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林郁寒的推断,府衙一个一个地排查了平日里与许姓医师走的较近的人,最终目标落在最近老是找许姓医师麻烦的一个衙役,王大身上。这王大也是一个单身汉,因此也住在府衙之中,案发当晚,他说他出去闲逛了又没人作证,因此嫌疑很大。
衙役王大匆匆走入拐角一个小巷,“砰砰”敲了几下位于小巷角落的一扇门。
“你来做什么?”一个妇人打开门,一见来人,想把门关上,却奈何力气没有王大的大,最终只能开了门将王大放进来。王大一进门就紧紧抱住那妇人,撅着嘴便想亲上去。妇人挣扎着将王大推开。
“小娼妇,老子帮你解决了那许生,如今你却翻脸不认人?”王大见那妇人丝毫不领情,不由得怒火中烧,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说着便向妇人刺去。却没想到,那妇人分明不会武功,却一个转身躲过了他这一剑,在他惊奇之际,后脑便被什么重物击中,直直倒了下去。
线索才追踪到王大身上,便有人来衙门击鼓报案,说自己杀害了王大。
苏秦项带着公孙安急忙升堂,却见堂下跪着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
“堂下何人?”苏秦项咳了一声,拍了一声惊堂木。
“民妇江州许秦氏。”堂下妇人显然被吓到,整个人都哆嗦着。
“本官问你,许秦氏,你有何冤屈?”
“民妇……民妇杀人了。”许秦氏一脸煞白,结巴了许久,才吐出这么一句。
苏秦项与公孙安互看一眼。
“那你所杀何人?”苏秦项耐心问道。
“民妇……民妇杀的是。府衙……府衙的……府衙的王大。”许秦氏一言,让在场之人均心头一震。
王大进入府衙多年,虽然平时懒散,爱占小便宜,但是仗着他是沧州一个富商王老爷的亲戚,因此在府衙,也并没有被排斥,只是找他说话,与他一伙的人相对少而已。王大一向胆小如鼠,生怕惹事,这次……这次居然被杀了?
“那,那王大尸首现在何处?”
“在……在民妇家中……”
衙役们很快便去了这妇人口中的地址,王大的尸体却不翼而飞。
“你怎么看?”林郁寒一早便将司溟请到了自己的院子,美其名曰下棋,实则是试探。司溟戒备地看着林郁寒,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落下一个黑子,一时之间,本来自己的大好形势瞬间逆转,败兵之相已成。
“技不如人,林大人,佩服。”司溟道。
“我是指,王大的案子。”林郁寒把玩着手中的棋子道。
“王大?不是前日里有个民妇前来报案,但是衙役去了却没任何发现的那个王大吗?”司溟看着棋局,不由再次叹了一口气。
“是的。”林郁寒点头道。
“大人为什么要问司溟?司溟只是沧州府衙一个小小的医徒而已。”司溟笑道,“这局,我输了。”
“你给我的感觉,并不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医徒。”林郁寒直勾勾地看着司溟,直把司溟看的别过脸去,不敢对着他,“你的医术,分明远远胜过这府衙的其他医师,你的武功,也绝不仅仅只是只能防身而已。说,你到底是谁?”
“林大人,您这是什么意思。”司溟心中暗叫不好,但是依旧没有想到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破绽,她故作镇定,死不承认,是掩饰自己最好的方法。
林郁寒却不答话,只是一剑袭来,司溟本来可以轻松躲过,但是脑中闪过林郁寒方才的话,略一迟疑,手臂上便被剑划破,渗出殷红的鲜血。
“你……你为何不躲?”林郁寒愣住了,显然是没想到会这般。
“大人速度太快,司溟学艺不精,躲不掉。”司溟皱着眉,忍着头答道。
“小溟!”苏梓本是被苏秦项派来送东西给林郁寒,却没想到才一进门,就看到林郁寒拿着剑指着司溟。
“小溟你受伤了?”苏梓不无担忧地看着司溟,一脸愤怒地看着林郁寒,“林郁寒你没搞错吧?你中蛊昏迷的那段日子里,小溟可是花了不少精力与时间帮你解蛊,你不感激也就算了,还弄伤小溟。”
“对、对不起。”林郁寒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讷讷地道。
“我没事,许是林大人哪里弄错了吧,林大人,司溟有点累,便告退了。”司溟暗自用功自伤口逼出更多的鲜血,几乎染红了整个袖子,苏梓自然是看不下去,立即借口道:“小溟,我们走,别理他,哼!”
