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区
清晨的凤鸣街并不如何喧闹，宽广的街道旁没有摆摊的小贩，道路上也仅有寥寥几个老人在打扫着路边所种桃树掉下的枝叶。
韩信和李白并肩走在路上，两人还都是昨天的装扮——一人白衣，一人红衣。
“应该是走这边吧？”李白托着下颚看着手中的羊皮纸地图，有些不确定道。
“我怎么知道，我可是第一次来长安。”韩信左看看右看看，活像一个好奇宝宝。
面对韩信的敷衍，李白也只能微叹一口气，继续将目光转向手中复杂得令人头昏的地图。
“说起来，这个街道跟刚刚过来的街道差别也太大了，不光是建筑，所售卖东西的档次甚至行人的穿着也大相径庭。”韩信有些疑惑道，“这么大的差别居然只隔了短短几十米？”
李白低头看着地图，随意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王者大陆弱肉强食，重言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韩信冷哼一声，道：“明白归明白，只是我本以为天下第一城的长安会有什么不同，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李白耸了耸肩，不置可否。他又不是武则天，长安城在外人看来是什么样子，配不配得上天下第一城的名号跟他李白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只不过是要在长安城找到自己想要的“真相”罢了。
韩信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不再说话。
李白也不在意，继续对照着手中的地图。
“应该在这个路口想右拐……”
“砰！”
李白刚一转身，一个人便撞了上来。
“呀！”一声女子地轻呼。
韩信瞬间出手，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少女。而李白只是被撞得后退了一小步。
“谢谢。”少女红着脸从韩信怀中挣开，看了一眼韩信的脸，脸上霎那间布满了红霞，立马低着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姑娘没事就好。”韩信不在意道。
少女点点头，忽然像是想起有什么事一样身子一颤，但自己撞了人又不好意思先走，双手手指十分纠结地缠在一起，小心翼翼问道：“那个……”
韩信也看出来少女似是有急事，温和笑道：“姑娘不必担心，想走便……”
“等等！”李白突然出声。
韩信回头看向李白，没好气道：“你总不至于跟一个小姑娘较劲吧？”
李白对着韩信翻了个白眼，径直走到低着头不敢看李白的少女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你是八咏楼的侍女吧？”
少女一惊，显然没想到会被人认出，好奇之下抬头看向面前男子的面庞。
待少女看清了面前男子的面貌，双手捂嘴惊喜叫道：“太…太白哥哥！”
韩信听到这样的称呼，惊讶地看着李白，不敢置信道：“太白？哥哥？”
李白还是没有理会韩信，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问道：“这么着急是要去哪里啊？”
少女显得有些犹豫道：“我…我也不大清楚，吴娘只是让我去大理寺报案，说楼里面死人了。”说完，少女打了个寒颤。
李白闻言微微皱眉，和韩信对视一眼，皆是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看来买能源的事必须往后放放了。
韩信对着少女问道：“能带我们去看看吗？”
“可……”少女又低下了头，显得有些为难，“可是吴娘是让我去找大理寺的人……”
“说起这个，”李白像是想起了什么，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道，“治安官好像是属于大理寺来着……”
少女抬起头，李白将手中的令牌递了过去。
银制的令牌上没有雕刻过多的东西，仅仅是在令牌周遭刻了一圈牡丹花，正面刻上了“治安”二字。
少女觉得跟印象中的令牌差不多，迟疑了一会才终于点头答应，怯生生道：“我来带路。”
少女刚刚转身，却被一把李白抱起。
“呀~”
“我知道路，这样更快。”李白也不顾少女的挣扎，脚下运转源气，化为一道人影朝某个方向冲去。
韩信见状无奈摇了摇头，也是化为一道人影跟了上去。
片刻后，韩信从后面追上与李白并肩后，突然偏头看向李白，戏谑叫道：“太白哥哥。”
李白身体不自觉一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不容易稳住身形才看向韩信，没好气道：“你干嘛也这么叫？”
韩信轻笑一声，看了一眼李白怀中因为害怕得紧闭着双眼的少女，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她是八咏楼的侍女？”
“那当然是因为我以前是她们那里的常客！”李白语气中带着些许自豪。
“所以她们都叫你太白哥哥？”韩信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是极个别！”李白大声道，而后可能是吓到了怀中的少女，声音又降下来：“算了，其实是因为八咏楼侍女都是经过长期的训练，无论是是体态，语气，步伐都十分独特，经常看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来。”
“对侍女的要求都这么严格？”韩信有些惊讶，以他对李白的了解，这个眼高于顶的家伙向来都是嫌这个不好，那个有问题，他居然会是这个八咏楼的常客？还对其评价不低。韩信对这个八咏楼愈发的好奇了。
李白好似知道韩信心中所想，微微一笑，指着前面道：“百闻不如一见，你亲眼看看不就知道了。”
韩信顺着李白手指的方向看去，瞳孔猛然一缩。
......
