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染融入羽子姝的身体没多久,通往外间的房门被轻轻推开。
一个身穿蓝色外衫,头梳妇人发髻的中年女子走到羽子姝的摇床前。
她见羽子姝还在睡着,便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感觉没有发热,她又掀开盖着的毯子检查了一番羽子姝的尿布,发觉尿布还很干爽,她便将掀起的薄毯盖了回去。
再次确认了羽子姝确实还在睡觉,她才轻手轻脚地退下,将房门虚掩着。
“茹姑姑,小姐没醒吗?”守在门外的画春压着声音问道。
“没呢,小姐今天白日里睡得甚是安稳,估摸着晚上又该闹腾了。”
苏茹轻笑着捏了捏眉心,随后,她抬头瞧了瞧天色。
“行了,都未时一刻了,我得去兰悦院给夫人回话了,你在这看着点。再过些时候卿哥儿也该下学回来了,你可别让他闹着小姐。”
“诶,我省得,少爷回来了我会注意着点的。”画春应道。
苏茹嘱咐完便朝外走着,走到院门口,她依旧有些担忧地回望着。
“你仔细着点,回去守着小姐吧。”
画春掩着嘴笑着,伸着拿着帕子的右手向苏茹的方向挥了挥。
“我省得的,放心吧,我这就进去。”
苏茹收回目光,笑着摇了摇头,她快步走到隔壁的兰悦院。
兰悦院是羽夫人的住所,在羽子姝满月之后,她便将羽子姝安排到了自己院子隔壁的沁竹院。
较之沁竹院,兰悦院显然更加宽阔。
兰悦院最大的特色是种在院内的各色兰花,若是逢到兰花的花季,那整个院子都会开满淡雅的兰花,兰花的香味溢满整个院子。
重点是,这些兰花都是羽太守亲自寻来,和羽夫人共同栽下的,其中蕴含着他们对彼此的爱意。
而兰悦院也由此得名。
此时离兰花的花季尚早,院子中也只是一片翠色。
苏茹走进院子,守在院门口的小厮和院内的丫鬟纷纷向她问好。
“茹姑姑。”
苏茹只是点了点头,并未停留,在快到内院的时候,她的步子才慢慢缓下来。
刚进入内院,便隐约能听见从房内传来的交谈声。
“茹姑姑。”
守在房门口的大丫鬟画元向苏茹点了点头。
“夫人现下还在忙吗?”
苏茹往房内望了一眼,敛神问道。
“快结束了,姑姑直接进去吧,想来夫人正挂念着小姐呢。”
“这样啊,那我便进去了。”
苏茹跨入房内,她轻轻走向坐在上首的年轻女子身侧。
女子正是羽子姝的母亲——安秋韫。
她肌肤胜雪,身姿婀娜,身上穿着一件浅黄色长裙,外罩一件绣着兰花样式的同色系轻纱外衫;头上的发簪和耳朵上的耳坠也都是兰花样式的。
安秋韫正在吩咐管家往哪些人家派送请帖,见苏茹进来,便没再继续。
她看向已经走到自己身侧的苏茹。
苏茹向安秋韫行了个礼,回道:“夫人,小姐还睡着,帕子也还干爽,奴婢让画春守着呢。”
安秋韫用帕子掩着嘴笑道:“这丫头,净爱在晚上闹我。”
苏茹瞧着安秋韫脸上的笑意,接道:“哪能呢,夫人一抱着,小姐可乖巧着哩。”
安秋韫的双眼弯出愉悦的弧度,她看了看天色,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下人们吩咐道:“今日就先这样吧,你们去把该采买的买齐全了,管家按照我说的去准备就行。”
“是,奴才(奴婢)告退。”
房内的下人陆续离开,画元从外面走进来,“夫人,要去沁竹院吗?”
“画元去准备些糕点带着,卿哥儿也该下学了。苏茹,你跟我先去沁竹院。”
“好的,奴婢省得了。”画元行礼退下。
苏茹跟着安秋韫离开兰悦院。
沁竹院。
院子南侧种着一些竹子,和通往正厅的竹林小道连接着,走进这个院子那种夏日带来的烦躁仿佛都驱净了,炎热的风在经过竹林后再吹来,反而凉爽宜人。
这也是为什么安秋韫要将羽子姝安排进这个院子的原因。
安秋韫带着人走进沁竹院的时候,画春正好拿着刚换下的尿布从房间出来。
画春将尿布放进木盆,急急地蹲着行了个礼,“正巧要去寻夫人呢,夫人便过来了。小姐刚刚才醒,已经解过手了。”
安秋韫闻言,笑着走进了内间。
而此时的内间,印染正在怀疑人生。
想她堂堂一个活了无数年间的神,现在竟然,竟然连解手都没法自己控制。
虽然明白这是由于自己现在的身体年幼的原因,但是那种明知道要发生什么令自己难以启齿的事,却无力阻止的无奈感,和刚刚那种湿濡的感觉依旧令她感到颜面无存。
安秋韫走到摇床面前,便看到印染脸上那种生无可恋的羞囧表情。
看着自家女儿竟然摆出这幅表情,她有些哭笑不得,她轻轻抱起印染,“姝儿这是怎么了?是刚刚尿了,所以不舒服?”
她轻轻拍着印染的背,抱着她坐在了铺着凉席的床上。
“唔?见到娘亲还不高兴吗?睡了那么久,饿了没?”
印染:“……”
印染有些艰难地看着眼前的“娘亲”,幼儿视物不清这一点令她有些不适应。
现在她眼中唯一能够辨别清晰的也就是“娘亲”耳朵上的兰花耳坠了,毕竟头靠着安秋韫的肩膀,眼前能瞧见的也就是这个。
安秋韫也没想过得到印染的回应,她屏退下人,只留下苏茹在边上伺候着。
印染被轻轻地放在了垫着薄被的凉席上。
安秋韫解开衣服,准备喂着印染吃一些。
印染眼睁睁地看着安秋韫解着衣服,她有些焦急地想要发声阻止,可是,想说的话说出来都变成了咿咿呀呀的声音。
她就这样被迫地再次被抱起,刚开始她还能忍住不动,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出于身体的本能,肚子缓缓叫了一声后,她的嘴也主动地开始进食。
印染:“……”这不是我,我怎么可能会这样,都是这具身体的本能惹的祸。
“嗝~”
“呵呵,”安秋韫轻笑出声,“今日怎么这么快就吃饱了。”
苏茹从安秋韫手中接过印染。
安秋韫起身将身上的衣服整理好。
印染从苏茹怀中探出头去,她细细的打量着正在整理衣物的安秋韫。
浅黄色的长裙将她本就如雪的肌肤衬得愈发白皙,一双柳眉修长秀气,一对杏眼潋滟如水,朱唇红润若新绽的桃花。头上梳着随云髻,额侧有些许发丝垂下,戴着的兰花发簪衬得她看起来端庄娴雅,将她艳丽的容颜稍稍压制。
整理好衣物的安秋韫见印染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
她笑着从苏茹的怀中小心地接过印染,“今日怎么这般乖巧,嗯?姝儿,笑笑。”
“咯咯”
安秋韫抱着印染轻轻逗弄着。
“呵呵,看来姝儿懂事了,这般乖巧。”
印染:“……”不,刚刚那不是我,本尊怎么可能这般!!!
苏茹从旁边拧了帕子给安秋韫擦手,“是啊,今日小姐乖了不少,也省了夫人劳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