋韫打算前往侧厅的时候,管家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在羽偲璠旁边躬身,然后轻语道:“大人,安王来驾。”
羽偲璠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他向管家确认道:“确定是安王吗?”
管家点头,“来人身上有皇家的令牌,应当不会有错。”
羽偲璠抿唇看向一旁毫不知情的安秋韫,他道:“悦儿,出了些事,你先去侧厅招待宾客,我去去就来。”
言罢,也不等安秋韫反应,他就带着管家急匆匆地朝着前厅的方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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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在前厅的主位坐着,而与一同前来的安王世子则坐在下首。
他环视了前厅一番,然后拿起茶杯品了品里面的茶。
茶香浓郁,倒是出奇的好闻。
喝了一口茶水的安王扬了扬眉,他轻笑,然后放下茶杯静静地坐着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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羽偲璠一进前厅就看见了坐在主位上的人,他的瞳孔微微收缩,然后垂下头走近。
他作揖道:“下官羽偲璠见过安王,不知安王到驾,有失远迎。”
安王瞥着在自己面前作揖的羽偲璠,然后起身笑着将他扶起来,“敬轩怎么还与我客气上了,你我之间哪里用的着这些虚礼。”
说着,他还拍了拍羽偲璠的肩膀。
羽偲璠被安王拍着肩膀说笑,心里却更加不安了。
当年那件事,安王甚至都提刀到了羽家与他对峙,若非圣上派人将他带了回去,他恐怕真的会与他不死不休。
羽偲璠的喉结上下滚动,他看向安王,“不知王爷此番到潍城是有何事?可有用得到下官的地方?”
安王听着羽偲璠恭敬疏离的语气眯起双眼,他收回手,“无事,不过是带着世子出来游玩,正巧经过潍城,便想着来看看你这个老朋友。”
安王回身坐回主位,然后依旧笑着看向羽偲璠,“听闻你府上的千金今日及笄,不知本王有没有这个荣幸吃这个酒席。”
羽偲璠垂首,他抿唇,然后拱手道:“能得安王赏脸,这是下官的荣幸。”
安王轻笑,他起身垂眸看了一眼弓着身子的羽偲璠,“既如此,那便有劳敬轩在前面带路了。”
他转头看向同样站起身来的姜旭道:“世子也随我一同前往罢。”
姜旭垂首,“是,父王。”
羽偲璠站直,他看了一眼气势凌厉的安王世子,然后抿着唇引着他们去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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侧厅。
安秋韫与众宾客打好招呼以后,又到厨房吩咐下人将菜品送上来。
她巡视完一番才又回到了侧厅。
正当她准备在主桌入席时,侧厅门口的喧哗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回身想要看看是谁引起了外面宾客的喧闹。
这一转身,就看见了为首的安王。
她的脸刷的白了下来,腿也软了下来,若非被身边的苏茹扶住,她恐怕要当场坐到地板上。
扶着安秋韫的苏茹也在看见安王的时候隐晦地暗了眸子。
她是羽家的奴才的家生子,所以也是当年那事的知情人。她伸手在安秋韫的手上捏了捏,试图让她镇静下来。
她扶着安秋韫,所以能够明显的感受到她的身子在发抖。
安秋韫也知道自己不能在宾客面前失态,但是安王给她的阴影实在太大,她现在根本镇静不下来。
她顺着苏茹的力道慢慢站直,然后垂首,不敢再直视安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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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的视线从进门开始就紧紧地盯在了安秋韫身上。
对于她一连串的反应,他倒是没有意外。
他翘着唇角看着低着头站在厅内的安秋韫,眼中翻涌着不知名的情绪。
姜旭跟在安王的身侧,他看着自己父王眼中的变化也不由将视线转到了安秋韫身上。
对于上一辈的恩怨,他也算有所耳闻,如今瞧着,这安氏也确实是有让人争夺的资本。
明明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眼瞧着却依旧同双十年华一般,肤若凝脂,姿容艳丽。可想而知,她年轻时得是多么的倾城貌美。
姜旭心中撇嘴,也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也亏得父王这般念念不忘。
他脸上神色未动,将目光从安秋韫身上收回以后就转向了宾客的位置。
这一看倒还让他看见了两个熟面孔,一个是名扬诸国的宋子源,还有一个,则是丞相看重的朝廷新贵。
这羽家还真是不简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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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王走到安秋韫面前站定,他俯首道:“弟妹,多年未见,你还是如当年一般。”
安秋韫的双眼不安的眨动着,她带着轻微到不可察觉的颤音回道:“安王殿下。”
安王轻笑,他看向羽偲璠,“敬轩,别站着了,一起入座吧,今日你和弟妹是主人,我便不与你们争那主位了。我和世子在次席坐着便好。”
说是次席,其实还是与羽偲璠他们在同一桌。
羽偲璠拱手,然后上前一步,从苏茹手上接过安秋韫,然后带着她坐上了主位。
他站起来看向众宾,“诸位不必见外,都开席吧。”
言罢,他便又坐了回去。
安王看向空着的三个位置对羽偲璠道:“怎么,贤侄和贤侄女不出来用膳吗。”
坐在羽偲璠身边的安秋韫闻言将羽偲璠的手抓的愈发紧了。
她在不安,羽偲璠知道,他也知道安王来者不善,但是身为臣子,他根本不能违抗安王并不失礼的命令。
羽偲璠对站安秋韫身后的苏茹吩咐道:“去将少爷和小姐叫出来用膳。”
苏茹福身,“是,奴婢这就去。”
她微弯着身子从侧厅内通往内院的那个小门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