“到了。”李白将怀中的少女放下。
少女脚刚一着地，立刻跑到一边，背对着李白，将手覆在通红的脸上。
李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旁边被震惊的说不出来话的韩信，轻笑一声，问道：“怎么样？”
韩信看着面前几乎与城门同高的围墙，还是没有说话，这哪里是什么八咏楼？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八咏院！不，八咏宫！
“据说这是根据玄雍的皇宫——阿房宫等比例打造的，不知道是真是假。”李白站在一旁抬头看着围墙上各式的阁楼，像是在解释道。
韩信震惊地看向李白，失声道：“一城以内，两个皇宫？武帝疯了吗？”
李白抬手敲了敲围墙上灰色的砖块，道：“这又不是皇宫，如果非要说的话，叫青楼应该更合适一点吧？”
“青楼...”韩信有些无语。他实在没办法将面前这个占地面足有别国皇宫一样大的地方和自己印象中的青楼相提并论。
三人沿着墙边走到了正门处，大门正上方的牌匾刻着“八咏楼”三个大字，而正门两边的墙上还有一句在这盛世中可以堪称大逆不道的诗词：
“千古风流八咏楼，江山留与后人愁。”
韩信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不免有些咋舌，这八咏楼若是在别人国家早就被视为毒瘤给拔除了，真不知道是该说武帝宽容还是说心大。
少女走到门前踮起脚尖，才勉强能够到门上的门环。
“咚咚咚！”
少女用门上的铜环敲击着裹着红漆的实木，发出了一声声沉闷的声响。
不消片刻，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一名中年女子探出身子，才看到门前的少女脸色便猛然一沉：“不是叫你去大理寺报案吗？怎么回来了？”
还不待少女解释，韩信率先出口问道：“你就是吴娘？”
被称为吴娘的中年女子才看到少女身后的韩信，脸色又阴沉几分：“你又是谁？我们八咏楼可...”吴娘话说到一半，突然瞥见了站在韩信身边的李白，脸上的阴沉一扫而光，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直接越过少女小跑到了李白的身边，双手十分自然地环住了李白的手臂，笑盈盈道：“呦~这不是李公子吗？今儿怎么有空来光顾我们小院呀~我跟您说我这院子刚进了一批新姑娘，放心~都是清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保准您满意。”
“今天还有正事，改天吧。”李白感受到旁边韩信的目光，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手臂不着痕迹地从吴娘的怀里抽出，“介绍一下，这位是灞上的韩将军韩重言。”
“原来是韩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吴娘微微鞠躬施了个万福。
韩信微微点头算是回敬，虽然吴娘的礼数做的丝毫不差，但之前女子翻脸比翻书还快的样子让韩信对这名女子并不感冒。
“那不知李公子这次前来八咏楼有何贵干呢？”吴娘眨着眼睛，有些明知故问道。
李白从袖袍中拿出之前那块令牌递给吴娘，道：“我们在路上偶然遇到了贵院的侍女，听闻贵院似乎有些麻烦？”
李白说的比较委婉，毕竟是在大街上，人多耳杂。
吴娘接过令牌，看到令牌上“治安”两字后脸上的笑容一僵，但片刻之后又恢复了正常。
将令牌还给李白后，装作不在意一样道：“不瞒李公子说，敝院的确是出了点小麻烦，不过李公子既然是长安治安官，又是八咏楼的常客，想必一定会帮我解决吧？”
“还要先看看情况，我尽力而为。”李白说着伸出一只手道，“带路吧。”
吴娘点点头，走在前方带路，李白和韩信跟在身后。
三人依次进门，然而就在韩信刚要进门时，吴娘突然拦在韩信前面道：“那就请韩公子在此等候片刻了。
刚踏进门的李白闻言一愣，不悦道：“吴娘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你们八咏楼的待客之道吗？”
吴娘笑着解释道：“李公子是长安治安官要进入八咏楼自然是没问题，但韩公子在未营业时进入怕是有些不太合适吧？”
“你……”李白还想说些什么，却被韩信挥手打断。
“那你觉得这个东西能不能让我进去呢？”说着韩信丢给了吴娘一个东西。
吴娘下意识地接下，仔细一看手中接下的东西，吓得连退两步，连忙低头将手中的东西双手抬起递给韩信韩信，声音因为害怕而有些颤抖道：“奴家方才失礼了，还望大人海涵！”
韩信接过吴娘手中的东西——正是狄仁杰交给韩信的金色令牌。一脚踏进正门，和李白并肩走进了八咏楼。
吴娘看着两人的背影，银牙紧咬，突然看到身边战战兢兢的少女，嘴角又露出一丝笑意。
少女似是感受到了吴娘的目光，娇小的身躯猛然一抖。
吴娘缓缓走到少女面前，低下头在少女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少女闻言，双目含泪使劲摇头，吴娘却是一把抓住少女的肩膀，紧盯着少女的眼睛，眼神阴冷。
少女大滴大滴的眼泪从眼眶中滚落，最后终于低下头颅，算是答应了。
吴娘见少女答应，满意的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少女的头，不知是安慰还是鼓励着什么……
