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逐风长老负伤遁逃时,收到求救信号的林有道按着地图的指引,匆匆来到笙笙药炉,只见往常干净有序的店面竟一片狼藉。前边未见到人,等进到后院,林有道就看到乐家姐弟被人逼退在角落,却不曾还手,只苦苦支撑着。看到她出现,乐珊忙大喊一声:“林妹妹!”
“我们来了,乐三姐姐放心。”林有道宽慰她一句,正要让林零一将行凶的两人收拾掉,又听乐家姐弟齐齐发来阻止之声。
“不可!不可伤了她们,林妹妹,千万别伤了她们!”
“林道友,手下留情,那是我家四姐和五姐!”
行凶之人竟也是乐家人?这就蹊跷了。林有道甩出两张定身符,将二人定在原地后,踱步过去,侧首打量只闻其名、未见过其人的乐四和乐五,发现这两姐妹竟是一对双胞胎,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连双瞳都是一样的血红色——血红色?
她回首看向乐珊和乐拾,他们瞳孔的颜色都是正常的棕色。一般而言,正常人的瞳孔也不会是血红色。这乐四和乐五,如果不是基因特异,就是遭了意外。
“林道友——”乐拾担忧地看着自家四姐和五姐,在得知林有道只对她们用了定身符后,松了口气。精神放松下来后,身上的痛感更加明显,他实在撑不住,身体往地面滑落。
“小弟!”乐珊忙上前撑住他。
“乐三姐姐,你们怎么会受伤?还有你的四妹和五妹,她们怎么了?”林有道边询问,边让林零一上前检查乐家姐弟的状况。
乐珊脸色难看地回应道:“我也不知四妹和五妹怎么了。方才我们匆匆赶回家,看到我四妹和五妹双双静立在门口,四妹和五妹向来乖巧懂事,我不疑有他,只道我和小弟无故失踪了这么多天,惹她们担心了,因而到门口来等我们归家。不料,我们跨进药炉大门那一瞬间,四妹和五妹突然发难,我和小弟毫无防备,被她们咬伤,之后,任我们怎么呼唤,都不见她们清醒。我也试图用飞针封住她们穴位,竟不起效。因顾忌着是自家姐妹,又无法下狠手。可她们神志已失,哪里还有分寸?小弟为了护我,伤得更重。实在无法了,小弟才向你呼救。”
此时,林零一也完成了检测,向它的主人汇报道:“主人,初步判定,他们感染上了尸蛊毒。”
尸蛊毒,在场除了林零一,没人知道这种毒的存在,包括身为医修的乐家姐弟。于是,林零一做了进一步科普。
尸蛊毒,是一种可以带来毁灭性灾难的蛊毒,起源于云泽大陆南端的巫族部落。那里的巫人从死尸上捕捉一种死尸蛊,这种蛊极其微小,肉眼几乎难以发现,且,它可以很轻易地钻进人体血管内。当人体被死尸蛊入侵,这具被寄生的人体就成为了死尸蛊的培养皿和营养供应站。蛊虫会先将血管内部蚕食,当它吸收够了养分,长大了,就会突破血管屏障,在人体各处游走,并产下新的蛊卵。当死尸蛊入侵人的脑部区域,将脑髓吞噬掉时,表面上看,被寄生的人类仍能正常活动,实际上,作为人他已经死亡,死尸蛊成了人体的新主宰,但控制它们行动的,则是下蛊之人。这通常也被称为尸变。而此蛊毒之所以被贴上“毁灭性”的标签,在于它可怕的传染性。尸变后,只要被它咬伤或者抓伤,新的虫卵就能顺着伤处入侵,找到新宿主,而伤者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成为下一个尸变者。
乐珊听完,脸色丕变,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聚集全身灵力,对乐拾施展心清神明之术,然而,施法完毕,乐拾的情况毫无变化。随即,她突然想起什么,取出蟠螭灯,将乐四乐五照了一遍,之后,她面色变幻,有惊愕,有惶恐,更深的是绝望。她不由自主地倒退两步,连蟠螭灯跌落地上也无心思顾及,抖着唇,哽声道:“筋脉内壁千疮百孔,浑身布满黑气……四妹和五妹的情况,比当日我给池大虎诊断时所见更甚……”
犹记得,当日池大虎就是被她断言,已无几日可活。
“怎么会……明明四妹五妹她们那么乖,那么害羞,从不与人起纷争,我还总笑她们是两只小蜗牛,整日只知窝在后院,专心修炼……到底是谁,是谁害了她们?!”
乐四乐五无端成了尸蛊人,作为姐姐的乐珊悲痛亦自责,但眼下连她和乐拾也被感染了,情况十分危急,实在不是悲伤的好时机,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解开尸蛊毒的办法。
“林零一,你能从资料库里找到解决尸蛊毒的方法吗?”
“报告主人,资料记载,解开尸蛊毒的唯一方法是找到下蛊之人,让他将蛊虫用巫人特有的手法取出。这种特有手法,资料没有记载,林零一无法获知。”
林有道跟林零一说话时,被定住的乐四乐五好似遭受刺激般,突然暴躁不已,面色狰狞,显然想要奋力挣脱定身。
“她们怎么了?”林有道将目光转向乐四乐五,不解地问。环顾四周,并不存在刺激源啊。
“主人,有声音。”林零一禀告道。
“有声音?什么样的声音?”林有道侧耳去听,院子里只有他们几人,很安静,远方倒有隐约的喧嚣声传来,很平常的情景。
“是一种频率很特殊的声音。林零一观察了声音传播的情况和这两个尸蛊人的变化表现,将二者结合分析,基本可以判定,这是一种旨在控制尸蛊人的声音。”
“控制的声音?”林有道脑中灵光一闪,扔出滑板,跃身而上,“声音能传到这里来,说明控蛊之人应该离的不远。快追上去!”
她一动,林零一立时跟上,迷迷和赵通天也未落下。乐珊本也想追上,奈何身上有伤,小弟乐拾仍躺在地上,乐四乐五这种情况,更不可能将她们独自丢在这里。
此时,离笙笙药炉不远的金梧大街论贤高台上,泽空长老领着一行人现身大众视野中。
高台下众人顿时欢呼一片。
泽空长老负手而立,其心腹出列,站到台前,对高台下众人抬抬手,慷慨激昂地说道:“让大家久等了,但大家的等待是值得的!前联盟无道,竟无端私囚众多修士,使众位骨肉至亲分离!好在天道昭昭,万幸还有泽空长老肯挺身而出,为我等主持公道。现,经泽空长老舍身斡旋,负伤争斗,终于将那些个不义的前长老驱逐殆尽,也终将朗朗青天还于我九城民众!”
而后,此人回身,对站在其身后那一干被囚禁了十几日的修士们温颜道:“因泽空长老不放心,命下属将消息尽数告知大家的家人亲友,因此,他们已在台下等候你们多时。快快去团聚吧!”
那些修士感动不已,俱道:“我等定不忘泽空长老救命之恩!前联盟确实该死,往后,我等将一力效忠新联盟!”
重获自由的修士们迫不及待地下了高台,找到各自的亲友,或相拥而泣,或把臂言欢,一时场面十分感人,人人皆在歌颂泽空长老解救的功德,直至,有那来接人的家属脖颈处被咬了一大口,鲜血四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