苏梓扶着司溟离去之后,林郁寒还怔怔地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不可能,月衣的消息几乎没有错过,但是,司溟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自己意料中的反应?
“什么?那妇人是许生的大嫂?”司溟惊到,“啊,痛,轻点轻点。”
“是啊,我刚知道的时候也吓了一跳,那许生不是在沧州城内无亲无故吗?好好的,怎么会冒出一个大嫂?但是她一连指出了许生的许多习性,哦,当然,最重要的是,她家中还供奉着一个灵位,她说,那就是许生大哥。”苏梓便给司溟处理着伤口边道。
“这……”司溟努力忍着伤药带来的痛,同时也努力消化着苏梓给的消息。
“好了好了,你别管了,我也只是跟你说说让你转转注意力,你可别瞎掺合进去,这暗案子就交给沧州府衙的衙役好了,之前的事都是你跟林……那个林大笨蛋解决,偶尔你也要弄点是给这些闲的无聊的衙役做做,不然哪天万一你们都不在,那就惨了。”苏梓说着为司溟做好最后的包扎,然后拍了拍司溟另一边肩。
“嗯。”司溟点点头,没错,她现在也无心去查证这些事了,夏侯郢给了她新的任务,执行完这个任务之后,她便又离大仇得报的日子近了一步。
不过,现在让她好奇的是,林郁寒为何突然对她这般,那林郁寒心思缜密,若只是怀疑自己,断不会这般贸然就来试探,司溟想了许久都没有想明白,于是决定传消息回去,看看七杀楼能查到什么。她的身份若是曝光,这对她日后的一切计划十分不利,若是别人的话,只要有一点知道她身份的苗头,她都会毫不犹豫地下手,但是林郁寒极有可能是她哥哥,所以,她必须得查清楚,不过,一想到哥哥这个词,司溟脑中不知道怎么的,冒出了明叔的脸。明叔若真是当年慕容家的人,不知道他能否认出哥哥?
然而事情往往不会如人愿,七杀楼暂时毫无动静,明叔则被易旭派去边疆送货,夏侯郢的任务还不到执行的时候,司溟突然发现,眼前能让自己专注的事,貌似就只有王大的案子了,于是她偷偷打听了王大案件的进程。
许家大娘的事已被确认,据说苏秦项派人快马加鞭去了许生的家乡,证实了许生确实有一个哥哥和嫂子,但是他的哥哥与嫂子多年前外出经商就再也没有回过家乡,于是衙役没有办法,只得请到底地保出面,带了一个乡亲回来,乡亲确认了那妇人便是许家大娘。
然而苏秦项问及许家大娘为何要杀害王大的时候,许家大娘却只是紧闭着嘴,一脸痛苦地摇头,表示不知道。案件的关键就是许家大娘身上,现在唯一需要做的便是想办法让她开口。
“让我去试试吧?”在众人一筹莫展地时候,司溟自告奋勇地站出来。
“不行,小溟,这又不关你事,你去多危险?”苏梓立刻跳起来阻止。
“只是想办法套话而已,不会有危险的。”司溟笑道,她也发现自己变了,自从这次回到府衙之后,不知道是受了谁的影响,她以前除了苏梓,生人勿进,现在却开始管起闲事,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安慰自己这是为了掩饰身份所需要做的,然而她的大脑却并不这般想。
“可是,你不知道……许家大娘,好像疯了。”苏梓把司溟拉到一边小声道。
许家大娘是在见了衙役带回来的乡亲之后疯的,以前她还能清醒地说几句话,但是后来,她却整日在牢房里发呆,或者一直撞墙,为了防止她伤害到自己,因此苏秦项派人将她两手都铐了起来,并且派人严加看守,毕竟死的两个都是沧州府衙的人,沧州府衙不能这般随随便便将这案子结了。
司溟自然是不会害怕这些,她不顾苏梓的阻拦,坚持要来牢房问话,而另一方面,因为林郁寒身子还没好,苏秦项不敢过多打扰,因此当司溟说想试试的时候,他两眼放光,当场便同意司溟去试一试。
苏梓不放心司溟,想要跟过来,但是却奈何脱不开身,只得千叮万嘱让司溟千万小心。司溟自然是一口答应,好容易打发了苏梓,司溟便带着苏秦项的准许第二次进入了沧州府衙的大牢。
“一、二、三、四……四、三、二、一……”许家大娘正挨着墙根坐着,数着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